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1 / 2）
五條悟把我戴著的那副可以看到咒靈的咒具眼鏡給了我。
再三確認這種咒具不算很貴重後,我才收了下來，但出於對五條悟的了解，第二天我又找到家入君,將它拿了出來詢問。
「這種咒具並不多。」
家入君隻瞥了一眼眼鏡,忙著手中工作的她看起來甚至沒有過多的思考,就給出了回答。
「除了它的製作手法比較復雜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咒靈誕生的特殊性。因為越多普通人意識到咒靈的存在，他們的負麵情緒很可能會越發增加,從而讓更多的咒靈誕生或是變強，這也是咒術界會選擇不暴露於人類社會中的原因。」
「於是這就讓它變得有些雞肋,不會有太多咒術師選擇去製造它，」她興致缺缺地道,「畢竟，光是祓除咒靈這件事就占據了大部分時間。」
家入硝子真的很忙，說完這些後，她就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我沒有打擾她，隻是拿著眼鏡,低頭擺弄著。
結果反而是家入硝子又先開口：
「你在生氣嗎？」
我抬起頭來,麵露茫然,「啊？」
她看了下我的臉色，「我以為你在生氣他騙了你。」
「……生氣倒不至於，」我遲疑了下，「不過，的確是有點苦惱。」
雖然因為我不是咒術師,所以就算家入君告訴了我咒具的價值,我還是沒有那種很直觀的感受。畢竟我的價值觀來自於普通社會,再珍惜的咒具給我帶來的震撼也不如直接把一箱現金放在我麵前要來得更加強烈。
但我還是意識到了問題。
比如以後五條悟送我東西的時候,除非明確了它的價值，否則我最好不要輕易收下。
因為就算是情侶，當其中一方給出的東西過於貴重的時候，很可能就會讓感情變得不平衡起來，甚至造成心理上的壓力，最後甚至壓垮這段感情。
而我談戀愛又不是奔著分手去的，自然要注意這一點。
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後，我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結下去，至於這次五條悟給我的眼鏡，我會好好保管起來，偶爾拿出來玩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反倒是小說的事情讓我陷入了新的煩惱中。
這幾天裡，我有試圖寫新的小說，但是寫了幾個版本的開頭後，我卻總覺得不太滿意，於是最後它們成了一個又一個被廢棄掉的開頭。我陷入了瓶頸期，越是想要完善新作品的起始章節，便越是對自己寫出來的內容感到不滿。
我的情緒也在這種反復刪改中難免變得有些煩躁，但在五條悟還有家入君他們麵前，我下意識地沒有表露出來。
事實證明，我遮掩的能力還是過得去的。
也或許是因為，雖然我現在住在咒術高專，雖然五條悟是我的戀人，家入君也是我新交上的朋友，雖然他們並不是完全被工作占據了所有時間，可他們的確很忙。
就算五條悟說等事情告一段落後會有時間陪著我，而且昨晚我們的確在一起很久，但他現在依舊還是處於忙碌的階段。
於是在有限的相處時間裡，試圖掩飾情緒也就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了。
但這也正是我這麼做的原因。
他們的工作已經足夠忙碌了，我不想讓自己的這種煩惱把他們僅剩的空閒時間都占據，我更希望我的戀人在這段時間裡是放鬆下來的，我想讓他開心一點，帶著這種情緒休息好，緩解自己的疲憊。
於是這反而造成了一種結果，那就是咒術高專之外的人反而察覺到了我的這種煩躁。
我接到了中也君的電話。
「你還好嗎？」
「……什麼？」
手機那頭的中也君輕咳了聲，「文字能夠反應出作者自身的狀態不是嗎，我是從你的作品上感受出來的，最近你一直在調整新作品的開頭，但我覺得你的情緒漸漸變得不太好。」
「……的確是有一點。」
