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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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什麼叫「這個看起來就很好」?

為什麼「別再送小孩子」?

聽到河神心聲的喻越呆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就隻覺腳下一軟。

黑暗中,一段柔軟的東西纏住了他,低頭一看——一段紮著紅色花朵的綢緞正繞住他的腳踝。

分明是綢緞,但喻越卻感到有冰涼的鱗片貼著他腳踝皮膚緩緩滑動、輕蹭,就像是把玩著剛剛找到的珍寶。

「哥哥!」被晾在一旁的小女孩大聲喊道。

【彈幕:臥槽!】

【彈幕:絕了絕了,真的是兩個人進來,結果河神看上了小弟弟?】

【彈幕:這眼光也太好了吧……】

【彈幕:這都把人綁住了,不會直接把人抓走吧?!!】

「不要過來。」卻聽喻越叫住小女孩,「別擔心,河神不吃人,也不喜歡小孩子。他累了,現在想要回家去。」

喻越的聲音緊張得發抖。

按照他剛才的推斷,這幅畫上顯示的內容和小女孩的想像很有關係,當小女孩覺得河神非常可怕時,河神就成了四不像的怪物,當小女孩覺得河神像爸爸媽媽時,河神就成了爸爸媽媽。因此,他隻能嘗試著去暗示小女孩,希望能讓此時纏住他的「河神」安靜下來。

聽到喻越的話,小女孩乖乖站在原地,不再走過來。

喻越則鼓起勇氣,伸手試探著黑暗中的「怪物」。

掌心下方的紅綢扌莫起來濕滑有鱗。鱗片下的肌體非常有力且敏感,在喻越的觸扌莫下微微發抖,很是很興奮的樣子,更加親昵地從他腿上、指腹間擦過。

那力道又霸道又溫和,像是引誘著他往前走。

喻越在這股力量的推動下,不得已踉蹌著向那幅畫走去。

他越是靠近那幅畫,心跳得越快——那幅畫上站著的男女已經模糊成了一團紅色,看不出像什麼東西,畫麵很深。

這時,裹挾著他的紅色綢緞一陣用力,他就跌跌撞撞往前撲。為了保持平衡,喻越伸出手,按在了那幅畫上。

他緊張得心中一顫,幾乎要閉上雙眼。

空氣仿若凝滯。

可一秒鍾過去了。

兩秒鍾也過去了。

無事發生。

喻越一邊感到毛骨悚然,卻一邊又奇異地認為自己沒有危險。他甚至有些好奇地看著纏在他腳腕上的紅綢。

此時此刻,紅綢正輕輕牽動著,顯然試圖將喻越帶到畫中去,卻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了。

紅綢中央的大花沮喪地垂下頭。

喻越:「……」

這、難道這就是河神嗎?

【彈幕:這玩意兒是河神?】

【彈幕:鼻血,為什麼我覺得有點萌呢?】

【彈幕:不可能吧,boss可沒這麼弱啊!隔壁的河神都快長成巨型克係怪物了。】

別說直播觀眾心懷疑惑,就連喻越也不敢相信這條因為抓人失敗而沮喪的紅綢帶就是河神本尊。

起碼,扌莫起來不像。

他屏住呼吸,眼看著這紅綢緞又蹭了一會兒他的腿部後,十分疲憊地、慢慢回到畫麵中去。

不遠處,小女孩看到這一切,呆呆地說:「哥哥,你說的是真的。河神真的不吃人……他也真的累了……」

不吃人的不一定是河神,累了的也不一定是河神。

喻越想。

正如他剛才所發現的,到目前為止,「河神」每一次的形態變化,都是因為他和小女孩的對話——再聯想起進入河神廟之前,他曾看到的幻象,喻越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或許他們都還沒能見到真正的河神,目前所見到的怪物全都是站在河神廟內的人們想像出來的。所以他剛才對小女孩說河神「累了」,河神就也真的回到了這幅畫中。

想起初版「河神」那十分眼熟的愣頭愣腦的老虎腦袋,又想起被後院男孩咬在嘴裡的小老虎玩偶,喻越低聲問這個小姑娘:「你是不是曾經和一個小哥哥借過小老虎玩具?」

小女孩在黑暗中睜大眼,興奮地抬起頭:「你見過大毛?」

原來小男孩叫做大毛。

喻越點點頭:「嗯,我見過他。」

「那他現在還好嗎?」小女孩不由自主放大音量,又趕緊壓低聲音,「他說,不可以讓別人看到他的。」

憑借小女孩的這句話,喻越就知道他們說的一定是同一個男孩——那個曾經被選中作為祭品,卻被母親藏起來了的小男孩。

沒想到,那個小男孩和眼前的小女孩竟然是好朋友。

「他挺好的,」喻越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和小女孩說起男孩曾被選中作為祭品的事,「等我們出去了,就一起找他玩。你想和他一起玩嗎?」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來。

