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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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快要拐進西陽坊的時候,謝遲晉忽然出聲:「我有個好友的生辰快到了,你字寫得好,可否為他寫一幅賀帖?」

秦凝聞言抬起頭,見他神色從容平靜,已經將方才的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

幫他寫一封賀帖又不是多復雜的事,況且秦凝又有求於謝遲晉,所以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下來,「可以。」

「你何時有空?」謝遲晉問。

秦凝想了想,「這幾日便有空。」

「回頭我讓人把東西拿給你。」

「好。」秦凝點了點頭,「敢問將軍的這位好友,年歲幾何?」

謝遲晉答得乾脆利落,「二十。」

秦凝緊接著又問:「那……是男人還是女人?」

話問出口,車廂內氣氛陷入片刻的凝滯。

謝遲晉狐疑的眼神望了過來,看得秦凝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有何不妥嗎?」

隻有知道了是男子還是女子,她才好針對性地寫賀帖,不然便隻能寫出一些空洞的套話出來。

謝遲晉這才反應過來她的用意,眸光微變,淡漠地別開臉,「男人。」

秦凝頷首,「我知道了。」

說定了此事,馬車剛好停在秦府門前不遠處的拐角。

秦凝正欲掀簾下車,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聲:「金子你還養著嗎?」

她下馬車的動作一頓,握住車簾的手緊了緊,背對著他答話:「養著的。」

他忽然這麼問,秦凝還以為,他會提出想看看金子。

沒想到他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你走吧。」

秦凝自己都沒察覺地鬆了口氣。

跳下馬車,她坐上後頭秦家的馬車,跟落夕一起回了秦家。

而仍坐在馬車上的謝遲晉,親眼看到她的馬車進入大門,才放下車簾,吩咐車夫返回。

回到家,秦凝發現家中燈火通明,父母和大哥正在盤問下人關於她的行蹤,看樣子若是再打聽不到她的下落,就準備帶人出去尋找。

秦凝心下愧疚又感動,連忙走上前,「爹,娘,大哥,我回來了。」

聽到她熟悉的聲音,秦蒼柏懸著的心驟然回落,緊張地問道:「玉璫,你去了何處,怎的現在才回來?」

秦家父母也心急地打量她全身,見她好好的才稍稍放心。

「璫兒,沒出什麼事吧?」娘親擔心問道。

秦凝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去見了個朋友,一時沒注意時辰,這時才回來。」

「你去見哪個朋友了?」

秦凝隨便說出了手帕交的名字,家裡人知道她素來是個沉穩有主意的,不是會胡來妄為的性子,便也沒有懷疑她的話。

叮囑了幾句話,長輩就讓她趕緊回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秦凝像平時一樣逗了會兒金子。

不知道是不是秦凝的錯覺,總覺得今天的金子格外興奮,圍著她上下撲棱翅膀,好半天都不覺得累。

秦凝餵它吃了些穀子,看通體金色的鳥兒在她手心撲騰,又不期然想起了謝遲晉臨走前那一問。

他們沒退親之前,金子養在她這裡,謝遲晉隔三差五就要來一趟,美其名曰來看他的寶貝雀兒在她這裡有沒有受委屈。

隻有一次,他們之間鬧了些不愉快,謝遲晉忍了五日都沒過來找她。

那是某年正陽節,五月初五,當時的太後在飛仙樓辦了一場賽詩會,京城許多世家子女都來參加。

說是賽詩會,實則琴棋書畫都會比試,秦凝還記得,那時還未及笄的盛家娘子琴藝驚人,奪了琴藝的魁首,名動京城。

秦凝是不爭不搶的性子,素來不愛出風頭,便隨意寫了一幅字,既不會墮了秦家的臉麵,也沒有太過出彩。

那次,作詩的魁首被吳不思摘入囊中,他還未及冠,生得也眉清目秀,風度翩翩的年輕郎君吸引了許多小娘子的目光。

比試結束以後,其他人仍圍在太後身邊,參與接下來的宴會。

秦凝卻悄悄從後麵離開,想趕往洞水湖邊赴約,結果對麵廊下走來一人,正是吳不思。

吳不思上來見禮,直言自己唐突前來,隻是想求她一幅字。

畢竟不是多麻煩的要求,秦凝又急著離開,不想跟他多糾結,便讓落夕把自己剛才隨手寫的字拿給了他。

之後,她便離開飛仙樓,匆匆去了洞水湖邊。

此時洞水湖兩岸已經聚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湖中央豎著幾根粗壯的紅漆彩繪柱子,最頂端掛著一隻朱紅的繡球。

