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紀哥支線戀愛篇(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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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裡靜謐無聲。
葉玨謹遵人設,小心翼翼的為裴珩上藥。
醫務室坐落在單獨的實驗樓一樓。
離教學樓不遠不近,除卻體育課時人多點,其他時間一片寂靜。
看著裴珩胳膊上大片的擦痕,他不由嘆了口氣,到嘴的關懷硬生生扭曲成了前輩對晚輩的提醒。
總歸他現在是校醫。
有些話不說就晚了。
故作老氣橫秋的乾咳一聲,葉玨低垂著眼,對好像從來感覺不到疼的裴珩說:「……哎,你們小年輕哦,就是不注意身體。」
「血都快乾了才來,萬一感染了怎麼辦?平時生活一定要注意身體……」
細致的為alha手肘上的傷口消毒,夕陽溫柔的餘暉印在青年戴著口罩的側臉上,點綴著眼尾下的一點淚痣。
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青年塗碘伏的手指很穩,垂斂的眉眼間卻是一片無奈。
他看起來年紀應該不大,像是剛畢業,囉囉嗦嗦的說了半天話後,動作突然又頓住,像是才反應過來,抬起眼皮問他:「疼嗎?」
那半張裸露在外的麵上,一雙明亮乾淨的瑞鳳眼裡含著緊張與擔心。
很奇怪,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
裴珩卻從他的神情中感受到了難言的認真。
他坐在病床上,看著重新給自己塗藥的青年,目光凝固在他眼尾的淚痣,沉默許久,輕輕低下頭。
「……不疼。」
「不疼就好,我力氣大,如果疼了一定要和我說……」
他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話,半邊臉逐漸被溫暖的夕陽融化,明明蹲在一片明亮的色彩中,眉眼卻漸漸模糊,看不太清。
蒼白的嘴唇抿平。
裴珩再次朝青年看去,這一次,卻看見了醫務室門外,氣息微喘,卻一動不動的紀翊。
黑發黑眸的alha同樣站在漫天橘紅色的光線下。
剛運動完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溢出洶湧凜冽的信息素。
他身上穿著訓練服,小臂肌肉線條流暢,神情淡淡,眼神卻似有若無的定格在仍在說話的葉玨身上,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才「咚」的一聲,不緊不慢的敲了敲門。
「有人嗎?」
他站在門口,姿態漫不經心的,眼睛卻緊緊盯著轉身看來的那道人影,說:「找一下裴珩。」
……紀翊來了?
葉玨一頓,轉過身。
衣角同時被扯住。
他低下頭,麵色蒼白的alha眉心蹙起,抓著他衣角的五指修長有力。
抬頭看著他,裴珩眸色沉沉,似乎說了一句話。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腦海中,是第三次循環世界裡『係統』的聲音,【很好,很完美。】
【我認真想了下,上個世界線之所以失敗,是因為賽車場上裴珩沒去找紀翊,這次他們兩個都見麵了,我相信,隻要我們不放棄,這次絕對會成功——】
它的聲音漸漸淡化。
化為團團閃爍紛飛的白色光點。
第三次循環,結束了。
……
……
眼前一片耀眼刺目的白光。
白光褪去。
葉玨身形不穩,他抬眼看向周圍,已經不再去思考這次是第幾次循環,而是下意識的叫道:【係統。】
身體機械性的走在燈火通明的宅院中。
雕刻著繁復花紋的花窗外,一輪明月高高懸掛。
金碧輝煌的走廊上鋪有昂貴的羊絨地毯,傭人腳步輕微,看見他後禮貌性的低頭示意。
【宿主,我在。】
這個世界線裡,係統的語調出奇平靜,【紀翊剛剛在演武場受了傷,你快去給他塗藥,塗完藥盡快離開。】
【今晚紀家在莊園舉辦晚宴,本意是和裴家達成合作。裴家夫婦和裴珩現在就在書房,紀翊如果因為手傷耽誤了去書房的時機,對我們完成任務很不利。】
身體逐漸恢復知覺。
葉玨這才發現自己手上拎著個醫藥箱。
醫藥箱裡不知放了什麼東西,很沉。
他拐過彎,眼神一頓,於二樓走廊盡頭,看見了席地而坐的紀翊。
alha一身剛劇烈運動完的熱汗。
眉眼鋒銳逼人,穿著黑色背心和迷彩褲的身上滿是外露的精悍氣勢,懶洋洋的抬眼瞥來,不等葉玨說話,他便先朝葉玨道:「過來。」
沒有猶豫,葉玨立刻走上前。
走廊盡頭沒有光。
隻有一扇大開的花窗,月光自窗外灑入,晚風徐徐。
紀翊坐在黑暗中,伸出手,掌心是一道長長的劃痕。
鮮血淋漓,比之裴珩的傷勢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玨眉頭一蹙,謹慎的問:「這是怎麼了?」
「打球磕著了。」紀翊隨意的回。
打球能把手打成這樣?
