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如果這就是他和卿卿的未來,他該……(1 / 2)
「嘩……嘩啦……」
進入桃卿的夢境後, 莊宴最先聽到的一陣雨聲。
靈照鬼城並不常常下雨,每當下雨,大街上總空無一人, 家家戶戶門扉緊閉。
鬼城的亡魂們不喜歡雨水,城池上空籠罩的陰雲常年被怨氣浸染,落下的雨水也飽含怨氣,淋到身上, 容易勾起他們的傷心事。
「叮鈴——叮鈴——」
冷風拂過,漆黑屋簷下的招魂鈴發出幽幽聲響,莊宴的身影出現在了鈴鐺之下。
似感應到了什麼,他抬起頭, 視線穿過雨幕望向昏黑的天際, 不消片刻,一道法寶飛行的金色流光撞入他的視野, 如飛馳的流星, 絢爛地映亮了周遭的一切。
道金光也似流星般短暫, 駕馭法寶之人已強弩之末, 未過多久便靈力耗盡,在流光消失的瞬間,半空中跌落下去。
隻憑墜落的模糊人影,莊宴就瞬間辨認出他桃卿,不由麵色微變,運轉遁法飛快地向著桃卿墜落的地點掠去。
一晚夢境的延續,夢中的他要殺了卿卿, 卻放任卿卿去逃,大約卿卿逃了許久,終於力竭, 可此處距離靈照鬼城的城門依然十分遙遠。
黑色的長靴踏過地麵淺淺積聚的雨水,莊宴心急如焚地來到桃卿所在的地方,隻一眼,就瞳孔微縮,他的卿卿受了傷,狼狽地倒在地上,雨水將鮮血沖刷了淡紅色。
莊宴的心綿綿不絕地痛楚起來,如同心尖被一把鈍刀生生割著,直到鮮血淋漓。
為他知道不夢,而可能發生的未來,隻要一到未來的自己麼對卿卿,他就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隻一刀殺了個自己。
他強忍沖動,沒有上前抱住雨中的桃卿,他不能讓卿卿察覺到他用了入夢之術,否則卿卿怨他事小,他更怕卿卿心生提防,再不讓他看完個夢境。
雨幕之中,桃卿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忍著疼向城門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他雪白的中衣被雨水打得濕透,血跡如綻放的花,浸得中衣上到處都。他赤著雙足,而他的肌膚等嬌嫩,不消片刻就被割出深深的傷口,每走一步就一個血腳印。
莊宴站在暗處,十指死死攥在一起,骨節被捏得咯咯響,平整的指甲刺破掌心,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他卻無知無覺。
未來的他怎麼舍得讓卿卿受種苦……他不相信他做出來的事,他不可能麼對卿卿,一定有人假扮他,可未來的他人又在哪裡,為什麼不保護好卿卿?
他眼睛微紅,看著桃卿慢慢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讓他疼得不行。
看到桃卿摔倒,莊宴必須用盡身的力氣,才能控製自己不立刻沖過去接住桃卿。
他不知道場追殺要持續到什麼候,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救卿卿?
誰來都可以,快點帶卿卿離開,治好他的傷口,擦乾他身上的雨水和血,抱著他哄著他不要哭,他的卿卿……怎麼能受苦。
對莊宴而言也無異於一場酷刑般的折磨,他幾乎要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卻忽然聽到雨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莊宴驀地睜眼,發現來人正夢中的自己。
昏暗的街道上,唯有一身紅衣招搖,卿卿說過他穿紅衣最好看,此他便脫下穿慣的玄衣,換上紅衣,隻要卿卿喜歡,他就可以一直穿給他看。
看到夢中的莊宴來了,桃卿恐懼地往後退去,直至被對方抱進懷裡。
個他同樣心疼桃卿身上的傷口,溫柔地抱起桃卿避雨,並說道——
「你受了麼多傷,很疼吧?我果然不該放你逃,隻要讓你在夢中死去,你不感到疼的。」
說完,夢中的他抬手點住桃卿的眉心,準備抽取桃卿的元神。
個動令莊宴的臉色瞬間灰敗下去。
他已然明白,麵前的「莊宴」不別人假扮的,就未來的自己,種抽取元神的手法隻有他自己用,無人能假冒。
桃卿哭著問:「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殺我?」
啊……他為什麼要殺卿卿,他怎麼能殺掉卿卿?
明明他舍不得卿卿受半分委屈,將卿卿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他無法理解個自己,難道瘋了不,可就算瘋了,他也該自己去死,而不殺了卿卿!
莊宴雙目猩紅,看到另一個自己緩緩地抽出桃卿的元神,突然瘋了似的沖上去,狠狠地扼住另一個自己的喉嚨:「為什麼死的不你?!放手!放手!!」
可他改變不了事的發生,桃卿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被另一個他溫柔地接住了。
在元神即將被吞噬的剎,夢中的兩個人驀地消失了,獨留莊宴自己,雙手維持著掐住喉嚨的姿勢,俊美的五官神色扭曲,雙眼赤紅得嚇人。
漸漸地,他失去了身的力氣,表陷入空白,怔愣地站在雨裡。
「轟隆——」
驚雷聲響,滂沱大雨落下,莊宴身為化神真人,修為已臻化境,本該雨不沾衣,可此此刻,大雨輕而易舉地落於他身上,將他的黑發與紅衣澆得通透。
為什麼有樣的未來?
他……他怎麼能殺了卿卿?
他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著自己,然而實際上他已無法思考了,每問一遍,隻能讓他的心髒更痛楚一分。
真的很疼,非常疼。
到了最後,他已感覺不到其他器官和肢體的存在了,好像他隻剩下一顆心髒,隻要桃卿伸出一根手指稍稍一碰,就裂得粉碎。
……
莊宴恍惚地睜開眼睛,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已退出夢境,重新回到了桃卿的房間中。
桃卿依舊沉睡著不曾醒來,盡管莊宴最後忍不住動手了,但他使用的方法不對,夢境沒有□□預,桃卿也沒有察覺到他曾到訪過他的夢。
一回桃卿沒有哭,也許相同的噩夢做過太多次,他早已習慣,又或者他變得沒麼在意莊宴了,哪怕被個最親近的人殺死,他也可以隻將它當普通的噩夢。
忽然他翻了個身,露出微微起伏的月匈口,向莊宴證明他還活著,他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