同一時間,整座河神廟內似乎也亮堂了一些。

果然,小女孩對於河神廟的想像會直接影響河神廟內的真實情況。

【彈幕:我有點兒看出苗頭來了,這是精神力主導的副本?】

【彈幕:有可能哦,這個副本裡的怪物攻擊方式很單一,但場景容易讓人產生幻覺和感到恐懼,更像是在進行精神汙染。】

【彈幕:厲害了!】

隻見畫麵中的小女孩回答道:「想,我想和他一起玩。但是不可以,因為他會被鎮民抓走當祭品的。」

喻越愣了一下:「你知道他是被選中的祭品。」

小女孩點點頭:「我知道哦。但是他還有很愛他的媽媽,所以不可以去侍奉河神的。」

聽到這話,喻越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低聲問:「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這一次,沒有小龍王的「提點」,小女孩猶豫了一下,道:「我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爸爸媽媽,他們說我的爸爸媽媽很喜歡河神,在很早的時候就去找河神了。如果河神喜歡我,就會讓我和他們團聚的。」

原來如此。

想起之前田秋對於河神祭品的描述,去「找」河神的男男女女多半都遇上了危險。

喻越一顆心又沉了下去。

他一方麵對村民這樣欺騙小女孩感到生氣,一方麵又感到迷茫。

僅憑現有的線索,他還無法對河神作出準確判斷。這幅畫確實會因為人們的想像而發生改變,但剛才遊動在身邊的尾巴的觸感又太真實,不像是小女孩能夠想像出來的。

喻越深吸一口氣,隻覺自己的腦袋開始發暈——在河神廟裡呆得越久,這種感覺就越明顯。

不知道之後還會發生什麼事,現在還是先出去比較好。

想到這裡,他牽起小女孩的手,緊盯著那幅畫緩緩後退——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正被人盯視著。

說起盯視,他心中不由自主就閃過一雙眼睛。

也就是這一瞬間,他恍惚中仿佛真的見到畫麵中閃過一雙極其美麗且具有誘惑力的血眸,纖長的睫毛垂下,眼梢有銀色的鱗片。

但那雙眼睛一閃而逝,等喻越不由自主地向它靠去時,身後神廟的門被打開,一隻手抓住了他,將他從廟裡扯了出來。

他一個激靈,猛然睜眼。

隻見田秋正滿臉肅然地看著他,仔細觀察他的眼睛。

「呼……還好,清醒著呢。」片刻後,田秋鬆口氣道。

「怎麼了?」聞言,喻越下意識問。

「剛才,」田秋遲疑了一下道,「你和小女孩走進去之後,兩個人就走到畫前,盯著那麵鏡子一動也不動。我不敢叫你,擔心出事。後來你和小女孩開始對話,你開始勸她,告訴她河神不喜歡小孩……那個場景,就好像畫中有人正在對你說話一樣。」

田秋總結經過的語言直白簡單,喻越聽起來卻覺毛骨悚然。

難道剛才他進門之後,身後的門並沒有關上,後續經歷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因為這是他自己產生的幻覺,所以當他猜測畫中的河神會因為小女孩的口述而改變時,畫中的河神果然因此發生了改變?主導這一切的不是小女孩,其實是自己?

【彈幕:剛才那些都是幻覺嗎?】

【彈幕:我覺得不是,如果是幻覺,為什麼我們作為直播觀眾能看到啊?】

【彈幕:艸,這到底是個什麼副本?】

【彈幕:好詭異。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小弟弟的崩潰。我記得之前有個a級副本,玩家每次以為自己已經通關,結果都沒成功,好幾個人瘋在裡麵。】

【彈幕:奉勸低等級玩家,看不下去就別看了。真的不建議c級以下玩家觀看a級本通關過程,萬一心態看崩了,在d級以下的副本裡也疑神疑鬼就虧了。】

「然後呢?」喻越顯然也感受到了這種詭異。一時間,他都無法判斷眼前的田秋是真實存在的,還是他的想像。

別緊張,別緊張,一定有辦法判斷的。

他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看著田秋熟悉的眼睛——但他總覺得那雙眼睛說不上來的不正常。

田秋看到喻越這樣的眼神,立刻意識到喻越狀態不對。

當一個玩家不斷在真實和虛幻中切換狀態時,很容易就會變得神經衰弱,嚴重的甚至會發瘋。

正當她想要從商城裡給喻越找點道具時,卻見眼前少年的眼神重新聚焦,這一次像是從夢裡走到了現實世界。

「然後呢?」喻越深呼吸了一下,低聲問。

【彈幕:!緩過來了!】

【彈幕:小弟弟麵對精神汙染的恢復能力好強大啊。在這種情況下不對現實產生懷疑是很難得的。】

直播觀眾這一次沒有猜對。

喻越並沒有完全相信眼前的「現實」,而是用他超強的適應能力,接受了這個結果。

既然無論如何都無法辨別目前所處的狀態是真是假,倒不如就以眼前的狀態為錨點,獲取信息。

換言之,就算是幻覺,他也不能著急。

田秋自然不知道喻越做了這麼多心理建設,隻當他是精神力強大,更為刮目相看:「恩人,你是不是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後來發生的事——我說出來你別害怕啊。你和小女孩說著話,忽然你懷裡的寵物就跳出來在地上打滾,然後你就去抓寵物。抓到寵物之後……你爬到那個案台上,扌莫了扌莫那幅畫。然後你就帶著小女孩退到門外。」

