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二更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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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南是個好地方,倉廩充實。」

霍平梟不知父親為何突然這麼說,低聲回道:「嗯,我在劍南做節度使時,也在各州都置了軍屯。」

他說這話時,眼裡透著顯而易見的鋒芒,經年潛藏的野心再難遮掩。

霍閬淡聲又問:「你屯的那些田,能夠大軍吃幾年?萬一趕上災年,手底下的兵都得餓肚子。」

這話一落,霍平梟終於明白了父親為何要特意提起劍南道,他豁然從茵席處站起,難以置信地看向霍閬。

卻見他提筆沾了沾一旁的朱紅墨汁,往那堪輿圖上圈畫了幾處,嗓音頗為深沉,道:「我早年命人在瀘州囤了八百座太倉,戎州亦有七百座太倉,再算上三門峽的那處糧倉,共有各類粟穀稻米一千萬石,至少夠你的大軍和劍南的百姓吃上五年。」

霍平梟冷峻的眉眼微微一動。

霍閬神情平淡,又提筆描畫了幾條漕運路線,示意他看,再次叮囑:「離開長安後,記得先把這些水路派人控製住,這些漕路一旦斷了,蕭家的人就會被迫逐糧,拿你無可奈何。等長安的糧食堅持不住了,為了離含嘉倉和洛口倉這兩個倉廩更近,他們一定會遷都洛陽。」

「到時你便可向北微擴。」

「等你率軍到了劍南,即刻就會有百名謀士在你離開長安後,齊聚益州。這些人都是我之前的門客和幕僚,個個都極有才乾,比前朝那些隻知講經論典,寫策論的腐儒不知強了多少遍。」

「他們的年歲都比你長,你雖會成為他們的主上,也切莫驕亢傲慢,免得失了人心。」

站於一側的蘇管事聽著霍閬對霍平梟的叮囑,和事無巨細的安排、籌算,不禁瞠目結舌。

原來這幾年霍閬的隱忍不發,都是在為大公子的將來謀劃。

幾句話就將他的前途指明,避免他會走彎路。

霍閬又對霍平梟叮囑了許多,包括切莫同與劍南有接壤的邏國硬剛,他們的君主倉煜亦是個能征善戰的驍勇之人。

且霍平梟率領的狼騎團中,將領固然個個威猛,以一抵千,但普通步兵和騎兵的武力,照邏國的兵種還是差了些。

一旦與其相爭,很容易就會兩敗俱傷。

聽著霍閬的這些叮囑,霍平梟不易察覺地攥起掌骨,手背逐漸有淡青筋腱賁出。

他緊緊地咬著牙,未發一言,沒在霍閬的麵前情緒失控。

——「蕭家氣數已盡,隻要你把握住機會,這中原的天下就是你的。」

「到時自封為王,還是稱帝,隨你。」

霍閬撂下手中執筆,復又沉眉,睨向身前的長子。

他對霍平梟說出了最後的一聲囑托:「你和那醫女的孩子,最適合那個位置,無論如何,你都要將他列在儲位的第一人選。有這樣的兒子,是你的幸運。」

霍平梟並未料及,霍閬竟然猜出了霍羲生母的真實身份。

或許早在一開始,霍閬就知道了他要娶的人壓根就不是沛國公府的遠方表妹。

霍閬看似在裝糊塗,其實也是在縱容和放任他的行為,沒有因為門第之別,就阻止他真正想娶的人。

「父親放心,那個位置我也隻會留給霍羲。」

他嗓音發顫地說著,亦在心底同自己說,往後的餘生,他也隻會有阮安這一個女人。

*******

初冬,霍閬的五七剛過。

阮安和霍羲守完喪期後,便派人盡快將藥圃裡的藥材盡數斂飭,收攏到了專門的木箱裡,朝廷賜給霍平梟的這處地界原本就是未經打理的荒地。

阮安在這開了藥圃後,不過就是命人拾掇了幾處藥田,建了幾間廡房。

關閉藥圃前,她乾脆將這裡的廡房留給被遣散的藥農住,還給他們都留了足夠的傍身錢財。

並叮囑他們,如果有流民來此,可以將空餘的房屋給他們住。

自打霍閬去世後,阮安便同霍平梟商議了一番,沒再繼續讓霍羲去國子監上學,而是同在嘉州一樣,請了個來歷清楚的夫子,讓他在侯府給孩子授業。

而這間開在安仁坊的藥堂,魏元也已提前找好了下家。

阮安準備再在平安堂無償坐診三日,得知這件事情的百姓很少,阮安也很慶幸,幸虧她當時沒入世醫的行會,不然僅僅過了半年就退會,也是一種頗不負責任的行徑,未免會砸了她自己的招牌,連帶著也會讓那些世醫更瞧不起他們鈴醫。

