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瘋了一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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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傍晚的春風又薄又柔。

阮安回到府上後,從白薇那兒得知,霍長決已平安到達益州,他辭去京兆少尹這一職的過程異常艱難,就連出城時都是喬裝易容成了最尋常的百姓,其中蒞經了不少波折。

白薇還打聽到,京兆府廨的另一黎少尹也因母喪往朝廷遞了辭呈,沒再為蕭家人做事。

兄弟二人久未相聚,霍平梟便在府中請來幾名信任的幕僚,設了場酒宴,順便將霍長決引薦給這些重臣心腹。

阮安覺得霍長決頗有才乾,性情亦很仁厚,在霍平梟將來登基後,必定是能夠輔政的賢王。

原想著直接去書房整理醫錄,卻在後院見到霍羲帶著幾個書童在後院聚成了一堆,男孩們年歲都不大,嘰嘰喳喳地說話時,很是熱鬧。

阮安走到小團子身側,隨著他清澈的目光,也往天上看去。

卻見一隻麻雀大小的鳥形木弩正在半空中笨重地飛著,她乍一看去,還真以為它是隻呆頭呆腦的麻雀。

霍羲一見到娘親也對他造的這隻木鵲頗感興趣,歡快地蹦噠了幾下,奶聲奶氣地在阮安的麵前炫耀道:「娘,我造的木鵲成功了,它已經飛了快一個時辰了,還沒掉下來。」

阮安知道近來霍羲一直在研究機弩連巧,待定睛一看,卻見霍羲口中稱的那個木鵲,完全不需要用繩線來牽引,僅僅靠著風和浮力,就能在半空飛翔。

「那沒有繩,你怎麼讓它下來啊?」

霍羲沒得到阮安的誇贊,不禁撅起小嘴,沮喪地回道:「羲兒是第一次造木鵲,所以還沒想好怎麼讓它下來。」

阮安失笑:「那就隻能等它自己掉下來了,不過羲兒還是很厲害,第一次做木工,就能造出這麼精巧的物什。」

霍羲這才心滿意足地眯眼笑了起來,再睜眼,男孩的瞳孔也恢復了往昔的清亮。

阮安伸手扌莫了扌莫兒子的小腦袋。

霍羲似是想起了什麼事,又軟聲詢問道:「娘,你明天不是要去藥山看藥材嗎?我還有個造好的木鵲,你能把它帶過去嗎?」

阮安不解:「你讓我把它帶過去做什麼?」

霍羲賣乖地朝著她又笑,烏黑的圓眼也隨著表情彎成了兩道月牙,央求道:「娘將它帶過去,在山上將它放起來,它就能飛得更高了。」

小孩子的想法天真可愛,隻是希望自己的木鵲飛得高一些,這麼簡單的願望,阮安當然不會拒絕。

「好吧,那我就將它帶到山上去放。」

說著,阮安將雙手伸出,攤開朝上,任由霍羲用他的小胖手,將那隻呆頭呆腦的小木鵲放在了她的手心裡。

******

阮安在書房整理了會兒醫錄,待用纖手將它翻到草木那冊時,卻見上麵,至少有十幾方藥材的品性記載得不甚周詳。

醫錄既然都帶劍南二字,阮安定然要將蜀地特有的良藥品性都一一記載在冊,

臨近初春,正好是采藥的好時節,她明日就能和梅殊一起去離益州最近的藥山采集樣本,好好地觀察觀察,這十幾味藥材在未被采擷前的野生狀態。

這座藥山也是被霍平梟改名為姁娘山的那座山,據她的生辰又過去了小半年,阮安也終於接受了這座藥山的羞恥名字。

今夜在謄抄醫錄時,阮安的狀態卻不算很專注,腦海中還是會莫名想起魏菀說的那幾句話。

她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總是忍不住去想,霍平梟前世的後宮到底有幾個妃嬪?

牽手、撫扌莫和親口勿,是不是也對別的女人做過?

會不會也給過別的女人在意的目光,和溫柔的眼神。

這些臆想一旦在腦海中產生,阮安的心就狠狠地往內縮了又縮。

她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也覺如今的自己變得越來越貪心,到現在,就連霍平梟的前世也想獨占。

又擔憂,他在將來成為皇帝後,身側真的會隻有她一個女人嗎?

