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陳兄,你叫我一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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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以來,隸屬於司天監的這三駕馬車一直走得不急不緩。

雍州城內原本吃著大周朝廷俸祿的一百餘名大小官員,早在今年二月就在謝逸塵起兵伊始齊齊被砍了腦袋祭旗,這座目前十室五空的奉威城因為離著邊軍大營太遠而躲過一劫,但城裡數目不多的駐軍都在北境城牆淪為妖族之手後一哄而散,倒是有兩位文官沒有逃走,帶著家將守住了奉威官衙的尊嚴。

陳無雙不急著催馬北上也是無奈之舉。

在匯合司天監三千白馬輕騎、收攏楊長生留下的一萬撥雲營以及見著以駐仙山為首的一眾江湖修士之前,僅憑他們這曾經合力斬殺過謝逸塵的十餘人就沖進雍州城的話,說好聽些叫做慷慨赴死,說不好聽些就是自投羅網。

雍州幅員之遼闊更勝西北涼州,且境內四處都是惶惶南下逃難的流民隊伍,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一點一點滾雪球似的聚積力量實在不容易,所以陳無雙打算一路高調鬧出些大動靜來,盡管如此一來會把自己暴露在黑鐵山崖高手修士的視野中,但好處是能夠很快吸引各方力量蜂擁而至。

說不清楚是直覺還是錯覺,身在北境的陳無雙始終對萬裡以外的南疆隱隱有一種很強烈的擔憂,他總覺得十萬大山裡會有什麼特別凶險的事情發生,這種擔憂沒有緣由,可是卻在陳家三爺收到不靠譜老頭密信的時候開始愈演愈烈。

陳無雙沒有敢把這些說不準的事情告訴旁人,隻在車廂裡輕聲絮叨過一回,臉色忽明忽暗的邋遢老頭悄然在袖裡起了一卦之後默不作聲,他不開口就沒人知道卦象如何,墨莉溫聲細語寬慰年輕鎮國公爺幾句,說他有這種感覺,多半是因為陳家老公爺的離世,從而讓他對遠在南疆的陳仲平放心不下。

常半仙低聲嘿笑,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不用擔心你師父那老貨,任平生未能拿他怎麼樣。」

陳無雙勉強一笑置之,這樣的話陳仲平自己就曾經說過一兩次,意思大概是他陳二爺自己不想入境十二品,並不是入不了十二品境界,而且從采得焦骨牡丹出劍山的那次看來,已然位列當世三大渡劫境高人之一的任平生似乎確實對陳仲平有些忌憚。

這裡麵的道理說起來可能會繞嘴,但是對於修士尤其是劍修而言,不難理解。

假設同樣是四境八品的修為,司天監的青冥劍訣在陳家三爺手裡施展出來,必然會在陸不器的一氣化三清麵前落於下風,但如果交手雙方換成同樣踏足仙人之下十二品境界的陳仲平和任平生,青冥劍訣絕不遜色於一氣化三清之術,有心跟當世劍仙蘇昆侖一較長短的任平生,起碼在百招之內占不了陳仲平任何便宜。

之前或許還不能理解,不知道陳仲平當年是不是有一樁深以為憾的舊事不能釋懷,因而導致他看起來恢弘浩瀚的劍意有缺,隨著對聖賢煌煌五千字《春秋》的感悟越來越深,陳無雙逐漸就明白了一個好像很是矛盾的道理,都說天道有常而無情,但天道的有情處恰恰就在於視萬物為芻狗的無情處。

不偏不向一視同仁,這是有得必有失的無上公平。

陳仲平心境有憾、劍意有缺,卻偏偏能把青冥劍訣的殺伐之意發揮到空前絕後的境地,陳無雙在心裡推演過三四次,在踏足十二品之前陳仲平絕對不是蘇慕仙的對手,可即便他此生邁不出更上一層樓的這一步,再不濟也不會在對上任平生的時候輸的很難看。

不是陳無雙對自家師父盲目信賴,常半仙也認可這個說法,直言陳仲平與任平生各自全力出手一戰的話,要分勝負至少是在三百招開外,至於要分生死,陳家二爺敢玩命,狗日的靖南公恐怕不敢舍命陪君子。

分析過一通,陳無雙心裡反而更加煩躁。

既然任平生對陳仲平造不成致命威脅,而他忐忑不安的情緒又絲毫不見好轉,也就是說,南疆十萬大山裡很可能會有比任平生更加厲害的角色,這個想法一提出來,車廂裡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大半生走南闖北的常半仙也沒見過幾頭凶獸,說不好自古鮮有人跡的十萬大山裡究竟有沒有超出世人認知的生靈。

興許自困南疆二十五年的叔公花扶疏,或多或少會有所知。

陳無雙一貫是想不通的事情就暫且不想,可現在事情跟陳仲平有關聯,就難免關心則亂了,他這裡不停提出假設又不停推翻,到後來逼著常半仙一連起卦十餘次,卦象次次都說那不靠譜的老頭不會有性命之憂,才漸漸鬆了一口氣。

走路都多了幾分趾高氣揚的郭雄很是惋惜,以前在奉威城欺負過他的人幾乎都走了,否則要是看見今日鎮國公爺在南城門處稱呼他為郭大哥的那一幕,指不定多少人擠破了腦袋哭著喊著想要把自家妹子或者閨女送到他被窩裡去,在他的帶領下,前後三駕馬車停在那棟被他占了的宅子正門外。

郭雄看著平日不敢靠近的大門,嘿嘿傻笑。

那位仗著外甥女婿在京都城做戶部六品官的於老財主倘若知道鎮國公爺駕臨,八成會為攜家眷南逃避難而悔青了腸子。

不用郭雄進門去通報,大寒不由分說就用一道劍氣撞開大門,駕著馬車昂然而入。

如此無禮的舉動讓郭雄咽了口唾沫,生怕鎮國公爺這位修為了得的車夫一進門就跟那年輕道士大打出手,他倒不是替於老財主心疼這處院子,而是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可等三駕馬車接連魚貫而入,郭雄還是跟了進去。

靈識不凡的孫澄音想來早就察覺到陳無雙的到來,對大寒的蠻橫絲毫不以為忤,笑意淺淺站在院子裡,等身穿蟒袍的鎮國公爺等人陸續走下馬車,才上前幾步拱手一一見禮,沒有驚喜之情也沒有意外之色,好像是提前派人去相請一樣自然。

郭雄的眼神瞬間就被一襲黑裙長及腳踝的蒙麵女子所吸引,他敢發誓,這位跟鎮國公爺同乘一駕馬車的姑娘摘下麵紗定然是天仙一樣的容貌,但大寒的一句少夫人,頓時驚得他打了一個激靈,不敢再多看一眼。

年輕道士的目光同樣在墨莉身上停頓了片刻,陳無雙下車的第一句話就是笑著大罵,「牛鼻子,你信不信公子爺剜了你兩顆眼珠子餵狗?」

孫澄音尷尬一笑,收回目光仔細打量麵前器宇軒昂的鎮國公爺,贊嘆道:「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無雙公子踏足八品境界,可喜可賀。」

不等樓主大人開口吩咐,滿身冰冷殺氣的立春就已經著手餵馬,公子爺顯然是有意要在奉威城暫住一夜再趕路,餵完馬得收拾出幾間乾淨屋子來,這種事情他堂堂三境修士不用自己動手,提著酒壺的郭雄就是現成人手。

陳無雙嗤笑一聲,踏前兩步道:「孫澄音,咱們之間的第二場賭局,你輸了。」

孫澄音無奈點了點頭,「是我輸了。」

陳無雙哼聲問道:「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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