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回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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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虞靈犀剛退婚,自然不能再坐花轎歸府。

所有人都知道,此時寧殷朝剛退婚的虞靈犀遞出手掌,意味著什麼。

方才還在惋惜嚼舌的人,瞬時都閉了嘴。

風雪漫漫,虞靈摘下頭頂的鳳冠提在手中,任由青絲如瀑傾瀉。

她望著駿馬上俊美無儔的寧殷,下意識抬了抬指尖。

「歲歲。」

虞煥臣清了清嗓子,平靜道,「你坐清平鄉君的馬車歸府。」

虞靈犀明白,兄長是在保護她。

她尚在退婚的風尖浪口,若當眾與寧殷執手同乘一馬,太過招搖並非好事。

「本王向來不做無利可圖之事。」

寧殷難得有幾分耐心,伸出的指節幾乎與霜雪融為一體,「以厚禮相贈,是要堂堂正正向將軍府要一個人。」

太張揚了。

虞煥臣看了眼妹妹,皺眉道:「若靜王殿下所求為舍妹,恕臣不能領命。」

寧殷挑眉。

虞煥臣還未說話,一旁的虞辛夷按捺不住道:「歲歲是虞家掌上明珠,無價之寶,非利益能衡量,給多少銀兩也不換。」

寧殷輕輕頷首:「若是不肯換,也可。」

虞靈犀狐疑,寧殷絕非這般好說話的人。

果然,寧殷麵不改色,悠然道:「隻是真動手搶起人來,恐怕會鬧得不太好看。」

他垂眸,看向虞靈犀道:「虞二姑娘是自己上來,還是本王抱你上來?」

雖說是詢問,但虞靈犀儼然沒有選擇的機會。

她還未來得及說服兄姊,寧殷已抬手揚鞭,一抽馬臀。

黑色的駿馬長嘶著噴出一口白氣,朝著她身側疾馳而來。

下一刻,虞靈犀隻覺月要間一緊,整個身形騰空而起,落於寧殷的馬背上,禁錮在他清冷的懷抱中。

寧殷低喝一聲「駕」,竟是載著她沖破人群,朝靜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歲歲!」

短暫的怔忪過後,虞煥臣翻身上馬,第一個追了上去。

「寧……寧殷!」

耳畔的風呼呼作響,劇烈的顛簸中,虞靈犀險些咬破舌頭。

風吹起她嫣紅的袖袍,宛若一隻掙脫束縛的蝶。

寧殷嘴角微動,手臂將她的纖月要箍得更緊了些,玄色的狐裘與嫣紅的衣裳在風中交映,所至之處,眾人俯首躬身相送,不敢稍出一言。

四周死靜,薛家人的神情頓時十分精彩。

先是被降罪革職,又被退了婚事,如今靜王竟當著他們的麵、堂而皇之搶未過門的新婦……

薛家的顏麵,幾乎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府中有要事,不送各位了。」

虞辛夷朝著薛家人和唐不離一抱拳,亦翻身上馬,領著送親的自家人歸府,趕去處理另一個難題。

薛岑一直目送著虞靈犀的身影離去,直至婚服的肩頭積了厚厚一層白。

賓客惶惶然起身,也不敢多留,陸陸續續告別離去。

不到一刻鍾,門庭若市的薛府便變得冷冷清清,隻餘雪水中的炮竹紙屑淩亂鋪灑,如同旖夢破

碎,一地狼藉。

「恥辱!」

薛父氣得胡須微顫,重重道,「奇恥大辱啊!」

薛岑怔然望著墨色天空下洋洋灑落的雪花,喃喃道:「雪覆青絲,卻終是……不能與子偕老。」

「夢該醒醒了,二郎。」

一旁的薛嵩道,「你若還有一腔血氣,就該想想如何報這奪妻之恨,讓他們血債血償!」

「別說了,阿兄……別說了。」

薛岑閉上眼,抬手摘下新郎官帽,眼角沁出一行清淚。

……

馬蹄踏碎一地霜雪,寧殷勒韁停馬,早有靜王府的親衛駕著馬車等候在街口。

寧殷率先下馬,順手掐著虞靈犀的月要,將她一同提溜了下來,塞入錦繡如春的馬車內。

「歸府。」

寧殷整了整袖袍坐下,而後隨意往車壁上一靠,拍了拍身側的空位。