思及此,阮安用力地搖了搖頭,想將那些紛亂的思緒都趕走。

抬眼看向遠處的蓮花更漏,時間已然不被她察覺地盡數流逝,她竟然胡思亂想了大半個時辰。

阮安想去院子裡吹吹風,好清醒清醒。

剛要起身,忽覺發頂驀然拂過一道冷冽的氣息,是醇酒和龍腦、金屑摻在一起的味道,聞上去很令人迷醉。

燭影微搖,霍平梟落在桌案上的高大身影已將她籠罩。

男人的站姿略顯懶散,修長的右手正扶著月要,虎口卡在蹀躞帶旁,與她四目相對後,竟對她吊兒郎當地笑了笑。

阮安愕然起身,覺出霍平梟明顯是有些醉了,同時又覺,他這麼笑,和霍羲簡直一模一樣。

她從未見過他的眼睛彎成了這樣,這兩個人真不愧是父子。

未等阮安開口說話,霍平梟懶洋洋地朝她伸出手臂,力道仍帶著習武之人的勁猛,一把將她摁在懷裡。

男人大手扣著她軟軟的月要窩,啞聲在她耳側說:「寶貝兒,抱會兒。」

阮安任由他將削挺的鼻梁埋在她的頸間,似狼般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她無奈地輕抿柔唇,小聲問她:「你今晚怎麼喝這麼多啊?」

「嗯。」

他拖長尾音,隻回了她一個字。

阮安覺出男人因著醉意,多少有些神誌不清,她用小手嘗試推了推他,哄著他說:「你先鬆開我,我去給你弄醒酒湯。」

霍平梟卻突然側臉親她,無賴又霸道地回道:「不許你走,我還沒抱夠。」

「那好吧,就再讓你抱一會兒。」

阮安沒見過他喝醉的模樣,倒是覺得這樣的霍平梟也挺有趣的,就是有些粘人。

她將小臉貼近他月匈膛,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身上熟悉的體溫。

忽地,阮安以極小的聲音問他:「仲洵,你以後真的會隻有我一個女人嗎?」

這時霍平梟掀開眼簾,漆黑的瞳孔卻未恢復清明。

他將薄唇貼近她耳,斬釘截鐵地回道:「老子就要你一個人。」

阮安的唇角終於有了溫甜的笑意。

她相信霍平梟,他隻要對她做出了承諾,那她就信。

阮安決定將前世的事放下,這一世,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的。

許是因為霍平梟醉著,有些話再說時,阮安也不再覺得難以啟齒。

她像隻鴕鳥般,將臉埋在他懷裡,聲如蚊訥地說:「仲洵,我好喜歡你的。」

霍平梟聽清了這句,他低低哂笑一聲,立即回道:「老子也喜歡你。」

阮安喃喃又說:「但你不知道,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比你知道的還要久。」

*******

次日,臨近午時,霍平梟才悠悠轉醒。

枕旁自然是空落落的,他清醒後,想起阮安今日要和那姓梅的醫女去藥山。

霍平梟從床麵坐起,用指腹揉了揉眉心,隱約記得,阮安昨夜好像跟他說了些什麼話。

「喜歡他。」

「喜歡他很久了。」

霍平梟驀然睜眼,覺得這兩句話應當不是他的幻覺,因為她說的這幾句話,昨夜他睡的也難能安沉。

此時此刻,霍平梟迫切地阮安到底同他說沒說過那兩句話。

如果她說過,那她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是在他和她成婚之後的不久嗎?

