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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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他一同進來的,還有四十個褐衣的精壯護衛。

袁五郎朝著那黑魆魆的地道的入口看了一眼,厲聲道:「給我搜!」

隨著他一聲令下,那些護衛魚貫進入地道。

餘大郎的臉色終於變了,吼道:「都死了嗎,還不攔住他們!」

袁五郎自從踏進屋內,就一直神色莫測地盯著那櫃子下麵的洞口,此刻,他終於轉過眼,隻是那目光讓餘大郎感到莫名的奇怪:「攔?今日,你攔不住我了。」

餘大郎知道外麵定然出了變故,否則,以他餘家侍衛之眾,怎麼可能讓袁五郎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闖進他的院子?

他心念急轉,擠出一絲笑,低聲道:「袁五,你不要沖動了!這下麵的東西,乾係之大,是你想不到的!那其中牽扯的可並非我餘家一族。你就不怕滅族之禍嗎?」

袁五郎看著他,忽然笑了。

這一笑,映著他眼底稀薄的水光,說不出的淒涼,說不出的恨!

他道:「六年前,我的幼弟失蹤。半年後,他的屍體被人棄在丘水。等我見到的時候,那屍身上傷疤交錯,其慘……不忍睹,幾乎不成人形。」

「我令人在丘水四處搜查,下人誤打誤撞發現了一處暗道。我想順著往下查,卻剛查到有人見你餘家的人曾出現在此處,就再也查不下去了。接著,我的父親叔父,不是突遭貶斥,就是卷進本來與他們無關的風波裡,即使是為了自保,也令我們整族上下焦頭爛額了許久。」

低低地說到這裡,袁五郎刷地抽出長劍,架在餘大郎的脖頸上:「這些年我時常後悔,或許那時我便應該沖動一把,提著劍,殺進這裡!」

餘大郎難以置信:「……這些年,你竟是故意裝成……」

這時,一個袁家侍衛匆匆上來,走到袁五郎身邊:「五郎,那下麵是一個極大的私窖。」

隻是別的家族私窖,藏的是族中的財寶積蓄,這個巨大的地窖,卻收藏的是各式各樣的美人!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也是被剛看見的景象給驚到了,「粗粗一點,關著百餘人!有男有女,還有不足十歲的童子,各人都被關在單獨的屋籠裡……」

每個籠子的布置都各不相同。有麵貌精致中帶著幾分狂野的異族少女,她的那間門籠子,就飾以昂貴的象牙和獸皮。這個少女坐在榻上,渾身上下就隻裹著一張純白的雪狐皮;還有姿容絕美的少年,身上穿的衣裳,式樣雖然都和正常的袍服相同,但那那個料子薄如蟬翼,隔著衣服,就能清清楚楚地讓人看見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即使看到他們過來,那些人的眼神,也是木若死灰的,既沒有期待,也沒有痛苦。

這世上,人對人的踐踏,欺淩,竟然能到這種地步!

侍衛壓低聲音:「那些人中還有幾張麵孔,仿佛是這幾年有些世家尋找過的失蹤子弟……」

袁五郎閉了閉眼。

「袁五郎!」餘大郎忽然急促道,「你弟弟的事,我們餘家可以向你謝罪!所有牽扯進這件事的人,我把他們通通交給你,任由你們發落。無論是殺是刮!我們餘家的產業,也可以交割半數予你!」他說得太快,此刻微微喘了口氣,聲音緩和了下來,「袁五郎,這件事中的利害乾係,足以波及整個汝州。若是揭了出來,是,我們餘家難保,但你相信嗎,你們袁家也必死無疑!」

袁五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餘大郎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他竟然在袁五郎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憐憫。

袁五郎:「你是不是還想著,隻要同我拖延下去,未必沒有轉機。那些跟這個地下私窖扯上關係的大人物,為了不醜事敗露,還會幫著保下你?」

他嘆了口氣:「你現在還不知道,你究竟冒犯的是什麼人吧。」

……

顧憑坐在馬車內。

早在數日之前,陳晏已經秘密傳令給他那八百私兵,令他們擇小道,避開所有人口密集城鎮,以最快的速度突至池陵。如今,這批人馬已經完全控製住了餘家的莊園。孟娘提到的那個幕僚,名叫董敬的人,也已經被他們扣押下去了。

