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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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霍平梟的父親霍閬,自幼體弱多病,雙腿罹患惡疾,性情也陰鷙乖戾,卻有經天緯地之才,心藏鴻猷偉略謀策。

他出身王侯世家,儀容矜重雅致,風華無儔,是以在未被皇帝封相前,年歲尚輕的霍閬便已是門生故吏遍天下的名士。驪國各個監察道的有誌青年在入仕後,都甘願成為霍閬的一名幕僚。

雖說驪國的官員都是憑科舉入仕,但如霍家這樣門閥士族的勢力仍不容小覷,且霍家自霍閬父親這代開始,就是驪國最有權勢的砥柱豪族。

楊禦史就曾是霍閬麾下的一名吏員,他亦是在霍閬的培養下,才進了禦史台做官。

唐縣令得知霍平梟的真實身份後,背脊發了層薄汗,那些汗幾乎打透了他的官服。

卻見著,那年輕英俊的定北侯已然坐於高堂主位,男人未戴高冠,亦未著侯爵華服,隻緘默地把玩著手中顏色烏沉,紋理細膩的驚堂木,雖未動聲色,眼神淡淡,氣質卻自帶睥睨和威壓。

唐縣令猶記得司馬遷的史記中,在記載陳勝起義時,寫過這樣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霍平梟既是一品上將,又是當朝郡侯。

什麼叫做王侯將相的貴氣,唐縣令今日是切身體會到了。

霍平梟進堂不過片刻功夫,輕而易舉地便占據了這裡的主導地位,就像是桀妄的狼王一樣,男人的氣質很復合,那雙深邃的眼睛既帶著侵略性極強的野性,也透著對事物預判的敏銳。

霎時間,堂內的氣氛靜得可怕,幾近落針可聞。

「啪——」一聲。

驚堂木落案的聲音讓堂內所有官吏的心中皆是一緊,可他們隻敢屏氣,卻絲毫都不敢說半句話。

霍平梟冷眼看向唐縣令,沉聲質問:「你兒子做得那些好事,你都清楚嗎?」

唐縣令雙腿發軟,剛要開口,卻聽霍平梟厲言又道:「本侯是真的好奇,唐禕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子,後院就有十餘名妾室通房,還經常在秦樓楚館這些煙柳之地大手大腳地叫頭牌,他哪兒來的這麼多銀子。」

唐縣令的唇瓣顫了顫,他確實很溺愛唐禕這個長子,也知道他院牆裡的這些女人早晚要給他生事端,亦知道前幾天唐禕又瞄上了個村姑,差點就將人在山中玷汙。

「跪下。」

霍平梟低沉話音甫落,修長的手亦順勢從簽筒裡抽出了五枚朱紅色的令簽。

唐縣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旋即,男人回屈轉掌,低垂的眉眼涼薄漠然,指骨發力時似在吟揉琴弦,待指尖聚貫勁氣後,那些令簽便如騖飛的鷹隼般,「嗖嗖」連發,直往劉師爺遍及著抬頭紋的腦門彈馳而去——

