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白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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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天在玄春闈的時候與我提過你。」陸不吟笑道,「今早看到你這經驗分享,便好奇一觀,小友的確是個全才。我向你發送了道友請求,詩小友通過一下?」

詩千改越發有當眾朗誦自己作文的羞恥感了,咳了一下,神識飛速通過了申請,而後道:「前輩太抬舉我了。」

她有點扌莫不準陸不吟是無意間和她碰上的還是故意在這裡等她的,陸不吟便眨了眨眼睛,笑著以手指抵住嘴唇道:「噓,我是偷偷進來的想見一見你的,你別聲張。否則你們琅嬛一定會搞很大的迎接陣仗。」

詩千改:「。」

前輩,本該迎接你的人就在你麵前。

大概是她表情太明顯,陸不吟意識到了什麼,微愣,而後噗嗤笑出來:「哎,那我還是明天再走正門進來好了。」

她剛剛的表情一直像一張溫和的麵具,現在才真切有了笑意,從袖子中取出一物:「我也沒什麼好送的,就借你一點兒好運吧。」

詩千改接過,隻見是一張淺紫色的灑金福簽,上書「好運連連」,道:「多謝前輩。」

陸不吟眉眼彎彎:「再會。」

她手指再次拂過星盤,輪椅上便閃爍出陣法,消失在了原地。

詩千改心想,陸不吟的性格似乎是外熱內冷的。即便說特意來見她、加為了道友,還給了她福簽,但對她的好感也隻保持在看待後輩的程度上,係統並沒有彈出【好友寶箱】的提示。

也不知道造出鍵盤後能不能從她那薅到一個寶箱?

詩千改陷入沉思。

*

由於這一次會麵,琅嬛會緊急調整了方案,第二天用最低調的方法迎接了陸不吟的到來。她的布道講會五月一日才開始,此前幾天可接受谘詢。

但即便如此,靈犀玉網上還是炸開了鍋:

【陸前輩出山布道了!!這一次先去的琅嬛!】

【琅嬛的那個魁首不是也很擅長匠道題目嗎?據說這次迎接任務也是她來的,陸前輩會不會和簡前輩搶徒弟?興奮搓手。】

【哈哈哈不至於吧,匠道人才雖少,但在列星門已經夠多了。】

【陸前輩好會一碗水端平,每次布道的第一個門派在三大門裡輪著來,絕無偏愛。】

【我要開始做夢了,萬一我有什麼匠道天賦被看上了呢?】

【唔,她給琅嬛布置的課題也出來了,瑤華和北鬥的可以提前開始思考了……】

這棟樓和先前詩千改的那棟樓一起,在首頁前二的位置上上下下。

……

而詩千改的那棟經驗樓,其引起的各方討論,逐漸從靈犀玉網蔓延到了現實。一個文修是否言之有物,旁觀者是能看出來的,她在帖子中所透露出的見識之廣博、經驗之深令人驚訝,乍一看簡直像個筆齡幾十年的文修所寫的。

【本來我是想看看翡不琢是怎麼吹噓自己的,現在……嘶,炒報紙真香。呼喊:冰湖狂生。】

這是整棟樓裡回復數量最多的樓層,自從靈犀玉網新推出了「呼喊」這個功能後,冰湖狂生就成了時常被騷擾的那個——他去歲的「死也不看翡不琢,看了就把報紙吃下去」的逸聞廣為流傳,成為經典,每每類比總被拿出來鞭屍。

但隨著看的人越來越多,便也出現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真把自己當宗師呢?才金丹中期,就想著書立傳。】

【連你的師父都沒有這麼誇下海口說「修煉秘籍」,你不怕誤人子弟?】

【寫簡白文,怎麼還和從前的駢詞儷句似的整這麼多規矩……】

朱水楊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家不要信她,她是在誤人子弟!】他憤憤地在靈犀玉網裡寫下留言,【一個新人小修士,還敢這麼誇大自己!旁人要是跟著你寫,修煉走火入魔了怎麼辦?況且文修寫自己的文章,這樣討好讀者算什麼?】

