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探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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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將枝條投射在窗紙上,影子逐漸西斜。

瓷瓶中那枝桃花凋零幾瓣霞粉,而虞靈犀鎖骨下赤血繪就的桃花卻在寸寸綻放,灼灼其華。

虞靈犀的麵頰也如同身上的桃花一般,浮現出嬌艷的紅,呼吸得太急促,扭頭咳了兩聲。

寧殷立刻抬眸看她,薄唇淺緋,微挑的眼眸染著繾綣的幽暗。

四目相對,虞靈犀眼波瀲灩,故意道:「頭暈,沒力氣了。」

倚躺在錦繡堆裡的美人大病初愈,眼尾紅紅一幅弱不勝衣之態,頗為可憐。

若是以往,寧殷必將懶懶調笑一句:「好沒道理,歲歲的花開了,就不管夫君死活。」

但今日的他竟然沒去分辨此言的真假,看了她片刻便緩緩起身,將口勿落在她濕潤的眼睫,扯來毯子裹住薄肩上浮現的花繪。

他垂著眼睫,冷白修長的指節慢條斯理地撫著,將她裙裾上的褶皺一寸寸抹平。

寧殷衣物齊整,依舊優雅至極,質感上佳的深紫王袍一絲不苟地垂下榻沿,白玉月要帶下……

好吧,看來也沒有那麼優雅。

虞靈犀有些不好意思,半晌又看了眼,小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

寧殷麵無表情地捏了捏虞靈犀的後頸,揉得她縮起了脖子,方輕笑道,「能憋死在歲歲懷中,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虞靈犀想堵他的嘴。

炭火漸漸熄滅,窗外的斜陽變得穠麗厚重。

寧殷下榻濯手,以帕子擦拭乾淨,坐下時瞥見書案一旁半攤開的及第進士名冊,便順手拿起來翻了翻。

上麵用圈畫了不少人名,有幾個重要的,還用朱批貼心地寫上了此人適合的職位及能力如何。

寧殷看了許久,饒有興致道:「歲歲識人的眼光,倒與我如出一轍。」

虞靈犀有些心虛:這些人都是他前世的左臂右膀,能不合他心意麼?

「這個周蘊卿的文章我見過,針砭時弊,大開大合。」

寧殷點了點那個加重圈畫的名字,「當初受惠於唐公府的窮酸秀才能有這般見解,有些意思。」

「他沉默少言,卻秉公清正,可去大理寺任職。」

花痕淡去,虞靈犀思緒清醒了些,沒骨頭似的倚在榻上笑道,「這幾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興許能幫到你。具體怎麼用,還需夫君自個兒排查挑選……」

隨即想到什麼,她的聲音微不可察地輕緩下來。

若寧殷真打算與她避世退隱,遠離廟堂,這些人才自然也不可能再屬於他。

那段眾臣俯首、睥睨天下的歲月,終將留在遙遠的前世。

不知為何,心中竟隱隱生出一縷惋惜。

寧殷決策下得精準且快,虞靈犀走神的這一瞬,他已起身喚來侍從。

「周探花與狀元、榜眼一同打馬遊街後,便不知蹤跡。」

親衛道,「屬下打聽過了,他並未回客舍……」

寧殷合攏名冊,涼涼乜眼。

親衛反應過來,繃緊身形,立刻改口道:「屬下這就命人去請!」

虞靈犀從榻上起身,想了想,淺笑道:「或許,我知道他在哪兒。」

……

唐不離最近甚是煩悶。

祖母去世才兩個月,孝期未過,就陸陸續續有媒人上門說親,儼然仗著她是一介孤女無人做主,眼饞唐公府殷實的家底。

若是高門大戶的庶子也就罷了,出身名門,多少有幾分教養。

但最近托媒人議親的這些,越發上不得台麵。

「……雖是娶鄉君做續弦,但俗話說得好,死過老婆的男人是個寶,會疼人。何況李郎君今春剛中了進士,第十一名呢!將來任了官職,必飛黃騰達。」

媒人捏著帕子,昧著良心將對方吹得天花爛墜,「真正是才貌雙全的人物,鄉君嫁過去能住宮殿般的大宅子,吃飯有人用金勺子餵,出門有人用琉璃轎子抬,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豈不比一個人苦苦支撐家業強?哎,咱們女兒家,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自古如此。」

唐不離聽得窩火不已。

這姓李的都能做她爹了,她如花似玉十八歲,為何要嫁給一個中年人做續弦?

她素來不是個軟弱的性子,解下月要間長鞭一甩,將媒人手中的杯盞吧嗒擊碎,凜然道:「唐叔,送客!」

媒人嚇得呆若木雞,隨即麵色變得僵硬起來,尷尬地站起身。

「鄉君眼界高,可惜朝中王爺就那麼一個,即便有個王妃做手帕交,也沒有做王妃的命了。」

媒人賠著笑,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往唐不離肺管子上戳,「新科進士都入不了您的眼,以後京中誰還敢給您說親哪!」

唐不離冷笑一聲,拽拽鞭子道:「說什麼呢?再陰陽怪氣,本鄉君把你的舌頭拔了!」

媒人對她的鞭子心有餘悸,撇撇嘴往外走。

直到出了唐公府的門,才悄悄「呸」了聲,嘀咕道:「沒爹沒娘的破落戶,還想嫁三鼎甲的新貴不成?」

正叨叨咕咕,便聽一旁的轎中傳來清冷的聲音:「按本朝律令,誹謗他人者,輕則掌嘴二十,重則連坐滿門。」

媒人驚異地轉過頭,打量著這頂簇新的小轎,不知裡頭是哪位貴人。

轎子落了地,隨即兩根溫潤的手指挑開布簾,一位朱袍墨帶的年輕郎君躬身邁下轎來。

這年輕人算不上十分俊美,但勝在白淨挺拔,氣質清冽乾淨,一看就知是飽讀詩書的清正之人。

媒人識人無數,一眼就認出了他簪著銀葉絨花的烏紗帽,和那一身隻有進士前三才有資格穿的紅袍……

而進士前三名中,隻有探花郎是這般年紀。

知道自己方才得罪了這名新貴,媒人徹底變了臉色,匆匆一福禮賠罪,便逃也似的離去。

唐叔出門倒茶渣,瞧見門口這一幕,駭得立刻回府稟告。

「小姐,他……他來了!」

唐叔腆著發福的肚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誰來了?」

唐不離一臉莫名,「那亂嚼舌頭的媒人又回來了?」

「不……不是!」

唐叔撐著膝蓋,深吸一口氣道,「探花郎周蘊卿,周公子來了!」

唐不離一口茶水噴出。

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個名字屬於誰。

「什麼?」

唐不離倏地起身,莫名有些難堪,「我如今是這般境地了,他還來作甚?」

想起當初趕走他時的決然,她又有些心虛。

那是七夕第二日。

她讓他趕緊收拾東西走時,周蘊卿什麼也沒說,隻是埋頭瘋狂地謄寫策論,一張又一張的白紙飄滿了整間陋室,他的眼睛沉默而孤寂。

「莫不是記恨當初將他掃地出門,所以來奚落尋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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