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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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盛聽月出府時,並沒有聽趙景恪的話帶上侍衛。

她平時要麼去朋友府上坐一坐,要麼去大街上的胭脂水粉鋪子,帶幾個男人總是不方便的。

盛聽月買了些衣服首飾,讓人送到趙府,還買了一支不錯的竹蕭,打算晚些時候送給越忻,之後便去了朋友府上聽戲。

戲台子搭在後院,請的是京城有名的戲班子,朝中大半臣子的家眷都請來了,紅木圈椅密壓壓擺了一院子,後麵是一汪清池,楊柳依依。

盛聽月不是來聽台上人咿咿呀呀唱戲的,等到第二幕唱完,她從第一排座位上站起來往後看,在一眾穿得花紅柳綠的夫人當中,眼尖地瞅到一個低下頭,視線躲著她的人。

盛聽月冷哼一聲,當即便提起裙擺,氣勢洶洶地朝那位婦人走去。

知喜和知歡一個幫她打著遮陰的羅傘,一個幫她打著扇子,小跑著跟在她身後。

吳桂珠一看盛聽月過來,眼皮子上下跳了跳,趕緊從人堆裡起身,匆匆忙忙往後躲。

可還不等她跑出院子,盛聽月便已經追了上來,知歡跑過去攔住了吳桂珠的前路。

盛聽月婉轉清亮的嗓音響在她身後,「吳夫人,你跑什麼?」

她正想找吳桂珠要個說法,正好,在這裡遇見了,倒是省得她再多跑一趟。

吳桂珠心虛地轉回身,訕笑著,「我不明白趙夫人在說什麼,我隻是想去更衣休息……」

「你可想清楚了,當真要與我在這裡說?」盛聽月也不是好糊弄的,三言兩語就掐住了她的命門。

若是此事真的嚷嚷開來,吳桂珠的臉就別要了。

吳桂珠拿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到底還是敗下陣來,主動退了一步,「我們去那邊說吧。」

兩人來到池邊柳樹下,盛聽月一襲穠麗的水紅色衫裙,精致的頭麵首飾璀璨奪目,仙玉般的容色微寒,端的是氣勢淩人。她冷笑了聲,道:「你明知春風樓是做什麼營生的,還特意帶我前去,究竟是何居心?」

那日,她邀了幾個好友去府上,就是吳桂珠先提議去春風樓的。

吳桂珠麵色尷尬,「春風樓有何不妥嗎?我不明白趙夫人的意思。」

「你何必明知故問?」盛聽月手臂抱月匈,涼涼睨她,「那日一同去的幾位夫人,今日可都來聽戲了,要不要叫她們一起過來,聽你在這兒唱大戲?」

吳桂珠一聽這話,登時慌張起來,「趙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我那日也是一時糊塗,想著您在琴樂方麵頗有造詣,可以跟那些樂師切磋切磋,卻忘了春風樓是……」

盛聽月冷冷道:「看來你真的知道春風樓私底下的骯髒事。」

她本來隻想詐一詐吳桂珠,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承認了。

明知道那是骯髒的地方,還帶她過去,吳桂珠到底安的什麼心?

吳桂珠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看極了,「趙夫人,這……」

盛聽月懶得聽她狡辯,不耐地打斷她:「你若敢多說一個字,就別怪我不念舊日情分。」

盛府嫡出姑娘的身份,再加上她的夫婿是如今炙手可熱的權貴趙大人,她說這話有足夠的底氣。

吳桂珠連聲應和,「是是是,趙夫人放心,此事我定然不敢往外說。」

「往後別在我麵前晃悠,看見你就心煩。」

盛聽月說罷,拂袖轉身,離開了荷塘邊。

畢竟是不光彩的事,她也沒辦法搬上台麵來解決,隻能私底下警告吳桂珠,讓她管好自己的嘴巴,別說什麼不該說的。

準備離開這裡回府時,盛聽月又被翰林院編修的夫人攔住。

李夫人一上來就誇她今日氣色格外好,比池中的芙蕖還要姣燦,穿得衣裳也艷麗妥帖,身上籠了層仙霧一般,人群中一眼便能注意到她。

盛聽月聽了幾句好話,剛才因為吳桂珠而鬱結的氣散去了不少。

她記得這位夫人,以前宴會時候有過幾麵之緣,雖然不算多親近,但表麵關係還不錯。

「夫人今日也不錯。」

寒暄完,李夫人示意身後的丫鬟走上前,托盤裡放著一張字帖,「趙夫人,這是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還望夫人笑納。」