劉師爺的腦門很快鼓起了數個青包,他早就被駭得氣咽聲絲,卻絲毫不敢呼痛。

五枚令簽應聲墜地後,霍平梟冷言又命:「先打這屍位素餐,魚肉百姓的胥吏五十大板。」

「是——」

劉師爺隻覺毛骨悚然,他用盡全部氣力,聲嘶力竭地向霍平梟求饒道:「定北侯饒命!求定北侯饒小的一命!啊!」

堂內很快響起劉師爺此起彼伏的喊聲,楊禦史嫌惡地看向劉師爺,他亦對這些仗著有些小權,就欺壓百姓,還白食朝廷俸祿的鼠目小吏深惡痛絕。

楊禦史十幾年前在長安相府時,也曾見過年幼的霍平梟幾麵,霍相的兒子自是也繼承了他淩厲的手腕。

一兩年前,霍平梟還是劍南道的副節度使。

常言正使做決策,副使做實事。

那幾年霍平梟沒少跟手底下那些仕官和吏僚們打過交道,他對這些人的心思扌莫得很清,也深諳文官體製內的那些陰司門道。

楊禦史來的路上,便早就與霍平梟派的北衙高手通過信,提前造訪嘉州也是霍平梟特地安排的,男人步步為營,早就算計好了一切,為的就是直接抓這些人個正著。

***

晌午。

阮安離開官衙後,不免覺得有些肚餓,便在附近尋了個食肆準備用些餐食。這時令吃黃魚麵最好,剔骨的黃魚不用加過多的佐料,吃起來就很是鮮嫩可口。

一碗黃魚麵要十文錢,阮安此前並不舍得吃,而今一想到自己有了一千兩銀子,便不覺心疼了,還多讓攤主加了兩條魚。

攤主很快將麵端到食案,扮作尋常百姓的楊緯則坐到了阮安的對麵。

這次下山,阮安並沒有刻意扮老,正值妙齡的美人兒柔鬟玉肌,眉眼如畫,惹得周遭的食客紛紛側目。

姑娘自是覺察出了周遭那些不善且帶著覬覦的目光,心中想著,往後再下山時,她還是得將容貌掩上,這樣行醫方便,也不會再招致禍端。

阮安專心吃著麵,卻見對麵的楊緯一直在打量著她,姑娘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禁抬眼,軟聲問道:「楊大哥,你不餓嗎?要不要也來一碗黃魚麵嘗嘗?」

楊緯看著阮安那雙明朗清澈的眼睛,搖了搖頭。

他終於弄清了霍平梟的想法,原來他留在山裡,不是因為對這貌美的小村姑起了興趣。

也是,像他這麼冷淡桀驁的人,哪兒那麼容易就對姑娘動心?

不過這小醫姑也真是幸運,定北侯出手可真闊綽,說要付診金,就直接給人一千兩。

思及此,楊緯幽幽地道了句:「阮姑娘可真幸運。」

周遭的百姓往來熙攘,阮安有些不太明白,楊緯為什麼要這麼說。

楊緯接著感慨:「霍侯一句話的事,你那兩個藥童的戶籍,便能利落解決。」

「姑娘救他一命,他就許你千兩診金,你那潑婦一樣的師娘也不會再尋你麻煩,等他剿完匪,清泉鎮也能太平和順,姑娘還不幸運嗎?」

阮安嚼著鮮嫩的黃魚,和筋道的麵,卻頓覺索然無味。

她撂下手中筷箸,垂下眼睫,嗓音溫軟道:「楊大哥若是有話,不妨直說。」

楊緯嘆了口氣,這姑娘的神情偶爾會透出些溫倔不甘來,阮安的骨子裡是有股韌勁的,不然在這世道裡,她一孤女也不能活到現在,還能四處行醫。

他想,真是挺好一姑娘,就是出身太低了。

定北侯可能不會察覺出姑娘神情間流露出的那些情愫,可他卻能瞧出她的心思來。

阮安雖然有在控製自己,可楊緯卻能看出,姑娘偶爾看向霍平梟的眼神,依舊帶著難以自控的愛慕。

但像霍平梟這樣的天之驕子,從來都不缺女郎們的愛慕眼神,喜歡他的姑娘們太多、太多。

阮安和他,就像地上的柔韌蒲草,和天邊的驕陽烈日,差的距離可謂是十萬八千裡,如此天地之差,怎麼可能會有好結果呢?

思及此,楊緯接著道:「阮姑娘知道嗎,在長安城那劉侍郎家的嫡女,容貌出眾,才華橫溢,可她寧願自降身份做霍侯的妾室,也要成為他的女人。但霍侯還是沒有應下她父親苦苦的請求,沒肯給那侍郎半分薄麵。」

聽罷這話,阮安濃長的羽睫顫了顫。

她不傻,也當然聽得出楊緯的話外之意。

他是在唏噓她的出身,也是看出了……

她在暗自傾慕霍平梟。

實則阮安在得知霍平梟的真實身份後,便想得很明白了,如果她跟他說了那日發生的事,男人興許會擔起責任,就如楊緯所說的,侍郎家的貴女都得做他的妾室。

而她一個無依無靠的村女,估計連侍妾都做不成,她大概隻能做他的通房,或者是更沒身份的外宅婦。

思及此,姑娘撂下了手中筷箸,心中雖湧起了澀澀難言的酸苦,卻還是對著楊緯不卑不亢道:「楊大哥,多謝你好意提醒,可我雖無尊貴的身份,也不是你想的那種姑娘。」

楊緯怔了一下。

阮安接著道:「我有醫術傍身,能治病救人,我救的病患,不比你殺的人少。我也不是那種偏嫁人不可的姑娘,往後我大可拿著定北侯賞我的診金去開家醫館,也比許多男兒郎有營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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