聽趙長起說完大致的情況,顧憑點了點頭。

他道:「對了,你派人散出一些流言吧。就說袁五郎自他幼弟被害後,傷懷不已,又苦於無處伸冤,有人憐惜他的處境,偷偷跟他說,九月十五這日,秦王會在彭城廟遊山,讓他在山路上,對著石佛窟傾訴自己的冤情。袁五郎依言照做。那一日,秦王果真前去,正巧聽見他聲淚俱下的傾訴,被那冤聲感動,於是下令徹查此事。」

他剛一說到這裡,就對上了趙長起定定的目光。

這些年,不知是不是因為別的勢力有意無意的推助,陳晏這個名字總是與狠厲,冷酷,殺伐果決這些字眼聯係在一起。若是在戰爭之年,這個名聲其實也不壞,起碼能給他治下的百姓帶來安定感。畢竟,有這樣一位強勢鐵腕的將軍,也就意味著他執掌的土地上,多半可以免受接連戰亂之苦。

但是如今天下承平,百姓的心裡,普遍是希望著一個仁德之君的。

顧憑放出的這道流言,將秦王塑造成了一個心存仁善,能體察生民苦楚之人。要是傳揚出去,對陳晏在朝野中的聲譽會大有好處。

更重要的是,在這則流言中,陳晏是一個受了算計的角色。

那個給袁五郎獻策的人,是怎麼知道秦王會在什麼日子去哪裡遊山的?在陳晏並沒有亮明身份,還是便裝私服出現的池陵的時候,他的行蹤就能被別人準確掌握。這說明陳晏對他身邊人的控製,遠沒有那麼嚴密。

想來這個消息傳到朝中,會令很多人對陳晏的防備,稍微地卸去那麼一些了。也讓陳晏在池陵接下來的舉動,能不那麼讓他們警惕。

趙長起想到這兒,忽然嘆道:「顧憑,我怎麼突然覺得,我不如你?」

顧憑哈哈一笑,打趣道:「你今天才這麼想的嗎,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

趙長起嘴角往下一拉,哼了一聲,轉身下去安排了。

萬裡蒼穹,落日西沉,那說不清是恢弘還是黯淡的光,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看著看著,讓顧憑有一瞬間門的昏沉。

他伸手按了按眼眶。

身旁,陳晏本來正在讀密報,注意到他的動作,抬起眼:「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

自從午後從餘大郎的院子出來,陳晏總是疑心他是不是沾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顧憑搖搖頭:「那杯酒我並未真的喝下去。」這種看似吃了卻並未吃下去的技巧,還是陳晏令人教他的。

陳晏嗯了一聲,將他輕輕攬進懷裡,低聲道:「阿憑,這事再往下查,你就不方便出手了。」

顧憑點點頭。

他知道。借由餘家這一大案,整個汝州上層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牽扯進來。王顯明已入羅網了,這種時候,正是借渾水去查他和孟恩舊案的大好時機。

陳晏接下來行動的重頭,也會放在這上麵。

但孟恩謀反一案,太過敏感。尤其是在朝中對它已有定論的情況下。

顧憑若是不想過早就成為眾人眼中的秦王一黨,這種事,他還真的最好不要插手。

陳晏:「若是無聊,可以出去走走。聽說廿八日有一場大遊會,這幾日陸續有不少異士前來,市集上想必熱鬧。」

顧憑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真不覺得陳晏是會對這些事感興趣的人。

但是他確實還挺有興趣,笑應道:「好。」

陳晏頓了頓,從顧憑那雙清潤的眸子上移開了視線。

……這人當真是毫無知覺的。他差點便要問,你的生辰就是廿八日,你忘了?

看著顧憑那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再想想這段日子他忙得抽不開手時,還要暗中傳令,瞞著顧憑,將那些能人異士在廿八日前調入池陵。忽然的,陳晏有點鬱悶。

他低下頭,泄憤地在顧憑的耳根處一咬,但是齒尖剛一碰到,又不自覺變成了輕柔的廝口勿。

「這段日子池陵會有動盪,你若出門,侍衛需要帶足。知道麼?」

「嗯。」

陳晏輕輕攏著顧憑,半晌,他低聲道:「等到廿八那日,孤陪你一起去看大遊會。」

他的聲音似乎是隨意的,但是那隨意裡,仿佛帶著太多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溫柔。

不知不覺的,顧憑笑了起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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