隻她一直在幫著高氏置辦喪事,也要安撫霍羲,和霍樂識這樣小輩的情緒,沒有時間去大慈寺同僧人問曼陀羅的事。

高氏昨日還同阮安抱怨了幾句,說原本還打算再給霍長決定樁可心的婚事,她已經相看了幾個世家貴女的人選。

可霍閬這一走,霍長決有三年的熱孝要過,不能成親娶妻。

阮安隻能安慰她:「侯爺和我成親時,年歲不小了,都二十五了,二弟三年後也才二十四歲。」

高氏立即就剜了她一眼,說道:「長決和他大哥能比嗎?你在蜀中時就給他生了個孩子,等同於是定北侯在二十歲時,就已經有兒子了。我這麼一看啊,長決可能要到而立之年,才能有自己的子嗣了。」

阮安勸道:「不會的婆母。」

隨著關係愈近,這位婆母同她說話的方式也是直來直往,不藏任何心機。

阮安不喜歡同人說話,還要繞圈子,與高氏相處時倒也覺得比從前自在了許多。

趁天色尚早,阮安準備閉堂,帶著兩個藥童去趟大慈寺。

田薑站在藥櫃旁,看著阮安挑揀著裡麵的藥材,突然說了句:「阮醫姑,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阮安瞥首看了男孩一眼,回道:「問罷。」

田薑不好意思地用小手搔了搔後腦勺,赧然又說:「阮姑,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美人吧?」

阮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回問他:「你怎麼看出來的?」

田薑小聲回道:「我和田芽在私底下探討過這事,我們兩個都覺得,您年輕時的樣貌一定很美,就是有點兒遺憾,沒能見到您年輕時的樣子。」

阮安又笑了笑,這兩個藥童畢竟師承於她,她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傳授給他們。

等離開長安後,也自然要將他們帶上,說不定以後能有機會,讓他們看見她「年輕」時的模樣。

剛從矮幾下來,藥堂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田芽看著那個麵孔陌生的年輕男子,說道:「這位公子,我們已經要閉堂了。」

那人卻說:「診個脈的功夫,不過片刻,阮醫姑不會對病患拒診吧?」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好似讓人尋不出拒絕的理由。

阮安麵若冰霜地看向來人,拒絕道:「殿下是大驪的郡王,有那麼多醫術高超的太醫能給你診病,您何必跑到我這處偏僻的藥堂來看?不嫌麻煩麼?」

雖然搞不清蕭聞來平安堂是為了什麼,可眼下這種局勢,無論是做為阮姑也好,房家表妹也罷,她都不想跟蕭聞過多的接觸。

蕭聞的神情微微一變,自然沒料到眼前的醫姑早已識出了他的身份。

阮安還是依著禮法,對蕭聞福了一禮,又道:「還請殿下恕老身今日有事,不能為您看診,您請便吧。」

她邊說,邊朝外伸了伸手,示意蕭聞走出藥堂,好讓田芽落鑰。

蕭聞蹙起眉頭,隨著她們走出了藥堂,並未發現不遠的暗巷一直都有定北侯府的侍從盯著幾人的動向。

之前的那場痘疫,讓阮醫姑的平安堂在長安城打開了名氣,蕭聞亦得知阮安不僅醫術高超,亦對安排染疫病患的方式很有規劃,顯露了過人的才乾,便想來這同她談談,將她這所民間的藥堂收歸到福田院中。

這般,她亦可以成為朝廷的女醫官,享朝廷俸祿。

他身為皇子郡王,紆尊降貴,親自來到她的藥堂,要予她這天大的好處。

但這個女人竟然不領他的情。

見著阮安這就要走,蕭聞闊步走上前去,攔住她方向,沉聲道:「阮醫姑,你既識出了本王的身份,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背後的靠山不過就是個剛剛喪父的定北侯,沒了霍閬在前朝為他護陣,霍平梟算什麼?又還能得意多久?

阮安倒是沒懼蕭聞的恫嚇,畢竟周遭都有侍從護著,蕭聞也奈何不了她。

未料剛要轉身回復蕭聞,空氣中遽然劃過颯颯的鞭音,其勢自帶淩厲的疾風。

「啪——」一聲。

不知從哪處襲來的長鞭就往蕭聞的胳膊猛地甩了過去,秋衣單薄,伴著蕭聞有些痛苦的低嘶聲,轉瞬間,那道長鞭就劃破了他的衣袖,竟將他打的皮開肉綻。

蕭聞麵色慘白,用手捂住傷口,看向身後。

阮安亦因著過於驚愕,杏眼瞪圓了好幾分,隨之看去。

卻見霍平梟身量挺拔地乘於赤紅大馬,麵容倨傲硬朗,眼神又冷又野,套著墨色手衣的右手挽著韁繩,另手則持握著蹭了他血跡的馬鞭。

「不好意思啊。」

他嗓音低沉,突然說道,語氣卻全無愧疚之意,又道:「手有點兒滑。」

作者有話要說:5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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