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她合適(1 / 2)
如今汝南陳氏的這一支,其實與潁川陳氏淵源要更深些。
不過還是按照以往郡望不同士族之間那些不成文的規定,後人往來走動也並不多。
隻是從血脈上親近,實則關係平平。
陳家的這位娘子單名一個縈字,家中嫡生,養的極好。
她阿娘出身也顯赫貴重,士族裡養出的女郎,做了汝南陳氏的宗婦,教養孩子很有一套。
陳縈的兄弟姐妹們,哪怕是庶出的,隻要是她阿耶膝下的孩子,她阿娘都一視同仁,精心教養。
貞貴妃是在昭陽殿見的她與她阿娘。
也不過就吃了兩盞茶,小宮女附在貴妃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話,貴妃眉眼彎彎笑起來,轉頭去看陳縈:「禦花園裡新開了花,陳娘子替我去摘一些回來吧?公主在的時候都是她去做這些,底下的丫頭粗手笨腳,也不會挑花兒,娘子辛苦一場,幫我走一趟吧?」
陳縈聞言忙站起身,朝著貴妃蹲身一禮:「您折煞臣女了,臣女這就去,隻是不知貴妃素日喜愛什麼顏色的。」
「不拘著什麼顏色,我年紀大了,反而是你們年輕女孩兒喜歡的那些顏色,嬌俏些,才討喜,你隻管去摘了來,叫她們拿下去插了瓶就是了。」
陳縈才一一應下來,又看她阿娘一眼,母女兩個四目相對,她阿娘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她才叫小宮女帶著,出了昭陽殿的門。
從昭陽殿往禦花園其實不算遠。
也怪不得趙曦月在宮裡的時候成天一大早跑去禦花園折花。
畢竟要實在太遠,她怕連走動都懶得去。
陳縈心下知道,這趟進京是為了肅王婚事而來。
那是官家嫡長,未來的東宮太子,她長在汝南,從沒見過這位殿下,卻早聽聞過肅王殿下聰穎,是個文武雙全的郎君,樣貌也好得很。
當日旨意傳至汝南,阿耶阿娘與她說,她心中帶著些不安。
士族高門的女孩兒那樣多,肅王殿下的正妃,她想都不敢想。
直到如今真的到了京城,進了宮,見了貴妃,陳縈都覺得這一切仿佛一場夢。
現在在禦花園裡見到陌生的小郎君,她如夢初醒。
身邊小宮女還在低聲提醒她:「陳娘子,那是肅王殿下。」
這就是專門安排她與肅王相見的。
貴妃並不是真的叫她出來折花。
不過是個說辭。
她心裡也明白。
陳縈皮膚白,陽光照耀下來,她麵頰上的紅暈散開一些,變成一層澹澹的薄粉色。
為著進宮請安,她早起專門梳妝打扮,一身精致華貴卻不那樣張揚。
鵝黃色短襖上的花鳥紋樣是用銀線勾了邊的,下身的織金馬麵裙又與那些金絲銀線相呼應著,站在太陽底下,金光熠熠,閃耀著一層光芒。
幾乎鍍得她身後搖曳出聖光來。
她不是那種瘦弱女孩兒,更偏豐腴體態,但不會顯得太胖。
是與盛京女郎皆不相同的美。
端方,清雅。
是個很溫柔的人。
這就是趙禹對陳縈的第一印象。
陳縈抿了抿唇,蓮步輕移,挪著往前近了些,也不過小小的三兩步而已。
她蹲身見禮:「王爺安好。」
趙禹大場麵見的多了,唯獨沒有應付過這種場麵。
相看女郎,他想都沒想過。
本來根本也沒想來見的。
父皇中意汝南陳氏,母後生前也說陳娘子不錯,之前為著徐照潤和親之事,又說了他已定下婚約。
雖然沒明說是定了汝南陳氏女,但這時候人進了京,其實這事兒就是不成也成的。
除非是陳家犯了事兒,或是陳氏自己立不住,貴妃見過覺得她不成,父皇也突然發現她不適合做他的正妃,那才會另選了旁人。
若不然,就是她了。
他喜歡不喜歡的,本來也不重要。
她合適,才是最要緊。
但父皇非讓他來見。
說什麼盲婚啞嫁不像話,就算是他無所謂喜歡不喜歡,也該在大婚之前見上一見,哪怕隻是說兩句話呢,難道真等到賜了婚,擇定吉期,大婚當日才曉得他的王妃生的什麼模樣,是個怎樣的性情嗎?
他也拗不過父皇,隻好今日進宮,等在禦花園裡。
其實他來的要更早些。
陳縈來的時候他遠遠地看著。
她是個很穩重的女郎。
長這麼大,身邊所識這些女孩兒裡,大多都是活潑恣意的,真要說起來,盛京中還沒有誰家的小娘子是端方持重出了名的。
也就後來來了一個裴清沅,算得上淑婉。
但她跟薑莞周宛寧幾個相處的久了,也活潑不少。
他還記得薑莞到了十一二歲進宮來玩,拉著阿月來禦花園摘花,都是活蹦亂跳,像不會好好走路。
還有當年從樹上一躍而下。
陳縈……陳縈不會做這樣的事。
她比裴清沅還要穩重內斂,是個很嫻靜的女郎。
怪不得說她在汝南名聲很好。
賢婉持重出了名的。
這會兒說話,語調平緩。
趙禹心下是滿意的。
汝南陳氏把她做士族宗婦培養長大,就算沒想過叫她嫁天家皇族做王妃,更沒想過做太子妃,做皇後,陳縈也一定能做得很好。
就是那種即便把她放在人群中,讓他去選,他大抵也會一眼選中她的地步。
她確實合適。
趙禹叫她起了身,見她手中還有一枝剛折下的花,多看了兩眼:「這是替貴妃折花來嗎?」
陳縈說是:「王爺知道?」
「阿月從前總乾這事兒。」趙禹麵色雖然寡澹,語氣卻輕柔很多,大概是怕他太端著,像是素日裡一本正經的模樣會嚇著她,「母後還在的時候,阿月也會折花送去母後宮中,她都是挑兩份兒,昭陽殿那份兒也沒落下過。」
他說著,又看她手上澹黃顏色的話,眼底隱有了笑意:「你跟阿月選的顏色倒像。」
陳縈也低頭看手上的花。
她方才的確是選過,才挑了澹黃顏色。
貴妃是後宮之首,可終究不是中宮皇後,這些雖然都是小事,就算折了正紅顏色的花回去也沒什麼了不起。
但陳縈謹慎,這畢竟是她第一次進宮,又是為婚事而來。
她確實怕行差踏錯。
不能做肅王妃她雖也覺得可惜,但最怕的還是連累家族。
在宮裡麵說話做事都要留著十二萬分的小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