虞靈犀低頭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案幾上獸爐焚香,暖馨四溢,驅散滿身大雪冬寒。

虞靈犀坐在寧殷身邊,看了他冷峻的側顏一眼,又看了眼,嘴角化開輕淺的笑容。

寧殷乜眼過來,半晌,抬手捏了捏她的後頸:「被搶還這麼開心,膽子挺肥。」

「你是怕我被人詬病,所以才尋了個搶人的名號,將惡名攬在自己身上。」

虞靈犀貼近了些,彎著眼眸揣摩道,「而且當眾如此,既能讓那些欲撿漏攀親的人死心,又可堵住天下悠悠眾口,殿下可謂為我煞費苦心。」

寧殷看了她許久,笑得輕慢:「不僅膽子肥,臉皮也厚。」

嘴上雖然嫌棄,可到底稍稍抬起了手臂,放任虞靈犀拱入他懷中。

虞靈犀以臉頰貼著他的月匈膛,聆聽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輕聲籲道:「我都知道的,寧殷。」

外麵的雪那麼大,可此刻他們之間,隻剩下無盡的安寧。

馬車顛簸,寧殷鬆鬆環著虞靈犀細月要的手也隨之下移,落在她嫣紅的裙裾上。

男人的指骨分明,擱在腿上頗有分量。

虞靈犀眼睫一顫,正遲疑著要不要與他五指相扣,那隻冷白修長的手卻是往下,一寸寸卷起她嬌艷如火的裙邊。

纖細的腳踝隱現,繼而是瑩白如玉的小腿,虞靈犀回過神來,忙坐直按住裙子道:「你作甚?」

寧殷反捉住她的腕子,極慢地眨了下眼睫:「檢查印章。」

在……在馬車裡?

虞靈犀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車後侍衛踏過積雪的窸窣聲,不由臉一熱,下意識後退。

可馬車一共才這麼點大,她退無可退,很快就被抵在了墊著柔軟褥子的坐榻上。

「噓,別動。」

寧殷按住她的唇瓣,漆眸如墨,挺直的鼻尖近在眼前。

身下一涼,虞靈犀咬唇屏住呼吸,頓時不敢動了。

寧殷目光下移,溫涼的手指撫過印章殘留的紅色印記,仔仔細細觀察許久,方惋惜道:「淡了。」

印泥又非染料,印在皮膚上過了半日,且又是坐轎子又是騎馬的,怎麼可能不淡?

「我再給靈犀補一個章,可好?」

還來?

虞靈犀忙

不迭搖頭,想要拒絕,可嘴唇被他以指按住,隻能發出含糊的「嗚嗚」聲。

寧殷置若罔聞,俯身往下。

溫熱的氣息拂過,虞靈犀繃緊了身子,隨即落章的地方傳來羽毛般溫柔的觸感,輕輕觸碰,如同在口勿一件易碎的珍品。

虞府。

虞淵剛從宮中出來,便聽聞了落轎禮前發生的事。

虞將軍猜到薛家沒落之事必定有靜王在背後推波助瀾,卻不曾料到,靜王竟會堂而皇之帶著侍從厚禮,去薛府門前「搶」人。

他暗中扶植過衛七,不代表他贊同靜王的手段,更不代表他放心將剛退婚的女兒交到他的手中。

天家皇族,沒有幾個是良善乾淨的。

虞將軍心事重重,看著滿院子堆積的厚禮,臉上憂慮更添幾分。

……

馬車依舊不疾不徐地走著,刺繡的垂簾微微晃動,漏進幾片雪花的清寒。

虞靈犀雪腮緋紅,默不作聲地整理裙裾和羅襪,濕潤的眼睛憤憤瞪著寧殷。

哪有人用嘴蓋章的?

而始作俑者衣著齊整華貴,神色淡然,正執著一盞冷茶慢悠悠品著。

他橫過眼來,虞靈犀一見他唇上沾染的水漬便心燙得慌,忙不迭移開視線。

不知是否錯覺,虞靈犀總覺得寧殷在笑她。

不成!

好歹比小瘋子多活一輩子,怎麼能敗在這兒?

虞靈犀心有不甘,起身往寧殷那邊挨去。

馬車轉了個彎,虞靈犀也跟著一晃,跌坐在寧殷腿上。

寧殷一怔,手中四平八穩的茶盞一晃,濺出幾滴。

虞靈犀下意識抓住寧殷的狐裘,幾乎同時,屬於男人的炙熱體溫隔著厚厚的衣料傳來,順著印章處蔓延,熨燙心尖。

果然……

再抬眸時,她眼裡已有了些許得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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