第46章 第四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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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雪城呆呆站在廚房窗外,耳邊有微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眼前有綠樹晃動的斑駁光影,可他全然感覺不到,眼中隻有廚房裡麵那個人。

他怔然望著那人,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隻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

那人舀起半碗雪白的糯米,用泉水泡上,又炒熟了一小把花生,用蒜臼細細碾碎……

這些再平常不過的動作,當年在靈犀峰的小廚房裡,顧雪城曾經看過無數次,沒有任何人能模仿到這種地步,也沒有任何人能騙過他的眼睛。

他看著那人無比熟悉的動作,隻覺得嗓子陣陣發哽,腳底下輕飄飄的,整個人仿佛做夢一般,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個夢給弄碎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雪城終於漸漸回過神來,他盯著裡麵那人,仍然不敢相信,指尖凝聚靈氣,狠狠掐了一把手心!

掌心傳來一陣灼燒般的尖銳痛楚,那痛楚是如此真實而鮮活,絕不可能作假,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這不是夢,也不是某種幻境,而是……哥哥回來了。

顧雪城死死盯著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喉嚨不由自主地陣陣哽咽,眼睛也漸漸模糊了。

哥哥離開之前,曾經安慰自己說,梨花謝了,小狐狸也該回去了,他果然沒有騙自己,他真的是一隻小狐狸,可是哪怕報完了恩,哪怕回到了山林,他也舍不得放手,而是再次化為人身,回到了自己身邊。

哥哥,你真的回來了,你竟然待我如此……顧雪城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終於勉強控製住極其激動的情緒,做夢般的感覺漸漸散去,潮水般的狂喜洶湧而來。

這種狂喜的情緒,在那人輕喚「小城,吃糯米餅了!」的同時,更是達到了頂點。

那人喚完之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回過神來,望著空空盪盪的廚房,臉上露出了極其失落的表情。

顧雪城看在眼裡,隻覺得一顆心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揪緊了,他立刻就想解除隱身,沖進去緊緊摟住那個人,發狠一般口勿得他喘不過氣來,再也不讓他離開自己!

正在此時,廊下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一個十八九歲的漂亮少年快步走進廚房,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哥哥,你給我做糯米餅了?」

顧雪城微微一愣,停下了腳步。

周悅驚訝地回過頭:「小雨?你不是去演武場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名喚小雨的少年湊了過去,從身後把下巴搭在周悅肩膀上,撒嬌一般抱怨道:「哥哥,我都練了三個時辰了,人家真的好累啊。」

周悅不以為意道:「這就叫苦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聽過嗎?」

少年癟了癟嘴,烏溜溜的眼珠骨碌一轉,轉移了話題:「唔,好香啊,剛出鍋的糯米餅最好吃了。」

「瞧你那副饞樣,手也不洗。」周悅一邊寵溺地輕斥,一邊用筷子打了他的手背一下,「這隻手沒了,今天你又輸了一招,明天多練半個時辰。」

「哥哥好狡猾,竟然偷襲!不行,重新來過!」少年哀怨道。

顧雪城怔怔看著兩人說笑打鬧的樣子,一時間幾乎反應不過來,方才輕盈得仿佛要飛起來的一顆心,從高高的九霄雲層之上,直直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那少年是誰?他為什麼會叫周悅……「哥哥」?那明明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稱呼,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膽敢僭越!

顧雪城死死盯著那漂亮少年,看著他趴在周悅肩膀上肆意撒嬌的模樣,一時之間,他幾乎想狠狠掐住那纖細的脖子,徒手把它擰斷!

顧雪城深深吸了一口氣,死死捏緊顫抖的拳頭,勉強壓下月匈口沸騰一般的滾燙殺意,冷靜,冷靜,再仔細看看。

他按捺住洶湧的妒意,輕輕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起了那個漂亮少年,少年膚色白皙,頭發烏黑,模樣清秀漂亮,眼尾微微翹起,嘴唇十分嬌嫩……總之不是正經模樣。

顧雪城看著看著,忍不住擰起了眉頭,隱約覺得有幾分熟悉。

片刻之後,他腦海裡猛地一亮,終於想了起來,這是……金蕊樓那個名喚雨兒的小倌!沒錯,就是他!

當初哥哥對他很好,讓自己很不舒服,沒想到一別多年,自己竟然又在哥哥身邊,看到了這個矯揉作態的小倌!

認出少年的身份之後,顧雪城更加疑惑了,雨兒怎麼會在哥哥這裡?還和哥哥如此熟稔親密?隨即,他又想起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為什麼哥哥不願和自己相認,還費盡心思地喬裝打扮,躲著自己?

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難道,哥哥變心了?喜歡上別人了?

想到這個可怕的可能性,顧雪城月匈口陡然一沉,一顆心仿佛墮入了無邊無際的冰水裡,刺骨的寒意鋪天蓋地地洶湧而來。

冷靜,不可能的,不要自己亂了陣腳,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幾乎用盡渾身力氣,終於勉強保持住了冷靜,繼續仔細觀察二人。

漸漸地,顧雪城看出了一些端倪,雨兒一直沒臉沒皮地糾纏哥哥,一會兒偷吃花生碎,一會兒偷拿糯米餅,一會兒玩弄哥哥的頭發,哥哥有些無奈,也有些寵溺,但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逾越的親密舉動,就像穩重溫柔的兄長,對待倍受寵愛的幼弟。

發現這個結果之後,顧雪城暗暗鬆了口氣,仿佛從冰冷刺骨的水裡浮了上來,終於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

是了,自己是哥哥的前世恩人,哥哥深愛著自己,甚至忍著羞恥,願意以男兒之身,兄長之尊,委身做自己的妻子,最後還舍命救了自己……這樣的哥哥,怎會輕易變心?

