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連續劇(1 / 2)
沈若伊拿過自己那張畫屏看了看,上麵也露出了一樣的字跡。
「看來這畫屏與靈犀玉網相接,但也不止和它相接。」她興奮過後,關注點變成了另一個,「這些字是從哪裡發送過來的?」
很顯然,雅音華光有一個總的「發信地」,之後的畫麵與光影也會從那裡發送、呈現在畫屏上。
沈瑜都要開始轉圈圈了:「啊啊!!怎麼明天晚上才放,好想立刻穿越過去!」
……
浙州。
南宮琮正在絞盡腦汁地寫課業,突然靈犀玉牌亮了,按下便聽見嚴爺爺的聲音。
「你買了放在我家的那個礙事靈器發光了,說是明天晚上開始放。」嚴理繁哼了一聲,「你什麼時候滾過來看?我可不想單獨放那什麼連續劇!」
南宮琮聞言,當場跳了起來:「嚴爺爺你等一等,我這就過去!」
正好明天休沐,他今晚就可以住在嚴理繁家中。嚴爺爺無妻無後代,家中隻有他一個,偶爾輯書客和朋友會來,怪冷清的,所以南宮琮和他相熟之後總愛往他那裡去。
嚴理繁:「……又想來打擾我!」
南宮琮嘿嘿一笑,不以為意,與家人打了聲招呼,便卷著自己的課業沖上了馬車。
幾刻鍾後,他進嚴宅門一看,果然嚴爺爺已經把客房整理好了。
很快,畫屏上的字就引起了注意,在靈犀玉網上激起波瀾。
【三千世界?是佛法中的三千世界嗎?】
【但是佛門和妖女豈不是沖突了,哈哈哈哈。】
【這次的主角也是一個「壞人」嗎?就像是謝知玉一樣,有些期待。】
【是誰說先生是騙錢的!你看這不就來了?】
【我就喜歡看到反翡讀者臉疼的樣子。】
【急求急求,我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有沒有人願意轉讓流光畫屏的?】
在萬眾期待之中,初九晚上,連續劇開始播放了。
南宮琮聚精會神,盤腿坐在畫屏前,嚴理繁則在一旁練習書法。
他隻是好奇聽一聽,才不是感興趣……嚴理繁這樣想著,但隨著鍾表聲敲響,晚八點一到,入耳的卻不是台詞聲,而是一陣悅耳的音樂。
「嗯?」南宮琮也愣了一下,隻見畫麵中,一張女子的麵孔伴隨著音樂聲浮現而出。
「好……好美的佳人。」南宮琮當即就臉紅了,他正是年少慕艾的時候,看到美麗的女子當然會是這種反應。
而且,這個梨園客的長相不僅僅是美——柳行雲也長得很好看,但就和她扮演的百裡荼的氣質一樣,更多是冷艷。
畫麵中的這個梨園客,卻萬分貼合標題的形容:妖女。她嫵媚又動人,簡直像是那些誌怪故事裡下一秒就要將書生心髒挖出來的精怪!
