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昭棠趴在桌上,久久沒動彈。
孫珞寧等了等,一直也沒等到她重新振作起來,終於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她:「你沒事吧?」
昭棠沒有出聲。
孫珞寧乾巴巴安慰她:「其實沒有什麼的,不就是剛好他的名字裡帶個『越』,又剛好看上你了,一廂情願以為你說的是他,就主動留了個聯係方式約一約你嗎?反正你們誰也不認識誰,沒什麼好尷尬的。」
昭棠沒有抬頭,臉更加用力地往胳膊彎裡埋。
孫珞寧心頭立刻生起不妙的預感。
不,不會這麼慘吧?
她咽了咽口水,抖著嗓子問:「不會這麼巧……他真的就是你的越妃吧?」
越妃……昭棠聽到這兩個字,終於崩潰地嗚咽了一聲。
孫珞寧瞬間明白了:「……」
她代入了一下自己,假如剛剛是她的初戀在旁邊聽到了她口口聲聲說要為他罷六宮、想和他夜夜笙簫……
孫珞寧一巴掌捂上了自己的臉:「你想離開這個星球嗎?我可以為你發起眾籌……」
昭棠抬起頭來。
孫珞寧立刻改口:「但是不一定能眾籌成功。」
昭棠望著她,兩隻鹿眼像是被水洗過一樣:「你為什麼不提醒我他一直在我身後?」
「我,我近視啊……」孫珞寧腦子一打結脫口而出,轉念一想,「不對,就算我不近視,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你的越妃啊。」
「不要再提『越妃』這兩個字了!」昭棠快崩潰哭了。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麵前那張名片,倏地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裡?」孫珞寧問。
昭棠回頭看了眼身後那桌。
隔著鏤空的木雕屏風,能看到桌上十分整潔,隻有一副碗筷。麵前擺著幾道招牌菜,都隻是稍稍動了動。
他一個人,難怪這麼無聲無息。
她就說,但凡他吱個聲,她都沒理由聽不出他的聲音來。
昭棠悲憤地往外走:「去還給他。」
「他……」應該早就走遠了。
孫珞寧想提醒她,但昭棠的背影太過決絕,讓她不敢再刺激。
她默默噤了聲。
昭棠滿心崩潰地往電梯走去,不知是臉太熱還是她走得太快,她覺得一路走過,仿佛有冷風刮在她的麵龐。
她也因此清醒了一些,手指用力捏著那張名片,心裡想著,希望他的車還沒有開走。
她一定要趕緊去解釋一下。
畢竟人這一生的緣分那麼有限,他們兩天之內已經見了三麵,大概已經是把這輩子的緣分耗盡了,今天很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麵。
如果他已經走了,那將來他回想起她,最後的印象就是她的「越妃」和「夜夜笙簫」……想到這裡,昭棠重重捂住臉。
不行,她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右轉,走入電梯間,胡亂上前摁下下行鍵,她索性崩潰地閉上眼。
電梯間在餐廳的盡頭,轉角,單獨的一方空間,隔著遠處舒緩的音樂、偶爾的交談聲和餐具碰撞聲,有種迷離的安靜。
顯得電梯上行的聲音格外清晰。
不久,耳邊就傳來電梯停穩的聲音,緊接著,「叮」的一聲,金屬門沉悶地往兩旁開啟。
昭棠懊惱地跺了下腳,就要抬步走進。
「你是在找我嗎?」
耳邊忽然傳來慵懶的嗓音,聲線低沉,像是能透過耳膜直往人的心窩裡鑽。
昭棠瞬間僵住。
周遭仿佛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直到耳邊,打開的電梯門因為等不到人而再次緩緩關上,不鏽鋼門劃過軌道的聲音響起。
昭棠終於緩緩拉下捂著臉的手,轉頭。
英挺的男人斜倚著牆,兩手插在兜裡,一條長腿微曲,隨意搭過另一條腿。他這個姿勢借著牆麵的力,看起來有些意興闌珊的自在。
也許是餐廳裡的空調開得有些高了,他裡麵的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鎖骨和一小片結實的月匈膛。
昭棠的視線不自覺地就在他勾人的鎖骨上停留,過了幾秒,反應過來,飛快地垂了垂眼,挪開視線。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的目光刻意地落在他旁邊一盞暖黃色的壁燈上。
路景越已經在這等了好一會兒,從她捂著臉走進來,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
今天氣溫上升不少,她穿了一件淺色的羊絨開衫,溫和的顏色,微微落肩的剪裁,質感看起來十分軟糯。襯得她臉上的肌膚更加細膩,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的臉頰微微泛著粉色,一路紅到了飽滿的耳垂,頭發也有些鬆,鬢前一縷劉海溫柔地垂下,落在肩頭。
她站在他麵前,卻沒有看他,整個人像籠在一層朦朧的煙裡。
嬌軟,不真實。
他沒說話。
空氣仿佛凝住了。
詭異的安靜讓昭棠不得不轉頭,對上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男人終於慢騰騰開口,回答她:「在等電梯啊。」
昭棠:「……」
她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他羞辱了。
她是得喝多少酒才能信他在這裡等了至少十分鍾的電梯?
電梯壞了都夠修好了吧!
路景越像是看懂了她內心的反駁,漫不經心解釋:「忘了摁。」
「……」昭棠輕抿了下唇,提醒他,「那剛才電梯到了你怎麼不上去?」
他挑了挑眉,暖色的壁燈光在他眼底折射出細碎的光:「這不是看到你來找我了嗎?」
昭棠:「……」
這滴水不漏層層推進的邏輯真讓人無法反駁!
最重要的是,她確實是來找他的。
她悄悄捏了捏手指,鼓起勇氣,抬步往他走去。
他就站在那裡,看她一步步往自己走近,兩人都沒說話。
最後,昭棠停在他麵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這個還給你。」
她將手裡的名片遞給他。
路景越掃了眼她粉嫩的指尖:「為什麼還給我?」
昭棠暗暗咬牙:「你為什麼給我,我就為什麼還給你。」
雖然很沒有說服力,但這種時候除了一口咬定也沒有別的辦法:「你誤會了。」
「哦?我誤會什麼了?」他笑了一聲,反問。
他不是愛笑的性格,這個笑也不算明顯,短促、低沉,但就是讓昭棠的臉再次燙了起來,她心虛地挪開視線。
指尖倏地一輕,昭棠回頭。
卻見路景越已經拿回了她手裡的名片,他眼尾微微往上揚著,看起來心情不錯,所以雖然嘴上為難她,手上還是很爽快地接回了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