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暖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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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軍清理紫英殿內外,屍首堆滿了十多輛牛車。

死者大部分是受利益驅使的叛軍,也有許多不是。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叛軍」知道沒有活路了,狗急跳牆時「誤傷」了幾個皇後或是皇帝的親信,亦是說得過去的。

皇帝元氣大傷,受驚臥榻,於皇城以北的長陽宮休養。

說是休養,實則無異於倉皇而逃。

再凶狠的狼也終究是老了,獠牙殘斷,這局父子相殘,他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

殿中,虞煥臣抱拳道:「臣未得三方符令領兵入宮,有違軍紀,請陛下責罰。」

「小將軍一心護駕,情有可原,朕赦你無罪。」

簾後的皇帝坐起身來,聲音沙啞疲憊:「今日那逆子許以王侯爵位,拉攏李冒的北衙禁軍於冬節逼宮,幸得大將軍父女二人舍命相護,朕才能平安渡過此劫。朕都記在心裡,必將重賞爾等忠正良將!」

虞煥臣知道這是一個極佳的機會,他悄悄看了一旁的父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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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淵忍著身上的傷痛,一撩下裳跪拜:「盡忠職守乃臣之本分,何況陛下仁厚英明,自有天佑,臣不敢居功求賞。隻是臣年邁體衰,拙荊又體弱多病,若陛下能允許臣之小女承歡膝下共享天倫,臣感激涕零。」

皇帝何嘗不知,虞淵是想讓他撤回賜婚旨意。

但君無戲言,此時收回成命無異於承認自己錯了。

皇帝沉吟片刻,道:「虞卿過謙了!古有上將軍七十披甲而戰,虞卿忠肝義膽正值壯年,現在談論天倫為時過早。夜深雪寒,虞卿也早些回去歇息,朕明日與禮部商議後,再論功重賞!」

竟是裝作聽不懂,將此事推諉過去。

出了長陽宮,虞淵心思沉重。

他沿著天梯般的白玉階往下,問兒子:「今日七皇子紫英殿內救駕,到底怎麼回事?」

虞煥臣明白,父親是在問那些被「捐軀」的近侍和大臣。

他們有的是帝後親信,有的……是參與或是接手過六年前「麗妃潛逃遇刺」一案的官員。

而虞煥臣控製著叛黨餘孽,與紫英殿隻有數丈之遙,本來是有機會製止的。

可他沒有。

經此宮變,朝堂恐怕,不再是今上的朝堂了。

虞煥臣選擇相信妹妹,便道:「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父親不妨回去問歲歲。」

父子倆萬萬沒想到,歲歲失蹤了。

胡桃跪在廳中,脖子後紫了一大塊,已然哭成了淚人。

「歹徒是趁我們傾巢而出、虞府防衛鬆減潛入的,先是打暈了侍婢,再擄走了歲歲。」

虞辛夷眼裡熬得滿是血絲,憤然道,「讓我查到是哪個混蛋,非要將他千刀萬剮!」

虞煥臣冷靜些,上前查看了胡桃頸後的瘀傷,而後問:「可有留下字據?」

胡桃抽噎道:「奴婢到處找過了,沒有留下綁票。」

「觀胡桃傷處,歹人應是擊打了好幾下才將人擊暈,可見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急躁生手,又不為錢財。」

虞煥臣了然,「敢潛入將軍府劫人,絕非普通盜寇。且趁著虞府上下困在宮中下手,說明對方知曉宮中發現的事……」

虞辛夷瞪大眼:「是宮裡的人?」

莫非是太子走狗見事情敗露,綁走妹妹以換取保命籌碼?

虞淵顧不得喝一口熱茶,握拳沉聲道:「即刻去查,今日亂黨中有誰趁亂潛逃出宮!」

虞辛夷帶著傷,要跟著出門,被虞煥臣製止道:「你照顧好家裡人,封鎖消息。尤其是這幾日薛家往來頻繁,切莫讓他們聽到風聲,以免拿此大做文章。」

虞辛夷這才勉強作罷。

……

風雪肆掠,吹落滿樹冰霜瓊花。

七皇子府邸,飄飄灑灑的大雪頃刻間覆蓋了一地血紅。

虞靈犀被罩在厚實的黑色大氅下,撐起一片乾淨的小天地,鼻端全是寧殷身上熏染的淺淡木香。

風雪混著熏香,掩蓋住庭中濃重的血腥氣。

「把王令青的腦子和肝挖出來,餵狗。」寧殷說話時,月匈腔內也跟著微微震動。

不知為何,虞靈犀卻覺出他的語氣不似前世那次般散漫玩味,反而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冷冽戾氣。

他在生王令青的氣,為何?

還未想明白寧殷這點微妙的情緒變化從何而來,便見遮擋血漬的大氅鬆開垂下,光線重新傾瀉下來。

虞靈犀抵著他的月匈膛抬首,沿著乾淨蒼冷的下頜往上,撞見了那雙無比熟悉的墨黑色眼眸。

於是她眨了下眼睫,朝他露出一個久別重逢的淺笑來。

這樣的處境,她竟然還有心思笑。

寧殷眉梢微動,下意識攥住了她的手腕。

抓到了被粗繩捆-綁擦破的傷處,虞靈犀抿唇,輕輕地蹙了蹙眉。

寧殷忽的鬆了手,看了她紅腫的手腕一會兒,而後改為拎著她婚服的衣領,跨過庭院,轉過回廊,拎雞崽似的拎去了一間寢殿。

然後,毫不留情地踹開門。

刺目的暖光撲麵而來。

這間寢殿的方位布局十分眼熟,似乎和前世的王府寢殿頗為類似,竟然人生出一股莫名的歸宿感。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因為寧殷看上去心情略微不佳。

「慢、慢點!」虞靈犀踉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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