那女子一身紅衣,飛在潔白的雲海當中,朝畫屏外看了一眼,麵帶微笑,風流而高傲。
「天上玉堂仙……」
與此同時,悠揚的女聲唱起歌詞,很快畫麵便切換了,又一個人物閃現出場。
「姓字人人慕……」
這回是一個白衣的書生,麵色蒼白,似乎不敢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而後還有身穿黃衫、神情堅決狠厲的少女;手指哆嗦、老態龍鍾的婦人……
南宮琮目不暇接,雖然為這種沒見過的形式驚奇,但還是意識到這些人應當都是連續劇中的角色。
「一段風流隻自芳,不肯為人廢……」
歌聲婉轉悠揚,嚴理繁聽著,有些驚訝,因為這竟是用詞牌名《卜算子》填的歌詞,屬於復古派的範疇。
雖然詞寫得一般,但隻要想到這是翡不琢手下弄出來的東西,就足夠他驚訝了。
他想到先前書友會裡有人說過翡不琢最近在找會寫宋詞的文修,想要請人寫幾首詞。當時他還嗤之以鼻覺得是笑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妙手掃千秋,綽約風資質……」
這音樂水平比詞更高,應當是雇琅嬛的修士們編的,與市麵上流行的《卜算子》唱調不同,令人耳目一新,而且還很容易記住。
不知不覺,他寫字的手也停了下來,最後音樂進入尾聲,外麵又回到了那位紅衣女子身上。
「……雨雨風風莫問愁,我也還鄉去!」
她開頭手中無劍,結尾手中卻出現了一把長劍,抬手一笑,紅袖與劍光齊飛,將畫麵斬斷——
畫屏一暗,浮出一行字:第一集。
「這種形式好有趣!」
皖州,沈宅。哪怕還沒看到劇情,沈若伊就已經被調動了情緒。
這首歌曲越往後、唱調越是昂揚,仿佛其中有無邊的自信意氣,讓人能感覺到整個故事的基調。
「別聽歌詞了,快看快看!」
沈瑜喊著妹妹,隻見畫屏再度亮起。
第一幕是一個世家大宅,婢女仆人們忙碌,從裝飾中判斷這應該不是一個修仙世家。
下人們不時議論,帶出背景。這座宅邸的主人是個大商人,生有一個獨女。他今日設宴,是邀請了全縣的少年英才,為自家女兒擇一個夫婿。
畫麵遠移,來到了後花園中。隻見一個少女坐在秋千上,低頭做沉思狀,開口說:「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需要經歷這些世界、令天道滿意,才算歷劫成功?」
少女正是剛剛開頭歌曲中那個穿紅色道袍女子,但此刻做富商千金打扮。她對麵無人,隻有一個小如螢火的光球,光球中發出幼兒一般的聲音:「沒錯!具體多少個世界,還需要看你每次任務結束後的評定結果。」
少女秀眉微蹙,接下來,通過她與那光球的對話,觀眾們得知這件事的前情。
原來,少女名為夜竹,原本是一個修士。她渡劫時被天雷送到了這裡,識海裡還多了一個光球,說要進入三千世界完成任務才能飛升成功。
任務的具體內容,就是代替這些紅顏薄命的女子度過一生。這些女子的命格都凶險而悲苦,所以才會作為她歷劫的「九九八十一難」。
沈若伊看得津津有味,佛法常說三千芥子世界,所以這個概念並不難理解。
而此刻夜竹進入的第一個小世界,雖然存在「仙」,但大部分凡人都不知道,隻有少部分人才能遇到仙緣。
原身是一個被夫君丟下的糟糠妻,這夫君未來會得到仙緣,為了斷塵念拋棄自己的凡人妻子,然後修成大道。
而這個妻子孤苦無依,一生都在尋覓自己「走失」的夫君,最終病痛纏身離去。
可說是斷塵念,此男倒是對自己的父母很孝順,之前在各種沖突中就永遠站在父母一邊,後來將父母接到了仙界。因為二老突然消失,原身還被周圍惡毒地揣測「謀害公婆」。
夜竹:「……」
畫麵外的沈氏兄妹:「……」
「這歷劫也太難為人了!」沈若伊憤憤不平。
沈瑜也露出嫌棄的表情,道:「都是那些落魄書生的妄想。」
但二人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種很常見的才子佳人題材。
靈氣剛剛復蘇時,這種話本就很多。那時候會寫窮書生被富家女看上,之後科舉高中狀元,最後娶到身世高貴的妻子。
最開始的「富家女」往往是商人之女,無怨無悔資助窮書生讀書,等丈夫遇到「身世高貴的妻子」後主動退讓,說自己身份不配,自降為妾。
而在天下適應了靈氣之後,故事的結構就稍稍改變,但也換湯不換藥——倒黴的「富家女」變成了某個小門派掌門的女兒,一眼相中落魄男書生,成為他的輯書客,為他四處打點、發表文章,等書生踏入仙途,就會遇到更多的女人。
而至於富家女的結局,「良心」一點的會把她繼續留著,黑心一點的則安排她壽元耗盡,男主人公一邊「悲痛不已」、一邊另尋新歡。
對於這種故事,批判甚多,但它依然經久不衰。更可氣的是,雖然有人寫這種故事的「新編」,但受眾遠遠沒有原故事廣。
而且即便是新編,也往往是用男主人公的視角來寫,寫他幡然悔悟、或者結局淒慘,很少有用女角色的視角來寫的。
沈若伊倒是有點好奇了,翡不琢先生會怎麼演繹這個故事?
