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長兄vs知青0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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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佩寧放下空了的針管,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個不停。

而他一手掌之外的左棠沒了多餘的動靜,蹙起的眉頭撫平了,宛若陷入永恆的安眠中。

在左家姐弟嗚嗚哇哇的哭聲背景音中,龔佩寧輕顫著抬起自己的手,緩緩在左棠鼻下探去,遲鈍了好幾秒,他才感受到左棠的呼吸。

一顆心狠狠落地,龔佩寧帶著難言的餘悸俯身把左棠抱住,許久許久後,他才沉澱下了自己的心情。

「不用哭,救回來了。你把粥拿去熱熱,我想辦法給他餵一些下去。」左棠如此虛弱乃至病危瀕死,有生病發燒、長期營養不良的原因,也還有給餓的。

左薇擦掉眼淚,再次去熱粥,隨後不久他們又看龔佩寧用「特殊」方式給左棠強行餵了半碗粥。

再不久,左家姐弟幫著,龔佩寧把大房地炕的火生起來,雖然長久下去柴火消耗不起,但至少今天左棠睡的房間徹底暖起來了。

這一晚龔佩寧依舊留宿左家,他親自照看左棠。

中午出門,晚上在老韓家吃飯的左林在近淩晨時才回到家。他並不知道左家一眾經歷了怎樣撕心裂肺、心有餘悸的下午和晚上。

左樹和左蘿睡夢中還在哭,左薔和左薇也深深自責、愧疚她們這些年對長兄無底限的苛待和索取。

左棠情況真正穩定下來是在後半夜,從高燒到失溫再到恢復正常體溫,係統的治療劑見效自然沒這麼慢,但在劇本世界裡,左棠不受世界限製的天賦技能外,其他一切都要符合自然規律。

沒有龔佩寧準備的那管藥劑,係統也無法在左棠完全昏迷後觸發隱藏的宿主保護機製。

冬日裡難得的朗日晨光落進主屋的梳妝台時,左棠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這回他再沒有前幾次醒來那難受沉重的感覺。

他的力氣,他的五感悉數回歸,混沌不適合思考的腦袋也比往日清楚了那麼一點點。

「阿寧!」

在安安靜靜地躺了好一會兒後,左棠主動蹭蹭身旁快要醒來的人。龔佩寧看起來憔悴了好多,左棠略有些心疼地想著。

龔佩寧睜眼,眼底的朦朧睡意快速褪去,他迅速坐起來,右手撫上左棠的額頭,仔細又仔細地感受,才把乍然又懸起的一顆心放回去。

左棠眼睛眨巴幾下,乖乖讓龔佩寧檢查。

「還有哪裡不舒服?告訴我,我會想辦法。」

久病成醫,說的就是龔佩寧這種情況,讓他比同齡人更容易疲累的心疾外,他身上原本還有不少這些年天地勞作落下的病症。

但心疾在內,這些折磨得他死去活來、夜不能寐的沉屙病症,在昨日黎明時分一下子痊愈了。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他的痊愈,直接導致了左棠的瀕死。

