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久別重逢+修羅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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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道楊柳依依,馬車已出城門。

黎意方麵色微有不豫,阮羲也沒買成點心,孩子的兩隻小手和衣襟前都被蹭了灰。

阮安用軟帕為孩子擦拭了一番,總覺得適才應當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心頭漸漸湧起恐慌,生怕是李淑穎的人又來尋她蹤跡。

這時,黎意方掀開車帷往城門方向看去,男人眉宇輕蹙,似自言自語,費解問道:「怎麼還追上來了?」

「誰追上來了?」

阮安眸色微變,顫聲問道。

阮羲往黎意方的身邊探了探小身子,也往車帷外看去,奶聲奶氣道:「是剛才的怪叔叔,就是他!就是他把我的碧羅都弄到地上了,還將我抱起來了。」

男孩還是對適才的事很憤慨,說這話時,肉嘟嘟的小臉還氣鼓鼓的。

黎意方語氣幽幽地回道:「是定北侯霍平梟。」

話音剛落,黎意方見阮安的麵色驟然一變,姑娘的神情竟是帶著驚慌和懼怕。

而她身旁的阮羲依舊懵懂天真,這番他再定睛一看,便覺孩子的眉眼,竟與霍平梟極其肖似。

黎意方恍然,難以置信地問:「這孩子的父親莫不……」

阮安顰著眉目,對黎意方搖了搖首,可神情卻不是否認,而是不想讓阮羲聽見什麼。

-「車夫,你讓馬跑得快些!」

-「姑娘,不是我不想快,是這馬上了年歲,跑不快啊!」

-「求您盡量讓它跑快點兒,我願意多付銀兩,如果跑傷了或是跑死了,我會另付你買新馬的錢。」

-「唉,成吧,那我試試。」

待同車夫說完話,阮安立即將阮羲抱到腿上,呈著保護姿態地圈著孩子,亦對他溫聲叮囑:「羲兒,一會兒可能會有些顛簸,你坐穩。」

阮羲乖巧地點了點小腦袋。

阮安的心跳如擂鼓般越跳越快,她隱約覺得霍平梟似是發現了這孩子的秘密,可一時又想不出該如何應對這事。

她更不知該怎麼麵對霍平梟,生怕他憑權勢,直接把孩子搶走。

驅馳中的馬車愈發顛簸,車帷被裹挾著潮濕的春風吹拂得左右拂曳,老驥沙啞地嘶喑聲頗顯淒亢。

「呼——」

霎時間,周遭還算和煦的春風頓然變為呼嘯的勁風,阮安的心跳驀地頓了下。

再抬首,她見車帷頂端有道勁健身影豕突越向空中,正勢頭泱泱地往他們乘的馬車前飛去。

四蹄落地,那大馬已在車前停駐。

車夫雖及時勒住了馬,阮安的杏眼慌顫,瞳孔驟縮,仍沒忘緊護好懷中的幼子。

車夫驚恐的聲音從車外傳來:「這位官爺…我們就是尋常出城的百姓,您…您不能私攔我們的車馬啊……」

眼前的陌生男子儀容赫奕,身量挺拔冷峙,卻對他的話不為所動,仍橫馬攔阻著他們前進方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是黎大人得罪了什麼權貴?

「阮姑娘,你下來,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男人的聲音低沉且熟悉,阮安不知所措,完全沒料到霍平梟竟然知道她在這馬車裡,便想拜托黎意方先看顧好阮羲。

還未開口,黎意方卻攔住她動作,道:「你和羲兒待在車裡,我下去見他。」

霍平梟已然縱下馬背,待見車帷終於被人掀開,可出來的人卻不是他想見的姑娘,而是那個負心的京兆少尹,他淩厲的眼眸不禁微微覷起。

黎意方則凜著麵容走到男人身前,他並不畏懼霍平梟的權勢,通身的氣質也散著為官者的剛正,上來就冷聲質問:「霍侯雖乃勛爵,也不能當著我這個為民做主的京兆少尹的麵,私攔良民車馬。」