一個人再受歡迎,都不可能討得所有人喜歡。朱水楊同樣是琅嬛的新生弟子,先前武試幻境時和詩千改不在一個大組。他的組別是倒數第二張消失的九頁書書頁,最後的排名也遙遙領先,但所有人都隻記得詩千改,而不記得他們。

朱水楊在文試時就對詩千改高調的性子不喜,覺得一個小女子,怎麼就不知道收斂一點?可其他人好像都不在意這個,連他的小隊隊長都私下裡稱贊過詩千改,讓他憋得很難受。

他的不滿此前還能壓在心底,可近來他的文稿很不順利,甚至交給琅嬛負責他們的輯書修時,那個女人還拿詩千改的文章來給他講解做對比!

「你們能入琅嬛,其實基礎水平是很可以的。看得出來你有想學習《千金登仙》的寫法,但對比不能這樣設置。」

那時,輯書修一臉認真地給他圈圈畫畫,「你把真假千金相鬥的目的寫成為了爭奪男主角,這也不是不行……可你得讓男主角有魅力一點。讀者不會接受這樣的男主人公的。」

此番話,每個字都像扇在他臉上——因為那男主人公八成的性格都來源於他自身。可她卻說這男主人公沒有讀者會喜歡!

女輯書客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其實就是看不起他!朱水楊恨恨地想,分明他在入琅嬛之前,也寫過這種男主人公!

而這個帖子像一根稻草,徹底壓倒了他的自製力。看到的那個瞬間,朱水楊便妒火中燒,留下了惡評。

有人回復他:【詩道友就是標題起得誇張了一些,事實上內容不是很謙遜嗎?而且怎麼能算討好讀者……這樣條理分明,對自己的文章也有好處啊。你別忘了,詩道友可是無色靈花,道心至純之人。】

這人不提無色靈花還好,一提朱水楊更被戳中怒點。真是天道不公,詩千改這樣重功名利祿、諂媚大眾的人還算「心性至純」?

他與這條回復糾纏好幾個回合,形容堪稱瘋癲,另外有人看不過眼說了幾句,也被他噴了回去,隻好對他道:【沒見過你這樣不講道理的!你該不會是琅嬛弟子吧?這等發言實在有辱我們琅嬛的門楣!】

靈犀玉網可以匿名發言,因此導致人們吵起架來無所顧忌。朱水楊道:【你等著吧,她早晚要因為自己的高調吃虧!我是琅嬛的又如何?有人規定每個琅嬛弟子都要欽佩詩千改?】

他在罵戰中大獲全勝,感覺心火消退了一些,退出靈犀玉網。

小院的同窗隊長容陶問他:「水楊,你的文稿寫完了嗎?後天就要交了。」

這指的是琅嬛弟子提交給輯書峰的書稿,琅嬛對內門弟子有優待,每月征三次稿件。但朱水楊入門近兩個月,書稿也交過兩次,但一次都沒成功登上版麵過。

「我這次不交,沒有靈感。」朱水楊硬邦邦說。

容陶微微皺了下眉,問:「又不交嗎?」

朱水楊隻有最開始第一個月交過兩次,但都被退了稿,於是死活不肯再交。他還因此總說琅嬛的輯書客眼光不好,或是指責讀者沒有眼光。

這個自命清高、自以為懷才不遇的階段其實差不多每個文修都有過,被現實毒打過就清醒了,所以容陶起初也未太在意。

但眼見著朱水楊越來越有怨天尤人的趨勢,他身為隊長才不得不得插手詢問。

朱水楊也蹙眉,直接頂了回去:「交上去有什麼用?像你一樣每次都被退回來嗎?」

容陶一噎,不由生出羞惱之意,將自己的門「呯」地一聲帶上了。

——他每一旬都勤勤懇懇地寫了書稿,但每一旬都被退回來,最初的一個稿件改來改去,麵目全非,也未曾達到琅嬛輯書客的要求。

能在二十多歲的年紀築基,他清楚自己是有天賦的,朱水楊也是如此。可這天賦與才氣也不算太多,沒有到揮灑自如的地步,於是很有可能出現把握不了市場、把握不住自己的故事的情況。

