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1 / 2)
我讓你跳起來扌莫樹葉,你怎麼趁機跳到了我懷裡?
十七八歲時候的她聽話而膽怯,從來連男生的手都不敢碰一下,更遑論這樣的擁抱。所以即使心突突直跳,她也飛快地推開了他,跳開離他至少一米遠。
她看著他,水汪汪的鹿眼帶著天然的無辜,又充滿了震驚和怯懦。過了幾秒,她深吸了一口氣,紅著臉,忍氣吞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沒看清。」
少年挑了下眉,而後麵不改色地點頭:「沒關係。」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那你下次注意點兒。」
昭棠:「……」
後來的很多年裡,昭棠每每回憶起年少時的那段感情,很多次都覺得她的初戀其實就是從這個擁抱開始的。就是在他考上大學,她升上高三那一年。
可是一想到路景越當時那個反應,她又立刻推翻了自己這個一廂情願的想法。
誰的初戀開始不是男朋友的表白,而是一句「沒關係,那你下次注意點兒」啊?!
而且自那以後,他們之間確實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一直到她十八歲生日那晚,才有了那個幽暗台階上的初口勿。
那才是正式的開始。
雖然很快就結束了。
半年不到的時間,期間兩人總共見了兩次麵。
她的初戀,開始得隱蔽,結束得狼狽,過程也短暫。
可是為什麼至今忘不掉呢?
昭棠站在桃花下,望著前麵的桃枝,怔怔思索了一會兒。
她想,應該是十八歲的濾鏡吧。
少男少女的情竇初開,總是純粹美好。即使時隔多年,再回首去看,也像是籠在了一層朦朧美好的煙裡。
像隔窗聽雨,隔江看花,更多了一層距離沉澱下來的美麗。
可是距離沉澱下來的不僅是美麗,更多的終究還是陌生的年華和愈發疏冷的內心。
七年過去,她再也不是十八歲那年那個膽怯羞澀的少女了。
路景越也不再是那個十九歲的少年。
即使舊事重演,感情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就像前麵那棵樹,就算她再跳起來去碰那片樹葉,落地的時候,也不會再有一個少年站在樹下等她了。
這樣想,她就真的小跑了兩步,在跑到那棵樹下時,她輕輕一躍,指尖很容易就碰到了最低那一片樹葉。
春夏交接時的樹葉不似盛夏滾燙,甚至帶著一絲絲涼意。
她也不似從前那樣需要用盡全力,輕輕一跳,很快落地。
再抬眼,前方空無一人,目之所及,隻有小區刻意營造的花木扶疏,在這雲開霧散的春天裡,奼紫嫣紅。
心裡空落落的,卻無比平靜。
這才是現實。
少女夢是給十八歲昭棠的恩賜,並不屬於二十五歲的昭棠。
她重新往前走。
漫長的小徑過後,轉角,抬眼不遠處,就是她住的那幢樓。
身側卻忽然傳來一道低沉輕懶的嗓音:「你剛剛是在偷花嗎?」
昭棠的腳步倏地定住,背脊有剎那的僵直。
耳畔有風拂過,仿佛帶來回音。
你剛剛是在偷花嗎?
剛剛……
昭棠不敢置信地轉頭。
路景越隨意倚在樹下,一條長腿微曲,另一隻腳懶懶搭過去,雙手插在兜裡,漆黑的鳳眸直直看著她。
天光明亮,他眼底似有光芒浮動。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有一瞬間的定格。
遠處,有小孩踩著滑板車過來,很快就從她身後跑過了。小孩的父母不疾不徐跟在後麵,夫妻二人一麵低聲聊天,一麵沖著孩子喊:「慢點。」
路景越的目光在那一家三口身上短暫停留,又重新看向昭棠。
昭棠眼底閃過幾不可察的慌亂,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至於偷花麼……你怎麼會在這裡?」
「等外賣。」男人神情自若地答,又像是很閒似的,追問,「為什麼不至於?你看著花開得好看,偷偷采一朵,也不是沒可能。」
昭棠:「……」
她看起來像個采花賊?
昭棠抿了抿唇,一板一眼地提醒他:「偷東西是要被開除公職的。」
路景越挑了下眉,一臉的不信任。
昭棠覺得他這個神情簡直不要太侮辱人,正想說「我還買不起一束花麼」,他忽然站直身體,抬步往她走來。
他們本就離得不遠,兩米不到的距離。男人的腿很長,步子很大,兩步就走到了她身邊。昭棠正不解他什麼意思,他忽然抬手。
男人的長指拂過她臉側的一瞬間,昭棠耳邊「嗡」的一聲,隨即整個人像是被定身咒定住。
她屏住呼吸,脖頸僵直,瞳孔不自覺地睜大,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的手伸到她的發頂,輕輕撥了撥她的頭發,很快收回手:「那這是什麼?」
男人的手遞到她眼前,拇指和食指指腹間捏著一片粉粉的花瓣。
昭棠看到,頓時:「……」
路景越撩起眼皮看向她,意味深長點評了一句:「你藏得還挺隱蔽。」
昭棠對上路景越譴責的目光,十分無語,忍不住解釋:「我剛走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開到路邊的桃花。」
路景越直直打量著她,神情若有所思,仿佛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假。
這麼近的距離,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盯著看,要不是受到了這天大的冤屈,昭棠都要心動了。可是一想到這個人竟然汙蔑她偷花,她又不躲不避地迎視著他,一臉的浩然正氣。
就這麼,在一番正義與邪惡的較量之後,路景越收回視線,捏著桃花瓣兒的手插回口袋,漫不經心說了一句:「嗯,那是花碰瓷你。」
昭棠:「……」
她要謝謝他還她清白嗎?
昭棠真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氣呼呼地轉身走開。
她一路走得又快又氣,所以完全沒發現,她的身後,路景越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來,指腹間捏著好幾瓣桃花。
不是桃花碰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