葉玨抿唇,沒有深問。
不同的世界線裡,裴珩和紀翊的處境都會有所不同。
他謹記係統先前說的「不能改變過去」的規則,為紀翊清洗傷口。
過深的傷口讓他行動起來束手束腳,幾次想開口催促紀翊去醫院仔細看看。
紀翊卻一臉散漫,顯然並不在意這道傷口。
想到紀翊先前在盤山公路飆車時的瘋狂,葉玨猶豫著道:「……少、少爺,下次還是小心為上。」
「怎麼了?」用完好無損的左手撐著下頜,眸色漸沉的alha笑意不及眼底,麵覆薄戾的淡淡道:「老爺子又讓你來勸我了?」
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淡,葉玨嘆息著說:「您現在年輕,未來還有無限選擇,為什麼總要做這麼冒險的事呢?」
他眼中真情實感的流露出疑惑。
不論是紀珩還是裴珩,骨子裡似乎都有一股令他不安的冒險精神,藏在極致冷靜的表象下,猶如一顆不定時/炸/彈,不知何時便會爆炸。
而穿書世界裡,紀翊將兩人身上的這種特質放大了許多倍。
想到這,葉玨動作不變,再次緊巴巴的囉嗦道。
「其實生活裡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像是旅遊啊、運動啊、攝影啊,您身邊還有那麼多朋友,和他們多出去看看……」
他像極了老氣橫秋的夫子,頂著張年輕的麵容,說的卻是四五十歲中年男人說的話。
如此格格不入的景象,莫名讓紀翊感覺到好笑。
眼中的冷意褪去,他困倦的闔上了眼。
半垂不垂的視線中,麵容平平的青年身材矮小,戴著副黑框眼鏡,古板的麵上,是嚴肅認真的表情,倒是真像古代那些陳舊守腐的老夫子。
月光輕柔的勾勒著他的側臉輪廓,青年突然嘆了口氣,像是苦惱於不知怎麼勸導他,停頓許久,又開始巴拉巴拉的說話。
眼底隱隱掠過一絲笑意。
他莫名其妙升起些耐心,安靜的聽著。
置於膝蓋上的左手不輕不重的敲敲腿麵,某一時刻,他眼神一冷,目光掠過青年,看見樓梯口無意經過的一道身影。
從書房中走出的alha神色平淡,遠遠地看了過來,鳳眸深暗幽遠,落在青年瘦削的肩背上,看了許久許久。
像一道沉默的剪影。
他筆挺的肩背漸漸隱匿於黑暗中,氣息壓到極致,似是怕驚擾了什麼人。
終於處理完紀翊手上的傷口,葉玨直起身。
麵前的alha仍坐在一片陰影之內,眸色倦懶,漆黑又冷戾。
漫不經心的抬頭看著他,他開了口,「……」
……
時間的流逝又開始變得緩慢。
葉玨拎著醫藥箱的手指一顫。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穿越方式。
就如係統所言的那般,他永遠隻能存在於這些世界中的某個時間節點,扮演完自己所處的角色後,他就會離開。
聽不見紀翊口中的話。
葉玨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周邊的環境飛速旋轉變換,如一幕幕拚接而成的拚圖,紀翊的麵容飛速褪去。
第四次循環結束的同時。
第五次循環開始了——
再睜開眼,他看見了宴會中央的裴珩。
……
大盤山晚間靜謐的森林遺世獨立,能透過薄霧看見若隱若現的山巒脊線。
大廳內人聲鼎沸,華爾茲樂曲優雅輕盈。
顯而易見,這是一場宴會。
人群中央,裴珩穿著挺括考究的西裝,陪伴在裴母身邊,每走幾步,便隨著裴母同其他貴婦交流。
廳內耀眼的光線灑在他身側,蒼白矜貴的alha吸引了無數視線。
裴母轉頭和他說了幾句話,接著,葉玨便看見裴珩麵色不變,禮貌的同幾個走過來的貴族小姐頷首示意。
「係統?」他疲憊的喚道。
係統沉穩道:【怎麼了宿主?】
熟練的從它口中套話,葉玨問:「我現在該做什麼?」
【劇情出了點小疏漏,紀翊今晚沒來晚宴,你隨便逛逛吧。】
葉玨一怔:「紀翊沒來?」
【嗯。】
這第五次循環的時間節點,他的自由度比之以往高了許多。