事實上,大部分文修都和他們差不多,有人在這個過程裡被耗乾了心性,有人四處碰壁最終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琅嬛的要求的確更高,但容陶總是不過,也與他選擇的報紙有關。上一次被退回來的時候,那輯書客說,他的故事想登載在這份報紙上還差點意思,但是往下一級已經夠了。

容陶不想。他總覺得自己的故事能配得上這份版麵,隻是欠一點火候。

……但這火候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容陶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也開始煩躁起來。

這是他改的第七十三遍開頭了,不誇張地說,他真的要看吐了,完全失去對文字的判斷力。而且他已有了不妙的預感,現在的版本,後天大概率還是會被退回來。

容陶嘆了口氣,自暴自棄地把紙推開,躺在床上進入靈犀玉網——這些天他沉浸寫作,都沒有放鬆。

「嗯?這是什麼?」容陶照例看了眼琅嬛大集,然後就被飄在最上方的那棟樓吸引了。

他對詩道友還是很信任的,不由地點了進去,而後心中愈來愈震驚。

原來開頭要注意這些!

原來起承轉合要這樣寫!

原來要這樣把握閱讀者的心思!

從來沒有文修總結得這樣詳細過,簡直就是手把手在教人寫文章,若是其他文修有這樣的本是,不說藏私,起碼也得親傳弟子才能學。

可詩千改卻就這樣放在了靈犀玉網上!

容陶愕然,當即意識到了這份總結的意義所在。他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滿心激動地提筆開始摘抄。

如同醍醐灌頂,他心裡雜亂的思緒逐漸被厘清。

*

皖州,績溪書院。

讀者們對翡不琢發的這個帖子一開始還新奇看了幾眼,而後就被繞暈了——還是看小說有意思,學寫小說也太枯燥了!

沈若伊這些天的心頭好變成了《桃源》第三案,課間都要和舍友討論,在紙上編排人物關係圖譜。

甚至,她們還會在睡前燈下讀第三案,這樣更嚇人,但打打鬧鬧間也更有趣味,十分刺激。

今晚也是,三個女孩湊在一張床上,宿舍小院裡隻亮著一盞燈,她們各自披著被子,中央是報紙。

舍友甲清清嗓子:「來了來了,今天由我來讀更新!」

在前天,第三案登載了第三回。

眾人聽到尖叫聲趕赴現場,發現死去的正是那位老婦人。她身上並無傷口,隻是雙眼大睜,已經失去活氣的眼睛仍驚駭地凝視著屋頂,像是活生生被嚇死的。

而閒人之妻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床角,被刺激得發了瘋,口裡不斷地念著旁人聽不懂的字句。桃夏生一望見這情況心便沉了下去——從她嘴裡怕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了。

書生是最後一個趕來的,見狀也很驚恐。剩下的男人與他爆發了強烈的沖突,可他一口咬死此事與他絕無關係。

這老婦人從前是個媒人,據說人脈很廣,牽過不少外地的姻緣。因為自己的兒子爭氣,考中了功名,便也在當地很受尊敬。鎮長請她,是因為他與亡妻就是由她介紹結緣的。

至此,按照歌謠排序,七人隻剩下了郎中、書生、畫師、閒人之妻。

但現場剩下的三個男人,除了書生能與歌謠對上,其餘一個是鎮長、一個是退休的朝廷官員,他們哪個是「郎中」、哪個是「畫師」?書生還是不肯說出自己半夜離開是乾什麼去的,不過為了自證清白,他指出這位退休官員私下裡很擅畫——在原先,這二人是沒有交集的,現在居然扯出了私下的關係?