「不舒服沒有……隻是我沒有力氣了。」

左棠氣弱地說明,按照係統的換算成年男性的體力在150到200之間,而他的體力上限連他們一半都夠不到。

「但我會努力學不費力氣也能賺錢的活兒,我……我可以的,阿寧,你相信我,好不好?」

左棠說著蹭蹭龔佩寧的鼻尖,黑眸裡盛滿了對龔佩寧的依戀。

這個時代活下來會很辛苦,讓龔佩寧和這樣拖家帶口的他在一起肯定更辛苦。但左棠還是想自私地留住龔佩寧。

龔佩寧沒有應話,在久久凝視左棠後,他低頭親在左棠那看得他月匈口莫名酸脹的左眼下。

「好。」

龔佩寧低聲應了,這個決定不算艱難,不算突兀,從昨天近黎明時分到現在,人生幾味裡的怒喜悲恐懼……他經歷了個遍。

此時此刻左棠在他心裡的分量重到他自己都有些驚訝,未來會變輕還是更重他不知道,但現在……他放不開左棠。

「太好啦!」

左棠撲騰了兩下也沒能坐起來,他就勢勾住龔佩寧還未離開的脖子,滿懷喜悅地給了龔佩寧一個盛大的洗麵口勿。

已經有了點血色的唇微微撅起,「啾啾啾」地親個沒完沒了。

龔佩寧昨夜照顧人的疲累、殘餘的驚悸悉數在左棠的洗麵口勿裡散了乾淨,而他以前那被人碰一下都要洗五分鍾手的嚴重潔癖恍若是個笑話。

等左棠親累了,龔佩寧繼續把人緊緊擁在懷裡。

「你想繼續在床上躺著,還是和我去燒水和煮粥?」

外頭在天色不算早了,但龔佩寧預計昨兒受驚的左家姐弟都還起不來,地炕的餘溫基本散盡,左棠待房間可能還真不如跟他去生起火的廚房溫暖。

左棠沒有任何猶豫,他揪緊了龔佩寧的領口,少許緊張地道,「我要跟你。」

起床穿衣後,龔佩寧把瑟瑟縮縮、又有點反悔想躺回被窩裡的左棠抱起,大步往廚房走去。

將人安置在燒火的小木樁上坐著,龔佩寧熟練地生火,添水,加地瓜米煮粥。

左棠努力又努力地搜刮原主記憶後,對這個廚房的陌生和無所是從感才慢慢少了一些。

原主能活,龔佩寧能活,他也可以的!

左棠一邊安撫自己,一邊跟著龔佩寧磕磕絆絆完成了洗漱,和對左家前院後院環境的熟悉。

龔佩寧盯著左棠多看兩眼,上前一步,他再次把人抱起放回廚房的小木樁上,左棠再次不適地挪了挪屁股。

「墊上。」

一團爛成一縷一縷的破布,擦腳都不好用它,但左家人始終舍不得一把火燒了,它們就在那角落裡越聚越多。

現在拿來給左棠墊墊屁股,勉強能用。

「嗯嗯,」左棠墊著它再坐時,神情立刻安分了許多。

在龔佩寧炒好配粥的鹹菜時,左薔和左薇帶著左家兩小隻起來了,左蘿撲到左棠腿上,眼淚汪汪地問話。

「阿蘿想一直有大哥,可不可以不要死?」

左蘿雖然才五歲,但已經從左鄰右舍的閒言碎語裡知道了死亡是怎麼一回事兒。別人有爸爸媽媽,她沒有,因為她的爸爸媽媽死了。

左棠要是也死了,她就沒有大哥了。

「我舍不得我們家……小蘿卜小樹苗,我不會死的。」

他昨天是病糊塗了才覺得自己不想活,但其實他很想完成任務,他想活著回去原世界。

再就是他繼承了原主的一部分情感,他做不到對眼前小豆丁們的糟糕未來視而不見。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有龔佩寧。

而他一直被教導結果不重要,過程和有沒有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左棠攬住先後撲上來的左蘿左樹,又分別在他們露出的小圓腦袋上扌莫了扌莫,「昨天嚇到你們了,是大哥不好,對不起。」

左蘿左樹第一次被成人如此鄭重地道歉,哭意立刻被拘謹和無措取代,「阿蘿不怪大哥。」

「我也沒有。」

左樹比左蘿略微早熟一點,但在親人的生死麵前,他也是個稚兒,昨兒一樣被嚇得夠嗆,哭得夠嗆。

左薔左薇在內,他們第一次察覺左棠在家裡的重要,不僅僅是賺米糧和工分養活他們,還是他們最親最重要的家人。

「嗯嗯,我們小蘿卜小樹苗最乖最可愛了!」

左棠繼續揉揉兩小隻泛紅泛黃的頭發,臉上揚起又甜又暖的微笑,受他感染,左蘿左樹也慢慢脫離了那些恐懼擔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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