「嘿,朋友,」肩膀被拍了拍,身後忽然出現的侍者將一盤新鮮出爐的小蛋糕遞給他,歉意道:「幫忙送一下蛋糕,我去後廚幫忙。」
「好。」
葉玨接過蛋糕,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也是一身侍者服。
酒店內人來人往,到處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空氣中飄盪著小蛋糕清甜的香氣,他穿著輪滑鞋,行動迅速,正要朝兩旁的自助席麵滑去,忽然從裴珩麵上看出了幾分不適。
腳步一頓,隔著重重人影,葉玨看見另外幾個靠近裴珩的貴族小姐。
身材挺拔的alha被圍在中心。
眸色沉了沉,卻依舊冷淡不失禮貌的同她們示意。
啊……
他想了想,問係統:「我可以去幫幫裴珩嗎?」
【嗯?】係統深思熟慮後道,【還是你想的周道。】
【萬一裴珩和別人看對眼了,咱們上哪兒哭。】
得到肯定的答復,葉玨放下心,腳步一轉,托著新鮮出爐的小蛋糕滑到遠處圍成一圈的oga們身邊。
清甜的小蛋糕被捏成了各色形狀,看得出來甜品師技術精湛,小兔子、小貓咪捏的栩栩如生。
一經出現,立刻便吸引了在場所有女生們的注意。
他不動聲色的鬆口氣,將托盤放到席麵上,任大家自由挑選。
大功告成。
葉玨抬頭,下意識尋找起裴珩的身影。
……嗯?他哥呢?
半天沒看到人,葉玨有些著急,剛向前滑了兩步,身後便響起一個熟悉的男聲。
alha低冷平靜的聲音於近處響起,如冬日凜凜的深泉,「你叫什麼?」
他立刻轉過身,猝不及防之下對上一雙漆黑的鳳眸。
裴珩自上而下的看著他,眸色很深,耐心的等待他的回復。
這……
葉玨心髒瘋狂跳動,在心裡問這個世界的係統:「我叫什麼?」
【你叫葉玨。】
葉玨:「……」
「我難道就跟他說我叫葉玨嗎?」
係統不緊不慢、有條有理的說:【我不建議你這樣做。】
葉玨:「……」
不是,你這個統怎麼回事?
【按理來說,你的路人甲buff生效中,裴珩是不會注意到你的,】係統習以為常道:【但是劇情出點小bug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我能理解,你也理解理解。】
【隻要我們都理解理解,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葉玨人都傻了:「……」
我的統,這個世界裡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不過路人甲buff確實經常失效。
也難怪係統如此麻木。
他對上裴珩的眼睛,停頓許久,硬著頭皮道:「……我叫、我叫陸仁。」
「你是紀家的傭人?」
裴珩垂眸看著他:「要不要來裴家工作?」
原來是因為他出色的工作能力注意到他的。
心髒頓時落回月匈腔,葉玨忍不住想笑,盯著裴珩平靜的神色看了會兒,他說:「裴少爺,我不是紀家的傭人。」
「我就是飯店一個打工的。」
「暫時還不打算跳槽,謝謝您的肯定,我會繼續努力的。」
被拒絕了神色也沒什麼變化,矜貴清冷的alha眸光不明,輕輕應了聲:「你叫陸仁?」
胡編亂造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仿佛有了一層新含義。
葉玨認真的點下了頭,他頂著一張陌生的臉,眼尾細小的淚痣隨著笑意上翹,眼睛清淩淩的,瀲灩著細碎的水光。
「是的,我叫陸仁。」
【叮——】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奇怪的聲音。
他頓了頓,再謹慎的聽去時,卻沒有任何異樣。
如同一次錯覺。
他的使命再次完成,第五次循環圓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