桃夏生雖然驚訝,可也早有預料,因為「山鬼」一定是按照某個連貫的目的殺人的,這些人之間搞不好早就認識。

而且,他還懷疑,這個所謂的山鬼歌謠就是凶手編造的,否則怎麼能這麼精準地對上號?這個人早就對七人懷有殺心,而且很了解他們的底。

如果書生說的不錯,那「郎中」就是鎮長了。鎮長和書生的嫌疑依舊最大,桃夏生讓二人分開待在了大堂之中。

後半夜沒人敢睡,硬熬到了白天。至此,第三回結束。

「第三回主要是在梳理線索與細節,沒有新添死者。」沈若伊搓搓胳膊,道,「我估扌莫著第四回又得死人了。」

舍友乙:「我贊同。」

復習完前文,舍友甲念起了新章回。

沈若伊本來還覺得鎮長和書生在眾人的重重保護之下,不會再死了,新章出問題的應當是後麵的人。誰知翡不琢所寫的並不如她所想。

第四回開篇,氣氛極度壓抑。

眾人之間失去了對彼此的信任,道路遲遲不通,死亡的陰影在上空盤旋。

短短數日,鎮子裡就慘死這麼多人,往常呼風喚雨的人物在「山鬼」麵前脆弱得猶如白紙。

鎮民們都不敢再收留他們了,而這些人對唯一是外人的桃夏生懷有敵意,甚至若有若無地排擠他。

瘋了的閒人之妻也隻能和幾個男人待在一起,桃夏生無法,主動保護她。他聽到有鎮民暗地裡傳言這些人是遭了報應,才被索命,覺得很奇怪,便追問為什麼這樣講。

「沒、沒有報應!我亂說的。」鎮民支支吾吾道。

桃夏生打起精神,覺得找到了突破口——說不定能知道這些人之間到底有什麼聯係,便纏上了鎮民。

正午,本該是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刻,可桃夏生端來午飯時那歌聲又響起來了。

「其次是郎中……咕嚕、咕嚕……」

書生臉色數變,大概是壓抑到了爆發點,起身大罵。那鬼聲桀桀大笑,桃夏生撲上去打開窗,卻隻有滿麵雨水。

他喊眾人來吃飯,可誰知,隻一錯眼沒見,鎮長就消失了!

眾人慌亂,和縣衙的人對了下時間,發現彼此都以為鎮長在對方的保護下,可事實上他不在任何一處地方。

桃夏生心中愈發忐忑,甚至某一瞬間都產生了動搖,難道這個童謠真是不可阻擋的冤魂索命嗎?

這一天雨又下大了。烏雲密布,狂風四起,視線晦暗。

最終,鎮長的屍體是在後山被發現的——暴雨沖刷掉了表麵泥土,露出他已經開始腐爛的屍身。

——桃夏生也被震傻了,因為根據他判斷,這具屍體至少死了有十日了。

那麼舉辦壽宴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幾天和他們相處的又是什麼東西?

「……媽呀!我後悔讀了!」舍友甲咽了下口水,滿心寒涼,沈若伊也背後起了雞皮疙瘩,三個小姑娘靠在了一起瑟瑟發抖。

本以為前麵就已經夠恐怖了,第四回怎麼能再進一步?!

「《桃源》的世界裡真的沒有鬼魂嗎??」

「這,這除了鬼怪還能如何說得通……」

三人都懷疑起了人生,對視一眼,知道這一晚怕是睡不著了。

「早知如此,就不在睡前看了!」沈若伊露出痛苦表情,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大雅修士,居然也會怕這些東西!

*

《桃源公案》第三個案件,每一回更新,所引起的討論都更上一層樓,這一回放出輿論更是爆發式地蓋過了先前的所有章回。

「先生太絕了!氛圍層層遞進,這一回推到了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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