光是聽這個過程,倒是和喻越經歷的差不多。

「你好像還自言自語說了幾句話。當時你聽見什麼了?」田秋問。

喻越沉吟片刻,不知道田秋問的是哪一句,決定將從崽崽身上聽到的心聲借此機會說出來:「我聽到河神說,他不喜歡小孩子。」

「你胡說什麼!」旁邊傳來一聲暴喝,喻越一轉頭,見小龍王原本正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的樹乾上,麵色不善地看他,現在猛然跳了起來。

這皮膚黝黑的青年伸手指著山下,道:「一直以來,我們都是靠著給河神送孩子完成祭典的!你們這種懦弱的船老大我見得多了,不敢帶著祭品渡河,就找盡理由,睜大眼睛看看吧,現在不做事,是想讓大家為你們陪葬嗎!」

順著他指向的方向看去,真叫喻越嚇了一跳。

隻見山腳下朦朦朧朧的小村此時仿佛飄盪在一層黃泥上,整個小村都在微微搖晃。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竟已經有這麼多河水從東岸上淹了過來。

可想而知,如果一晚上什麼也不做,小村一定會被河水完全淹沒。

「必須渡河,」小龍王冷冷道,「否則,就讓你們做河神的祭品吧。」

他一邊說,一邊後退,看上去竟是要把兩人丟在這裡。

好在喻越和田秋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也不覺得意外。

「我們一定會渡河的,」喻越道,「但是必須找到正確的祭品。」

田秋不言,沉默著支持了喻越。

如果祭品是錯誤的,貿然渡河將會比留在河神廟裡還要危險。

「既然你們不見棺材不落淚,不肯盡自己的本分侍奉河神,就別怪我狠心了……河神必要親自懲罰你們的。」

話畢,小龍王一閃身,竟就從兩人眼前消失了。

粗粗一看,原來是他皮膚的顏色和這座山上的樹木枝乾顏色近似,這才讓他一晃就沒了影子。

就在小龍王消失的一瞬間,灰霧就如同受到邀請那樣圍繞上來,模糊了幾人的視線。

【彈幕:咦,我來看看熱鬧,哎喲這不是歡樂一家人的會長和代理會長嗎?進度怎麼這麼慢呀?到現在都沒發現河神廟該怎麼使用?】

【彈幕:???哪裡來的陰陽怪氣東西,給爺滾。】

【彈幕:我可沒有陰陽怪氣,句句屬實,隔壁公會都已經把河神完全請出來了好嗎?我看你們活不過今晚。】

【彈幕:???】

對麵竄過來的直播觀眾一句「把河神都請出來了」一下子鎮住了歡樂一家人公會視角的觀眾,不少觀眾紛紛切換視角,查看對方的情況。

另一側,穿著祭祀服的青年和傀儡師正站在河神廟外,抬頭看著河神廟。

他們麵前,那和喻越曾進入過的河神廟幾乎一模一樣的廟宇內,無數漆黑、長著吸盤且肌肉強健的觸手如同海潮一般湧出,它們互相擠壓著生存空間,互相爭鬥,最後留下最粗壯的足腕繼續生長。

在它翻滾的足腕之間,隱約可以看到漆黑的頭發和白骨。

「早知道在這裡就可以飼養河神,就沒必要讓他們去河上了,活著回來幾個?」穿著祭祀服的青年問。

「那當然是都活著回來了,契月,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傀儡師冷冷道。

「哈哈,倒也算不上質疑,就是沒想到在開場時,你會這樣輕易地放過那個小子。」契月乾笑著抬頭,探究地看向傀儡師的麵具。他分明是青年的樣貌,嗓子卻像個老人,頭發也是灰白的。

這句話說得有些夾槍帶棒,幾乎就是明著在說傀儡師沒本事、搞不定喻越了。傀儡師立刻陷入沉默。

由於傀儡師臉上帶著木頭麵具,因此也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才聽見他說:「激將法對自己人可沒有用。契月,你這麼厲害,你的道具橫行霸道這麼多年,卻都這麼輕巧地損毀在他手上,我又怎麼可能一招製敵呢?」

【彈幕:臥槽!他就是血月的主人!】

【彈幕:什麼垃圾玩意兒,我就知道這次來的都不是什麼善茬!他的道具不是沒了嗎,還來乾什麼?趕緊抱走小弟弟,莫挨我崽。】

【彈幕:笑死了,偶爾看看這個視角也還行,狗咬狗很精彩啊。】

【彈幕:隔壁的小垃圾們是自己快輸了,來爸爸們麵前找存在感呢?】

【彈幕:歡迎樂子人前來挨虐。讓你們看一下實力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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