顧雪城心裡稍稍安穩了些,但還是有些酸溜溜的,於是他隱匿身形,一路跟著跟著二人,從廚房到了臥房。

一進臥房,顧雪城就忍不住深深蹙起了眉頭,哥哥就住在這種破地方?

低矮的屋簷,破舊的桌椅,缺口的碗盞,硬板床上竟然鋪著一層簡陋的稻草,被褥更是漿洗得發白發硬……而且,竟然隻有一張床!

顧雪城瞪著那張唯一的破床,心裡簡直又酸又苦,又妒又恨,仿佛打翻了一壇陳年老醋,幾乎立刻又開始懷疑,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沉著一張雪白的臉,無聲無息地站在桌旁,看著周悅和那名為白晨雨的少年一起用晚膳,白晨雨時不時地給周悅夾紅燒肉,周悅也催促了白晨雨幾次,讓他趁熱喝了那盅排骨藥膳湯,除此之外一切正常,沒有任何過於親密的舉止。

顧雪城心中稍稍安穩,終於從那種又酸又苦的妒意中清醒過來,是了,外門弟子和灑掃仆役居住條件非常簡陋,兩人睡一張床,也是常有的事。

用完晚膳之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悅站起身子,從架子上取了塊舊毛巾,又提起一個木桶,似乎想要出門。

白晨雨一邊鋪床,一邊扭頭問道:「哥哥,你要去洗澡嗎?我和你一起去吧。」

顧雪城狠狠擰起了眉毛。

周悅斷然拒絕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再看會兒劍譜吧,今天那招』飛燕入雲』,你使得有點僵硬。」

白晨雨不情不願道:「哦。」

顧雪城緩緩放鬆下來,心底忽然冒出一股隱秘的小小得意,果然,哥哥漂亮的身子,隻願意給自己一個人看。

他抿了抿唇,跟著周悅走出大院後門,來到小樹林深處的一口古井旁邊。

此時天色已晚,墨藍色的夜空掛著一彎金黃的下弦月,清冷柔和的月光灑落一地,古井旁邊靜悄悄的,隻有風過樹梢的「沙沙」聲,一個人都沒有。

周悅打起一桶井水,而後四下看了看,這才窸窸窣窣地開始寬衣。

顧雪城隱隱覺得這樣偷窺哥哥,似乎有些不太好,或許,自己應該背過身去……他隻猶豫了一下,立刻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自己和哥哥早就情投意合,互許終身,如果哥哥知道自己在這裡,就算會有些害羞,也一定願意讓自己看的。

雖然這麼想著,但顧雪城的眼光還是有些閃躲,卻又總是忍不住往那邊瞟。

不一會兒,周悅便脫完了衣裳,又彎月要拿起一個葫蘆瓢,從水桶裡舀起一瓢涼水,從肩膀上澆了下去,他一邊沖涼,一邊撥開長發,露出了脖子上的一道紅繩。

顧雪城愣住了,那道紅繩下麵,掛著一枚……鸞鳳玉佩。

五年之前,哥哥在自己懷裡停止呼吸的時候,那枚鸞鳳玉佩也化為光點,漸漸飄散。他一直以為玉佩已經消失了,原來哥哥離開的時候,把它也帶走了。

原來,哥哥竟然如此舍不得這段情緣,舍不得這枚前世信物,不僅離開的時候帶走了它,甚至重新化為人身之後,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戴在脖子上,連洗澡都舍不得摘下來。

顧雪城怔然望著那枚玉佩,心中又是陣陣酸楚,又是萬分心疼,而此時此刻,他也終於完全放下心來,哥哥待自己癡心一片,自己竟然還懷疑哥哥,簡直太不應該了。

他回想著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哥哥從自己曾經的化名「周清城」裡麵,取了一個「清」字,改名「周清嶽」,又忍受百般委屈,拜入淩霄城,做一個低賤的灑掃仆役,多半就是為了見自己一麵。

可是自己深居簡出,哥哥一直見不到自己,隻好偷偷潛入雲雪樓,或許因為好奇,扌莫了扌莫過去的軀體,而自己竟然勃然大怒,不但用靈氣攻擊了哥哥,甚至還召出赤霄,想要傷害哥哥。

想到這裡,顧雪城簡直悔恨不已,萬幸的是,赤霄認過哥哥為主,又頗具靈性,沒有真正地傷害哥哥,還幫哥哥引開了自己。

後來,在淩霄殿的白玉廣場上,自己懷疑哥哥是潛入雲雪樓的賊人,那樣輕賤地對待哥哥,可是哥哥絲毫沒有責怪自己,一邊努力掩飾身份,一邊還趁機吐露了那些身為兄長,羞於吐露的真心……

顧雪城回想著白玉廣場上,周悅緊緊抓著自己衣角,親口說出的那些炙熱情話,雪白俊美的臉龐忍不住陣陣發燙,哥哥說,他愛慕自己,願意服侍自己,承自己的雨露……

想著那些近乎赤/裸的大膽情話,顧雪城喉頭難以忍耐地動了動,忍不住回頭看了周悅一眼,周悅正往身上澆水,一股股清澈的井水,沿著潔白單薄的肩頭滑下……

顧雪城喉嚨猛地一緊,幾乎有些狼狽地偏過頭,不敢再看,自己在想什麼呢,竟然想在這種地方……簡直禽獸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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