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驚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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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岑枝心裡閃過的話是:毀滅吧。

【誤會。發錯了。】

「徒兒?」銀天見她神色不對,好奇問,「你怎麼了?」

岑枝:「……沒怎麼。」

此生未有的強烈尷尬情緒讓她把靈犀玉牌收了回去,麵無表情的看向畫屏。

——在今天的第二集放完之前,她都不要再看到詩千改的回復了。

那一首《卜算子·天上玉堂仙》放過之後,劇情正式開始。

岑枝原先還以為自己會走神,但不知不覺,她就全情投入了劇集中。

隴州,狄肅也守好在了流光畫屏麵前,還拿了個小火爐,烤著香香甜甜的地瓜。

上一集末尾,夜竹要求董生來給她推秋千,董生身形僵硬,表情隱忍,但還是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夜竹則露出勝利的微笑,坐在了秋千上。

「還不快點?」她催促。

董生沉默不語,卻還是隻能控製力道推了一下夜竹。

二人這會兒已經相處了幾天了,之前夜竹雖然也把他放在身旁,但一直晾著他,今日的舉動其實是反常的。

推秋千,就意味著親密的肢體接觸。董生輕輕一低頭就能口勿到夜竹的發端,動作更僵硬了。

夜竹也不是隻讓他推秋千,她脾氣大得很,一會兒指揮董生替她摘花,一會兒讓他拿著羅網捕蝶。

不過在狄肅看了一會兒,瞧出了夜竹似乎在刻意表現出自己「有心事」,而她的差遣則像發泄心中憤懣。

這是為了什麼?

她作為觀眾看出來了,董生也看出來了,內心獨白很疑惑。

他還揣度:難道是與她父親鬧了什麼矛盾?

就這樣切換幾幕,環境變為了黃昏,以示兩人就在花園了耗了一下午。

最後,夜竹再次要求董生為她推秋千。

「高一點,再高一點!」

女子帶笑的聲音仿佛黃鸝鳥啼唱,清脆悅耳。她的織金羅裙與披帛一同飛舞,像是一團濃烈盛開的花,頭上步搖搖曳。

連狄肅都被驚艷到了,吃烤地瓜的嘴頓住。這位梨園客拿捏得恰到好處,既有富家小姐的驕縱,又有少女的純真與快樂,對於「嬌驕」的把握真是添一分則令人嫌惡,少一分則覺得寡淡。

董生亦是愣了一下,他原本這些天對夜竹隻有反感,可現在這一瞬間他卻看夜竹看得走了神。

「如果能一直這樣飛就好了……」

然而盪到高處,董生卻聽到了脫口而出的感慨。她說:「不要困在這裡。」

這話好似有幾分深意,狄肅不明白夜竹為何要這樣說,難道隻是為了豐滿「自己」的性格?

而這個小世界中時值盛夏,夜竹穿得十分輕薄,董生力道大了,難免指尖有她肌膚觸感,他幾乎是立即就臉紅了,紅色一直蔓延到耳朵尖。

但不知怎的,似乎就是他這一愣神的功夫,夜竹發出一聲痛呼:「哎呀!」

他連忙回過神,隻見夜竹剛剛盪得太高,頭發被一根樹枝勾住,發釵掉落。

她立刻要求董生停下,待秋千停止晃悠,夜竹捂住自己的頭發,柳眉一橫:「你這個人怎麼回事,連推秋千都不會!」

她變臉比翻書還快,堪稱喜怒無常,拔下那欲墜不墜的金釵往董生麵前一擲。董生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剛剛那一瞬的恍然心動消失。

「小姐自己被樹枝掛到,與我……」他的反駁才說到一半,卻忽然見到夜竹眼圈紅了,眼裡也有淚光閃爍,於是剩下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裡,眼中閃過震驚。

她低下頭,負氣地抿住唇,董生也沒說話。這一幕,夜竹散落的一縷烏發垂在臉側,簡直我見猶憐。

狄肅完全能讀出董生的情緒:這個女人為什麼忽然傷心?

「我不玩了。」過了一會兒,夜竹站起來,顯然已經失去了興致,轉身離開。

董生站在原地,掃到地上的金釵,眉心一蹙:「你的東西……」

「賞你了。」

釵環正常隻會賞給婢女,這說法是種羞辱。可董生皺著眉站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垂首撿起那支金釵。

*

四喜宗。

令歡時看到這裡,嘖嘖稱奇。

高,這手段實在是高!短短半天的相處,夜竹成功讓董生對她產生了好奇,原先單純的厭惡裡混雜了更復雜的情感。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憐惜」——像董生這樣的人,自尊心極強,大男人心態嚴重,且生性多疑。一個平素高傲的女人在他麵前展現出脆弱的一麵,堪稱致命一擊。

而結尾的金釵也極妙,不管來途是什麼,他總歸是接受了一個女子贈送的親密物件。

令歡時不禁想,詩千改真的沒有相關經驗嗎?這也太會了。

畫麵中,一離開董生,夜竹臉上的表情就淡了,卸去偽裝,變得有幾分戲謔。

「『我』待他溫柔小意的時候他棄如敝履,現在直接踩著他的臉,他反倒在意起來了。」她道。

光球旁觀全程,說:「道君,你……真厲害。」

接下來的幾天,夜竹的表現都很正常。反倒是董生,對她的關注度越來越高了。

——這就是勾起「好奇心」的用處,一個人一旦對某人產生好奇,那麼難免對此人產生在意。

夜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令歡時感慨地評價道:「這小子的確是蠢。」

一個富家女難道會缺人力推秋千嗎?二人這樣相處,為何一個丫鬟都不在?夜竹隨便找找借口,董生就信了。

不,不是信。董生心中一定也有懷疑,但他不會往算計的方麵想,隻會揣度:她待我如此特別,難道……?