我慢慢說著，手指按在筆記本上，刪除著剛剛打出來的內容。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和中也君交流小說的次數並不算少，加上我剛剛又寫出了一版自己不滿意的開頭，挫折感加上人無法避免的情緒欲，我還是吐露出了些許自己的煩惱。
「不過靈感這種事情，人也無法控製——」
「或許你可以考慮出來走動一下，」中也君接過我的話，提出建議，「有些時候作者需要安靜的環境用於創作，但有些時候，則需要從封閉的空間內出來，再次接觸外界，反而能夠刺激出新的靈感。」
我按在鍵盤上的手停頓下來，有些心動。
「不過，這隻是我的想法，」中也君話鋒一轉，「畢竟我隻是一個讀者，提出的建議不一定是對的，而且你說之前顧忌親友所以沒外出——」
「不，不會。」
我打斷了他的話。
意外事件發生之後，我選擇不外出，是為了安撫親友心有餘悸的心情。
但是——
我的視線落在旁邊的手機上，那上麵係著小巧的紅色禦守。
現在距離那次意外過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從悟昨天的行為來看，他應該也已經恢復了過來。
「那次意外已經過去了。」
黑下來的筆記本屏幕映出我放鬆下來的神色，還有微微上揚的嘴角。
「我覺得中也君說得對，現在出來走走，是個好主意。」
似乎是察覺到我語氣裡透露出來的情緒，中也君的聲音裡也帶上笑意，「那麼，有想好去哪裡走走嗎？」
「中也君有建議嗎？」
我合上筆記本，一邊收拾，一邊隨口問，卻沒有立刻得到回答，那邊反而是陷入了沉默，「中也君？」
「嗯——」
中也君低沉下來的聲音傳過來，他似乎是有些遲疑，有些慎重，於是連語速也變得緩慢起來。
「我是想，我知道橫濱一些比較安靜但是風景不錯的地方，這對找靈感也有幫助吧……但是，隻有你一個人的話會不太安全，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介意我陪著一起嗎？」
我再次確認了中也君就是個大好人。
不僅讓我意識到了可以出去找靈感，而且還這麼好心地幫我提供了地點，甚至考慮到了我的安全問題，願意花費自己的時間來幫我。
這幾天也是，在我卡文的時候給我提了很多參考想法。
「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嗎？」
「不會，」中也君的語速恢復正常，「我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今天正好有空。」
和五條悟待久了後我學到的最明顯的就是樂觀的態度，於是秉承著虱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恩情重了那就慢慢還的擺爛念頭，我很是高興地道：
「那就麻煩中也君啦。」
中也君低低笑了聲，「一點也不麻煩的。」
這一次回到橫濱沒有出現意外，我和中也君順利在橫濱站回合，但是在看到中也君的時候，我還是感到了意外。
「是哪裡不對嗎？」
「啊，不是，」我立刻搖頭，「隻是我發現，這是第一次看到中也君穿常服時的樣子。」
中原中也輕咳了聲，「是看起來很怪嗎，所以才會這麼盯著我？」
我看向站在我麵前的中也君。
黑色的外套被淺灰色的大衣替代，微微敞開著，露出裡麵米色的毛衣，讓他看起來顯得斯文溫雅，然而脖頸間帶著的黑色choker帶來的強烈的顏色反差，讓這彬彬有禮的溫雅裡帶上了一絲別樣的不羈和隱約的色氣。
「不，一點也不怪。」
誇多了五條悟，讓我在誇贊別人的時候，也變得直率起來，所以我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事實上，中也君這個樣子很帥氣。」
「啊，不對——」
我想了想，又笑著改口。
「中也君在我眼中一直都很帥氣。」
第一次遇到中也君的時候，他便想要幫我了。
這之後，他也總是在幫我。
這樣善良好心的中也君簡直是閃閃發亮的帥氣呢！
不過，中也君穿的鞋子應該是有增高效果吧，我與他對視的時候，視線從本來的微垂變成要上移了。
我心中又補充了這麼句，但很聰明的沒有說出來。
中也君自然是不知道我此時腦海裡的這個想法的，但看得出來他並不討厭我的誇獎，因為他看著我的那雙湛藍色眼睛裡很明顯漾出笑意來。