男人的思緒沉浸在這件事中,很快洗漱完畢,換上一襲勁裝弁服,準備即刻駕著金烏,從益州前往姁娘山。

依著金烏的速度,隻用兩個時辰,他就能到達山腳。

那對藥材異常癡迷的小醫姑說,她得清晨出發,在山上待到傍晚,正好他過去時,就能將她接回來。

回程的路上,他再好好地盤問她。

霍平梟仿佛已經見到了阮安害羞的神情,和她因著害羞,而泛紅的那對小耳朵。

按說,午時的日頭應該最盛。

可今日不知怎的,驕陽一直隱匿在濃厚的雲層中,天空是大片大片的陰霾。

轉瞬,益州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霍平梟原本的出行計劃被打亂,想著姁娘山應該也下起了雨,阮安應該躲在哪處山洞正避著雨。

他站於廊簷,有一搭沒一搭地用長手轉玩著玄鐵流鏢,正忖著等雨稍小些後,他就啟程。

「轟隆隆——」

天邊忽地響起了數道驚雷,其勢穿雲裂帛,徒惹人心驚。

霍平梟手中的流鏢「啪」一聲落在青石板地,突然湧起了極為不好的念頭,他眼神陰沉地看向冒雨奔來的小廝,厲聲問:「怎麼回事?」

那小廝跪於地麵,回話的聲音透著哽咽:「侯爺…侯爺,夫人在藥山意外失足,墜崖了……」

*******

梅殊膽戰驚心地跪在半山的泥水地上,手裡持握著阮安的半截衣袖,麵帶泣容,偽裝著嘗試挽救過阮安的模樣。

霍平梟冒雨騁馬趕來,剛到半山,梅殊就瞧著他的狀態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男人的麵龐猶帶著怒意,連傘都沒讓隨侍之人為他撐,看向崖底的眼神卻透著茫然,瞧著空洞洞的,又帶著幾分淒愴。

失魂落魄,不外如是。

梅殊悄悄地瞥了他一眼,繼續佯裝著哭泣。

反正這種高度,不用她說什麼,霍平梟也該知道,阮安是絕無生存的希望了。

因著通往這處半山平地的夾縫狹窄,梅殊和阮安在鑽過山縫時,便讓侍從侯在了外麵。

而梅殊早就命暗樁在此地等候,他們偽裝成了上山砍柴的村民,早就悄無聲息帶著暈厥的阮安下了後山,已經在出城的路上了。

正此時,霍平梟將視線從崖底收回,眼神狠戾地看向跪在雨中的梅殊。

這個女人還在,他的阿姁怎麼不見了?

男人淋了數個時辰的雨,唇瓣發著顫,色澤已變得青白,渾身帶刺,就像隻受傷的孤狼一樣。

滂沱的大雨沒將他的背脊澆彎,他雖目眥泛紅,卻失了平日暴戾的氣焰。

隔著雨聲,霍平梟喃喃問:「阿姁在哪呢?」

梅殊知道阿姁應當是阮安的閨名,她假惺惺地朝眼前身量高大,卻在失神的男人扣了幾下頭,語帶泣聲道:「夫人意外失足,小女沒及時察覺,雖然小女也曾用力嘗試過將夫人救上來,卻還是沒能成功…還請侯爺節哀……」

「我的阿姁呢?」

梅殊的神情微微一變,方才意識到,霍平梟壓根就沒在問她,而是在自言自語。

她抬眼,見男人的神情由狷戾轉變成了偏執和癲狂。

他說話的嗓音似野獸在低嘶,伴著不休不止的如注暴雨,悲怮到令人心中慌顫,又問:「我的阿姁怎麼不見了?」

霍平梟咬牙說著,亦猛地將梅殊手中的那一小截從她身上撕下來的衣料搶過,並將它緊緊地攥在手心。

來的路上,他沒有任何實感,自然不肯接受眼前的這一切。

昨夜還在同他溫聲軟語,說著喜歡他的姑娘,怎麼就不見了?

她跑哪兒去了。

她不見了,那他該怎麼辦?

霍平梟仍攥著那塊藕荷色的錦布,似是要將它揉進肉中融為一體,硬朗麵容上劃過的水痕,不知是淚還是雨。

梅殊沒料到,阮安墜崖的事,會讓霍平梟如此失控,他簡直像是瘋了一樣,完全沒了平日以一擋萬的殺神氣勢。

忽地,男人似是看到了什麼曙光般,又往崖底看去。

他踉蹌地走到崖邊,霍長決這時終於趕來,召著一群侍從在他要縱身往下躍時,將他及時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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