而隻要這樣一想,就掉進夜竹的陷阱裡去了。

夜竹暗中不斷埋伏筆,以便解釋自己那日為何異常,順便還做了尋找仙緣的事。

夜竹向來不喜歡把寶押在一處,如果自己就能找到仙緣,那董生就沒什麼用處了。

目前她已知的前情是,光球告知她的人生中,董生在仙界有「持玉君」的美譽,就是因為他擁有一塊神妙的玉墜。而這玉墜,大概率就是他的仙緣,隻是不知道玉墜是打哪兒來的。

夜竹身份受限,現在也沒有修為,所做的有限。但最後還真讓她打聽到了一條線索——外麵傳言說,碧山書院後山昨夜有異彩閃過,有人前去探詢什麼都沒發現,回來的晚上卻做了個夢,夢中有美玉。

她立刻判斷出,就是這個了。

然而去了好多人都找不到異彩在哪,估計真得依靠董生的「機緣」。

夜竹打算帶著董生過去,但她覺得,同時忽悠戲弄一下董生會給自己的行動增添樂趣。

*

狄肅投入地觀看,心中嘆服。

夜竹真是個玲瓏心腸的可怕女人,董生連什麼時候栽的都不知道!

劇情中,夜竹正在揭曉先前埋下的伏筆。

「我以為我有了仙緣、不用成親,之後就能過得很好。」

她冷冷地說,「但誰知道反而成了持金過市的小兒,引得他人覬覦。」

董生聞言,原本持茶壺的手一頓,茶水飛濺出了幾滴。他於是半跪在地,為自己的笨拙道歉——這麼多天,他已經很習慣了。

夜竹說,有大城的權貴想來求娶她,對方勢力很大,父親和她都無法拒絕。

——所以她那日才會那麼難過。

董生在被父母趕進府邸做小廝之後就很少有機會出去,沒有消息渠道。他性子太不討喜,也沒有下人與他分享消息。

而且,那日夜竹因「仙緣」取消了宴席的事情傳遍縣城,若有權貴慕名而來是很正常的。

因此,董生並未懷疑。

「我已知仙緣在何方,但父親卻因為危險不讓我去,也不把武功高強的家丁派給我……」夜竹一停,自嘲似的搖搖頭,「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

「你這樣的,真的配做我的引路仙仆嗎?」夜竹站起身,瞥來一眼,她依舊是那麼高貴美麗,而董生半跪在地上,聞言幾乎是立刻抬起了頭,手指緊握。

不得不說,董生這個梨園客選得也很好,他生得英俊,眉目卻微帶陰鷙,就是個狼崽子的模樣,此時目光幽沉,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的狼狽、不服、憤怒、羞辱一覽無餘。

夜竹卻絲毫不懼,美目挑剔地望著他。

董生牙關咬緊,喉間壓抑怒火:「我如何配不上?」

夜竹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她道:「董郎,那你就證明給我看。」

而後,轉身便走。

董生完全怔住了,這是夜竹第一次叫他「董郎」。

狄肅隻覺得心髒尤被沖擊,她也不是第一次看鴛鴦蝴蝶派的小說了,可沒有任何一部讓她覺得這麼……這麼……沖擊力十足。

對,就是沖擊力!這對男女像是兩團勁風或者火焰,相撞時帶出令人目眩的火花。不像《二小姐》,那是百裡荼強勢、林兔溫和;也不像是《假契真結》,那是少男少女間的鬥氣。

她這樣想了一會兒,忽然目瞪口呆:等等,一開始還是董生認為「引路仙仆」不配他,怎麼現在就變成了他要證明自己配得上了?

——夜竹隻用言語相處間的微妙擺弄,就讓董生的內心態度完全變了!

她還待再看,但畫麵卻暗了下去,片尾曲響起,於是發出一聲哀嘆:「怎麼一集這麼短啊!」

*

琅嬛。

詩千改是在放映結束後才看到靈犀玉牌裡的留言的。

乍一看發信人,還以為眼花了。

詩千改:「?」

野啊,道友。

她想了想,覺得這個社死程度也是沒誰了,真情實意地發過去一句:【你牛的。】

岑枝秒回:【……】

反正已經丟臉到這個地步了,沒什麼不敢再說,她破罐子破摔似地道:【我原本是想先和你道歉的。其實,我師尊說,最好的是當麵道歉。】

【我很佩服你的文章,也很喜歡《妖女》。剛剛還看了一集。】

詩千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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