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1 / 2)
「裴策?」
簡書雙手還捧著那方硯台。
他見裴策神色不對,小聲問:「你怎麼了?」
裴策眼前,被他強行留住的畫麵徹底消失。
彌散在心口的痛楚竟讓他有一時的恍惚,等他清醒過來,他的手掌捂在了心口之上。
那裡沒有心跳。
那裡空洞一片。
「裴策,裴策!」簡書見裴策的臉色越發慘白,嚇得連忙放下了手中的硯台過來扶他,「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此番編織回憶,裴策尚且保持著神智,沒有本能的將簡書拖拽入共情的世界。
簡書沒有看到方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裴策隻是碰了碰他遞過去的硯台,立刻神色就不對了。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他有些著急,可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急得團團轉。
還沉浸在痛感之中的裴策失去了對周圍一切事物的感應。
包括簡書關切的聲音。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畫麵,他在那些畫麵之中來回查看,忽然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
一千五百年的歲月,他一次又一次被渴望鮮血的**喚醒,滿足祈求之人的心願,賜予他們屬於他的力量。
而在這漫長的時間長河之中,他真的一次也沒有清醒過嗎?
又或者是,他曾經擁有過清醒的意識,隻不過後來失去了?
那些形形色色,跪在燃燒的荒原之上,跪在昏暗陰冷的宗祠之內的人,或哭或笑,或老或少,都頂著一張張鮮活的臉閃現在裴策漫長卻貧瘠的回憶之中。
最後定格在了那張沾滿鮮血,手握著血淋淋心髒的臉上。
簡書還想扶著裴策先坐下休息,可是下一刻,裴策不見了。
方才扶住的臂膀,靠近的溫度,就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裴……裴策?」簡書遲疑著喚了一聲。
四下張望,再不見他的身影。就像是他突然有了什麼急事,連一句話都來不及為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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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圈禁在宗祠內、沒收了通訊工具、限製了人身自由的阿奇怎麼也沒,他竟然會被關的房間內看到神主!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伸手揉搓了好幾下,再次睜眼,發現眼前的神主並沒有消失,才意識到眼前的神主可能是真的。
雙腿顫顫巍巍跪了下去,聲音哆嗦著:「神、神主……您怎麼……」
楚伯背地裡乾的那些事阿奇心裡清楚得很。他也聽說了,簡林現在十分受神主喜愛,原先他們多次籌劃要殺了簡林,現如今一瞧見神主就怕,像是秋風中的樹葉一般,卑微地叩拜著。
雨城內無所不能的神明,自然知曉阿奇和楚伯曾經做過的一切。
裴策之所以會來到此處,便是有話想要問他。
「阿青去了何處。」他問。
阿奇被驚得心髒驟停。他不記知道神主為什麼會知道阿青的名字,也不知道神主為何突然來問他這個問題。可是有一點他很清楚——楚伯讓阿青去請的人,是為了對付這位蘇醒的神主。
他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腦袋抵在交疊雙手上,聲音破碎:「阿、阿青……他……他被楚伯,派去尋……一個人。」
「何人。」
咕咚。
阿奇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張鐵鍋上的烙餅,一麵是楚伯的命令,另一麵是近在咫尺的神主。哪一麵他都開罪不起,可麵對現在這種情況,他
也不可能再為了楚伯而死守什麼。
至於忠誠,本就是阿青跟著楚伯的時間更長,他是阿青離開後,才被楚伯調用的,短時間的忠誠又談何忠誠。
「是族長。」阿奇不再隱瞞,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輪轉生息大陣失敗以後,楚伯知曉您蘇醒的方式……和以往不同,為求穩妥,連夜寫了一封信交給阿青,想讓他將族長帶回來。」
「何為輪轉生息大陣。」
「是……一種獻祭血肉供奉的方式。」阿奇覺得自己說完接下來的話,可能整個雨城都會遭殃。但如果他的坦誠能換來活命的機會,那他肯定會將自己先摘出去。
「雨城每五年會為您奉上一個血肉供奉,以往您……都會蘇醒,隻是今年,您並沒有收下楚伯準備好的供奉,所以……他就用上了這個方法。」阿奇埋著頭盡力為自己辯駁,「我跟在楚伯身邊的時間不長,阿青離開後我才被調過來的!這些事我也隻是聽說,我沒有參與過啊!」
裴策終於知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以往他每次蘇醒,都會在鮮血的驅使下為祈求的人賜福。
而這一次,被簡書喚醒了神智的他並沒有吃下雨城準備的血肉供奉,所以他們需要用一種名為輪轉生息的大陣,將簡書殺死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