畫麵中,夜竹聽完「自己」的一生,表情變得冷靜,輕笑一聲說:「我明白了。」
但董生並不是宴會的受邀人,因為他認為朝廷不公,於是不願參加科舉,身無功名,隻是個寒門農家子,在她父親眼中根本不是少年英傑。
董生路過此處,被一個受邀的公子哥譏諷,於是便被激怒了。他用宴會上商人為這群少年英傑出的題當場做了一篇文章,口吐錦繡,把在場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商人大為驚艷,「她」也對其一見鍾情,非君不嫁。
「肯定不能嫁董生!」沈瑜很有代入感地焦急起來,「選其他人做夫君吧。」
沈若伊也比較贊同:「反正不管選誰,肯定都比董生好。選個門當戶對的。」
但她心中還想著,這似乎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
那顆光球也是這樣勸夜竹的:「這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仙緣,應該不會做出拋妻之事。你選他們,這輩子能過得平和一點,小世界能早點結束……」
「嫁給他們,然後做個柔順的正妻,度過無聊的一生嗎?」夜竹跳下秋千,微笑,語氣乾脆利落,「我不要。」
「那段仙緣,為什麼不能是我的?」
是了!這才是最佳選擇!沈若伊想。
夜竹表達完自己的態度,就飛速地拋出了一個計劃。
光球說:「還能這樣?!這不是騙人嗎?」
夜竹:「這怎麼能算騙人?隻不過是玩一點小小的把戲。你配合我就好。」
於是接下來,南宮琮就見到夜竹跑到了父親麵前,說自己剛剛在花園中突然睡了過去,來到了仙宮之中,有一位仙長說她有仙緣,萬萬不可結親。
夜竹在光球麵前是一副態度,在富商麵前又是另一副態度,完全就是原先那個溫柔解語花的小千金。南宮琮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地見識到梨園客的演技,不由暗自驚嘆。
作為輔證,夜竹展示了那顆小小的光球,聲稱這是仙長留下點化她的一縷神識。
商人原本不信,看到這一幕卻動搖了。
理論上來說,夜竹一直在閨中,暫時還沒有接觸今天的賓客,不知道他們外貌,更不可能知道門口一位路過的男子是什麼樣。
商人按她所說去看,卻竟然真的見到了與她描述一致的少年,於是震驚,取消了宴會。
——接下來夜竹繼續一通忽悠,成功讓董生的父母相信了這一點。
這對父母本身就是眼皮子很淺的人,否則未來也不會處處刁難「兒媳」。但她現在未嫁,身份比他們高,他們不會覺得八竿子打不著的她要還害他們,歡天喜地的把兒子派給她做小廝。
南宮琮也看得震驚了,發出和光球一樣的聲音:「還能這樣?」
嚴理繁瞟了一眼,哼道:「翡不琢那性子,就擅長這種出其不意。」
原先的夫君現在成了小廝,光球對夜竹甘拜下風。
夜竹隻知道原身視角的故事,雖然光球為她從第三視角補充了大概經過,但她並不知曉董生具體是怎麼遇到仙緣的。所以,將他放在身邊最保險。
董生清高,其實心裡是不願意的,但奈何父母堅持,他隻好「忍辱負重」,伺候一個富家小姐。雖然夜竹身邊的光球的確神異,可他自視甚高,不太相信自己會隻是個「引路仙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