盛聽月看出那是吳清子留下的字帖,她正好沒有這一副,不過她並沒有立刻接受,瀲灩眸光微轉,問道:「夫人想讓我幫什麼忙?」

李夫人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會兒才道:「我娘家弟弟犯了事,現下正被關在昭獄中……」

而執掌昭獄的便是昭鏡司的長官——趙景恪。

盛聽月眉梢微抬,「哦?」

「夫人放心,我並非想求夫人放他出來,隻是想托夫人在趙大人麵前通融通融,讓我們姐弟兩個再見一麵。」李夫人抬起袖子拭淚,「我那弟弟犯了重罪,若是上了刑場,我們姐弟倆就再也見不上了。」

將死之人,想要最後和家人團聚一次,不是什麼過分的請求。

就是不知道趙景恪肯不肯答應了。

盛聽月思忖片刻,清聲道:「回去我幫你問問,事成了你再把東西給我。」

李夫人連忙道:「夫人替我說一聲就行。不管這事成不成,這副字帖都是您的。」

她如此盛情難卻,盛聽月便欣然收下了。

之後,盛聽月跟好友打了聲招呼,坐著馬車從側門離開。

她並沒有立刻去昭鏡司,而是先去了趟樂坊,想將竹蕭送給越忻。

隻是等她抵達春風樓,讓坊主叫越忻過來,坊主卻說:「實在不巧,越忻今日出門采買東西,還未回來。」

「他何時回來?」盛聽月問。

「這……小的也不知道。」

「我們這裡還有其他樂師,不如找他們過來陪侍貴主?」

「不必了。」盛聽月不感興趣地拒絕。

既然越忻不在,盛聽月便離開了樂坊。

這次她決定去昭鏡司,把李夫人托她辦的事辦了。

昭鏡司坐落在城東一處高牆深院中,四周都有官兵嚴密把守,行人寥寥,寂靜肅穆。

成親兩年,盛聽月從沒主動找過趙景恪,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昭鏡司。

馬車駛到門前,盛聽月戴著幕籬從馬車上下來,剛準備開口,守門的士兵便認出了她,分立兩邊,低頭放行。

盛聽月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解釋自己的身份,沒想到他們居然認得她,還如此輕易就放行了,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沿著石階上去,進入裡麵之後,盛聽月遇到一個管事模樣的男人,攔住他,詢問趙景恪在何處。

那人領她過去。

他們並未去昭獄方向,而是去了一處僻靜的院落。

一路上,高大古樹亭亭如蓋,遮陰蔽日,隻有稀疏的光斑透過縫隙灑落下來。可奇怪的是,明明繁茂樹木隨處可見,可這裡卻聽不到蟲鳴聲。

外頭烈日炎炎,蟬鳴肆虐,這裡居然靜得落針可聞,一點聲響都沒有。

走在這麼靜的地方,盛聽月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附近的院落也奇怪極了,外表看上去跟普通房屋差不多,可卻都沒有窗戶,一扇窗都沒有。

住在這樣的地方,不會覺得壓抑嗎?

盛聽月正心生疑惑,便聽到前麵傳來一聲:「到了。大人就在這裡。」

她被領到了一處最偏僻的院落,裡麵雜草叢生,一片荒蕪。

剛巧,房門在這時被人從裡麵打開,走出一道渾身染血的高大身影,他將手中的供紙交給長隨,正拿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上的血跡,低聲吩咐了句。

盛聽月瞪大了眼睛,幾乎要以為自己看錯了。

那個人……是趙景恪嗎?

他穿一身利落的飛魚蟒衣,衣襟上濺了大片的血跡,俊顏麵無表情,眼神冷漠得讓人心驚,察覺到門口有人,掀眸冷冰冰地望了過來。

那陌生的一眼,讓盛聽月屏住呼吸,渾身的血液幾乎凍結。

下一瞬,她忽然眼前一黑,當場昏了過去。

趙景恪剛吩咐人把撬出來的名單送去給沈右安,一轉首,卻意外地看到盛聽月出現在這裡。

她怎麼會在這兒?

還不等趙景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盛聽月便已經被他這一身血給嚇得昏了過去,倒在婢女懷中。

趙景恪扔了染血的帕子,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本想抱住盛聽月,又擔心自己身上的血跡蹭髒了她,隻好放下手臂,壓著焦急吩咐知喜將她扶到廂房中休息。

慶幸昭鏡司並非全都是牢房,審訊的暗室,也有普通的房間可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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