而在下方的龍舟上,船頭站了許多高大的男人,手裡都拿著舞獅的獅子頭。

謝遲晉不愛文人墨客那些雅致的東西,根本沒去參加賽詩會,而是跑到了這裡,跟一群常年在外水上活動的漢子比舞獅。

他非要讓秦凝過來看,秦凝被他纏得沒辦法,隻得答應,所以才匆匆離開詩會,來到了這裡。

水波粼粼的湖麵上,一眾肌肉盤虯的壯碩粗漢中,立著個身形瘦長、白皙俊美的錦衣少年郎,實在太過紮眼,秦凝一眼就看到了他。

謝遲晉心不在焉地拎著隻華麗的赤金色彩獅頭套,沒像其他人那樣跟同伴溝通,而是不住地環視周圍人群,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

眼看鑼鼓已經響了第二遍,比賽馬上開始,他臉上的神情愈發焦躁不安。

直到望了一圈,終於在人群中發現秦凝的身影,謝遲晉的麵色這才由陰轉晴。

正陽節的光線明亮耀眼,少年穿一身暗紅色窄袖雲紋衣袍,烏發以紫金冠高高束起。一腳踩在翹起的船頭,手臂隨意搭在膝上,唇角揚起愉悅的弧度,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盈光,笑得張揚肆意,英姿勃發。

民間風氣開放,許多圍觀的小娘子不住吵嚷嬌笑著,朝他扔出自己的手帕香囊。

隻是謝遲晉乘的舟離岸邊不算近,那些承載了心意的小物件最後都落進了水裡,砸在了不解風情的遊魚身上。

伴隨著「當」的一聲,喧天的鑼鼓聲敲響,傳遍岸邊。

謝遲晉將手裡拎著的雄獅頭套往頭上一套,跟同伴一起靈巧地攀上繡柱。

繡柱空盪盪地立在水中,下麵就是清明如鏡的洞水湖。許多形態各異的獅子在上麵你追我趕,鬥智鬥勇,誰被推下水就算喪失了資格。

秦凝的視線從始至終都定在謝遲晉舞的那頭赤金色獅子上。她目不轉睛地看他和同伴在獅群中靈活地起起伏伏,靴子輕巧地踩著繡柱攀上去,動作利落又乾脆,竟真像是威風凜凜的萬獅之王。

灼熱的日頭下,賽獅已經進行到了最後關頭,隻剩幾隻雄獅各自盤踞在繡柱上,爭先恐後地攀向頂端的描金繡球。

岸邊鑼鼓聲愈來愈密,四周的人群也喧嚷非常,秦凝耳邊亂哄哄的一片,心跳也被密集鼓點帶得越來越快,臉頰不自覺染上一層薄薄的緋紅。

她看得專注認真,連落夕跟自己說話都沒聽見。

最後緊急關頭,謝遲晉腳下一蹬,赤金色雄獅腦袋猛然揚起,在烈陽下劃出驚心動魄的弧度,在所有人屏息的視線中,一口咬下了頂上的繡球。

伴隨雄獅口中猛力一扯,紛紛揚揚的金紅彩帶如雪灑落。

又是「當」的一聲——

比賽在鼎沸般的拊掌聲和尖叫聲中,宣告結束。

謝遲晉摘下雄獅頭套,揚手丟給身後的長隨,拎著繡球在手裡拋了兩下,隨後便一路踏著龍舟翹起的船尖,絲毫不顧濺起的湖水和被驚得四散的魚兒,歡快跳躍著來到了岸邊。

早在他走來的時候,秦凝就已經從人群中悄悄退了出去,回到了停在水榭後麵的馬車上。

沒多久,馬車簾便被人從外麵一把掀開,熱氣騰騰的少年躍上馬車,意氣風發地問:「玉璫,我剛才贏了,你看見了嗎?」

秦凝隻覺得他一上來,馬車裡忽然變得燥熱,像是有什麼看不見扌莫不著的東西在滾燙沸騰,連暗屜裡擺的冰盆都不管用了。

她臉頰微微發熱,有些不自在地掀起車簾透風,聲音低得好似呢喃,「看到了。」

謝遲晉不客氣地走了進來,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將繡球拋給她。

秦凝懷裡突然多了個圓滾滾的東西,她低眸去看,不解問道:「你給我這個作甚?」

許是因為剛才比得太激烈,謝遲晉耳朵紅透,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氣息不勻地道:「我瞧著好看,估扌莫著你應該會喜歡。」

說完,又怕秦凝不放在心上,隨手將他給的東西扔到一旁,他又別扭地補充了句:「聽說端陽節賽獅搶的禮球可以祈福辟邪,保佑一生平安如意,你可別扔了。」

秦凝明明沒想到什麼開心的事,可唇角卻止不住地彎起。

車廂裡似乎越來越悶了,她的臉也愈發紅艷。

秦凝偏頭看向窗外,半天都沒有搭話,就在謝遲晉想要再重復一遍的時候,終於聽見她認真地承諾道:「我不會弄丟的。」

謝遲晉看了眼她的側臉,舔了舔微乾的唇,明明心裡在意得要死,嘴上卻故作輕鬆地說:「弄丟了也沒事,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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