這之後，中也君依言帶著我去了他所說的那些安靜且風景好的地方，至於出行工具則是他的機車。
中也君是個很好的陪同者。
不隻是他願意騰出時間帶我去這些地方，也是因為他從讀者的角度能夠給予很不錯的建議，甚至有些內容涉及到了很專業的地方。在這種交流中，我興起了推翻自己本來的構思的想法，新作品的主題雖然還不夠明確清晰，可比起出門前的煩悶無頭緒，卻已經要好了很多。
結果等到我們離開最後一個地點的時候，半中途卻下起了雨來。
事實上，在最開始雨點落下來的時候，我還沒有感覺到，頭頂便被另一樣東西覆蓋住了——
是中也君的大衣。
「咦，怎麼——」
在我下意識抓住它時，雨點落在了我的手背上，也讓我明白了中也君突然脫下大衣蓋到我上的原因。
「等等，中也君你會受涼的！」
我一邊說，一邊想要把大衣重新塞回給他，但他卻按住了我的手。
「我沒有那麼容易生病，」他垂眸看我，語氣是不容置疑，「但是你是我帶出來的，所以，我必須讓你同樣安然無恙地回到家裡。」
我與他對視，那雙寶石藍的眼睛裡是對我的關切。
沒有堅持幾秒，我就敗下陣來。
「那——我們快點找個避雨的地方吧。」
於是他臉上嚴肅的神情褪去，重新帶上笑意。
「嗯。」
我們兩個人在漸漸變大的雨水中跑動起來，匆匆忙忙坐上了他的機車，風將雨水刮成了傾斜的角度，變成了更冰的涼。我把自己整個罩在大衣裡，在中也君的指示下，緊挨著他的背，最大限度地擋住了這股涼氣。
大衣裡淺淡的香氣裹住了我。
隱約間，我有種好像回到了當初被中也君從酒吧裡救下的時候。
萬幸的是，在雨徹底變大前，我們找到了避雨的地方，正好是一家甜品店。
從機車上匆忙下來，我們兩個人一直跑到店門口，才終於停下腳步。
從大衣裡探出腦袋，我轉身看了眼被擋住的大雨，又看向身旁的中也君，不禁慶幸地舒出口氣，然後就看到中也君也同樣放鬆下來肩膀，鬆了口氣。
我們兩個嘆氣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於是麵麵相覷。
下一秒，我們兩個都莫名其妙地突然笑了起來。
一邊笑，我沒忘記取下大衣還給中也君。因為避雨來得及時，大衣沒有打濕太多，這種天氣自然還是讓中也君重新穿上好一點。
這次中也君沒有拒絕，伸手接過了大衣。
「夏目——」
他聲音微微有些低啞，本來正在低頭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的我下意識抬頭，正好撞進那雙盛著我倒影的藍眸裡。
中也君正垂眸看著我。
或許是因為他嘴角帶著的笑，也或許是沾染在發梢的濕意暈染了他身上那種淩厲的美感，這個樣子的中也君眉眼間柔和得不可思議。
「你對於fia……」
「叮鈴——」
甜品店被推開時，掛在門梁上的風鈴也被帶動著發出聲響，從裡麵走出的服務員看向我們，臉上掛著親切的笑。
「兩位是要躲雨的話，可以直接進來的。」
「好的，謝謝你的提醒。」
我朝她點點頭，又回頭看向中也君。
「中也君剛剛是想要說什麼？」
中也君看著我。
沉默地看著我。
最後嘆了口氣。
「不，沒什麼——我是想說，你對於今天感覺如何？」
我眨了眨眼，揚起大大的笑。
「我覺得很棒！中也君幫了我很多呢。」
中也君抬手揉了揉額頭，放下手來時，那種無奈的神情最後還是化作了嘴角勾起的弧度，他嘆息著笑了起來。
「那……也挺好的。」
甜品店內零星坐著幾個客人，因為吹著暖氣的緣故，比起室外要溫暖許多。在我們走進來的時候，我注意到有客人的目光朝我們投注過來，看了看中也君，又看了看我，但最後視線還是放在了中也君身上，或是偷偷地，或是光明正大的看，時不時還和身旁同行者小聲交流。
中也君替我拉開椅子，對於那些議論聲沒有投去一點注意力。
我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說起來每次和五條悟出門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總是人群中最奪人視線的存在，而他們的反應也很想象，都是對此熟視無睹，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