「為民主持?」

霍平梟嗤笑一聲,眼角眉梢亦蟄隱出淡淡的戾氣:「你同人定了婚約,卻把人家姑娘扔在嘉州好幾年。前年放榜聖上許你的官位尚可,你可沒說要把她從嘉州接到長安來。」

說這話時,霍平梟明顯強抑著怒氣。

他已經能夠確定,黎意方就是阮安口中說的未婚夫,那姑娘一個人獨自帶著孩子有多艱辛,他可想而知。

或許她和黎意方的這樁姻緣被毀,同兩人當年發生的意外脫不開乾係,可黎意方也定不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他當年如果真的想與那姑娘成婚,便應當立即將她接到長安城。

黎意方有些懵然,他覺得霍平梟的指責簡直莫名其妙,他好像是誤會了些什麼。

可即便是誤會,他讓阮安這個妙齡姑娘懷了他的孩子,汙了人家的清白,卻又將人棄之不顧,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他人?

「不比霍侯做出強占良家女,又將人棄之不顧的惡事。」

「當年之事純屬意外,我亦不知實情,你讓阮姑娘下車,我有話要單獨同她講。」

霍平梟沉聲說罷,也不欲再在這兒同黎意方爭辯不休,決意徑直走到馬車前,讓阮安出來。

黎意方卻攔住比他略高半頭的霍平梟,語氣堅決:「隻怕不行,阮姑娘應當不想見你。」

「她是我孩子的母親,我如果要見她,你還沒這個資格說不。」

話落,霍平梟的眼睫壓著淡蔑,男人那雙沉黑如墨的眼睨著黎意方,似是在說——你別逼我動粗。

另廂,阮安抱著阮羲,亦用兩隻纖手堵住了兒子的小耳朵。

她不知兒子將男人的話聽進了多少,但她卻將霍平梟和黎意方的對話都聽進了耳裡。

她怕兩個人再這麼言語交鋒下去,霍平梟會將黎意方打傷。

這件事原本就同這兩個男人都沒乾係,是她自己執意要將阮羲生下來。

阮安沒料到,自她重生後,事情也朝著愈發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一切都過於陰差陽錯。

霍平梟既是發現了這個孩子的秘密,那她早晚都要麵對他。

她躲得了一時,卻躲不過一世。

馬車外,兩個男人仍僵持不下,及至阮安掀開了車帷,他們方才停止了爭吵。

阮安甫一跳下馬車,將將站穩,便察覺出霍平梟的視線已落在她身上,她小心地抱著阮羲落了地後,男孩立即就躲在了她的身後。

霍平梟似是想往他們母子的方向走來。

半晌,卻還是頓住了步伐。

男人看向他們母子的眼神,依舊難掩錯愕。

一行人尋了處僻靜的酒樓。

阮安終於尋得機會,想同黎意方解釋解釋這裡麵的誤會,孩子也正神情懵懂地抬眼看她,不太敢接近霍平梟。

剛要開口,忽覺手腕驀然一熱,原是男人觸感粗糲的掌心將它攥住,亦漸漸包覆住阮安觸感溫膩的肌膚。

「先跟我進去。」

霍平梟低聲說罷,便要徑直拽著阮安進那酒樓的廂房。

見姑娘的麵容有些慌亂無措,黎意方開口阻攔:「你先讓她冷靜冷靜。」

霍平梟轉首,冷睨黎意方,話音亦透著森然的寒意:「都到這兒了,你就不用跟著了,這是我們三個人的事,跟你沒有關係。」

阮羲則連眨著烏溜溜的眼,直打量著身前那個陌生,且氣場淩厲的男人看。

在孩童天真目光的注視下,霍平梟漸漸鬆開了姑娘的手腕,亦看向了他。

這孩子很乖巧安靜,五官雖然似他更多,可氣質卻更像她的娘親,他偶爾流露出的神態,亦更像他印象中那個溫軟嬌怯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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