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瘋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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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侍衛每夜前都會定時巡查周邊,今日在對街巷角找到了一堆皺巴巴的、裹餅用的油紙。

侍衛覺得可疑,立刻報備給了虞煥臣。

「有人曾在此日夜盯梢,目標大約是我。」

虞煥臣扌莫了扌莫油紙,撚去指尖的麵食碎屑,「去四周仔細搜查。」

侍衛領命,不到一盞茶就有了結果。

七八丈開外,巷尾隱蔽的雜物堆裡,散落著兩三滴血跡。

「血還是新鮮的,不超過半個時辰。」

侍衛稟告,「可是,周圍不曾見打鬥的痕跡,也不見傷員或屍首。」

虞煥臣皺起英氣的劍眉。

這是跑了,還是被清理乾淨了?

出手的人是東宮,還是閹黨?

不管是哪個派別的人出手,都顯然來者不善……

想起乘坐馬車歡歡喜喜出門的妻子和幺妹,虞煥臣臉色一變。

「不好。」

他倏地起身,大步流星道,「速速備馬!」

……

太陽還未完全下山,出門便有熱浪撲來。

蘇莞便拉著虞靈犀去飲冰樓小坐片刻,吃了兩碗楊梅冰飲與木瓜煎。待日頭滾落屋脊,晚風漸起,方上馬車歸府。

車中案幾上,青銅冰鑒散發絲絲涼氣,凍著一份新打的葡萄酪。

寧殷常買的那些葡萄酸得很,他自己吃得麵不改色,虞靈犀卻看得牙酸。

正巧飲冰樓的葡萄酪當季,清甜奶香,比他買的那些味美許多,她便順手捎了一份,準備帶回去給他嘗嘗。

「歲歲,你覺得這冰玉是配若綠的穗子好看,還是這根黛藍的呢?」

蘇莞拿著幾種穗子樣式湊過來,頗為猶疑的樣子。

虞靈犀素手合上冰鑒,接過兩條穗子比了比,道:「若綠清新,但兄長畢竟是武將,還是黛藍穩重些……」

話還未落音,就聽車夫「籲」地一聲,馬車猝然急停。

虞靈犀和蘇莞撞在一塊兒,俱是輕哼一聲。

「少夫人,小姐。」

青霄於車外道,「前方販夫車輛傾倒,堵住了去路,屬下已命人清場,請少夫人和小姐稍候片刻。」

虞靈犀挑開車簾,朝前方望了眼。

一丈遠的地方,賣瓜的板車與一輛裝滿黃豆的牛車相撞,瓜豆紅紅黃黃滾落一地,引來一群小孩兒和乞丐爭搶,一片混亂。

虞府的馬車被堵在宣平街和永寧街相連的石橋上,橋麵狹窄,車馬難以掉頭。

橋下渠岸邊,柳條如煙。

薛府的小廝擦著下頜的汗,張望道:「公子,橋上堵著了,咱們換條路走吧。」

薛岑端正而坐,清雋的臉上不見一絲焦躁,望向橋上停留的虞府馬車。

小廝便知主子的癡病又犯了,不禁重重嘆了聲,隻好靠著馬車等待路通,用袖子呼哧呼哧扇著風。

夕陽投在永寧渠水中,浮光躍金。

不知名的飛鳥掠過水麵,棲在橋邊的柳樹上。

見虞靈犀一直望著橋頭爭吵的瓜販和牛車主人,蘇莞安撫道:「別擔心,橋麵很快會通暢,不會耽擱回府的時辰的。」

虞靈犀眼裡落著夕陽的暖光,穠麗無比,若有所思道:「我並非擔心這個。」

她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一車瓜與一車豆,並非什麼重要貨物,為何需要五六個身強體壯的漢子運送?

他們堵在橋頭爭吵,似乎也不心疼滿地滾落的瓜豆,隻拿眼角餘光不住地往虞府馬車的方向瞄。

而且天氣這麼熱,尋常販夫走卒皆擼袖敞衣,可這群人卻穿得嚴嚴實實的……

瞬時,虞靈犀湧起一絲極為不詳的直覺。

她放下車簾,低喝道:「青霄,快!下橋!」

可是來不及了,一支羽箭刺破車簾,嗡的一聲釘在虞靈犀腳下。

以箭矢就是為信號,方才還在佯做爭吵的瓜農和販夫,皆是目露凶光,從板車下抽出潛藏許久的刀刃,先是砍倒麵前的兩個侍衛,而後朝著馬車包抄沖去!

青霄立刻拔劍,喝道:「保護小姐和少夫人!」

結實的車壁被八爪銅鈎毀壞,霎時木塊四濺,虞靈犀和蘇莞便暴露在凶徒麵前。

目睹一切的人群驚叫四散,逃命的逃命,報官的報官。

岸邊十丈遠,薛家小廝嚇得脊背發涼,軟著兩條腿哆嗦道:「公、公子,有歹人行刺……公子?!」

馬車裡空盪盪的,哪裡還有薛二郎的身影?

……

行刺對於前世的寧殷來說是家常便飯,連他坐的馬車都是經過特殊改造過的,隻需按下一個機括,馬車四周便會升起銅牆鐵壁,隻餘出氣的一線小口,足以抵擋所有的刀劍暗殺。

那時,虞靈犀常腹誹攝政王府的馬車像具棺材。

而現在,她多麼懷念寧殷那具刀槍不入的「棺材」。

見到車上是兩個女人,而非虞煥臣,行刺之人有些意外,但也顧不上許多了。

箭在弦上,唯有殺人滅口。

箭矢破空的聲響傳來時,虞靈犀下意識伸手護住嚇得呆滯的蘇莞,將她壓在車底匍匐。

隨即左臂一陣鑽心的疼痛,鮮血立即湧了出來,濡濕了煙粉色的披帛。

「歲歲!」

身下的蘇莞立即睜大了眼,嚇得哭腔都出來了,「你受傷了!」

「箭矢擦了一下,沒事。」

虞靈犀示意蘇莞不要亂動,漂亮的杏眸乾淨而又沉靜,忍著痛小聲道,「別怕呀,嫂嫂。」

蘇莞是兄長前世錯過、今生好不容易才圓滿的幸福,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帶小姐和少夫人走!」

青霄拚死攔住不斷湧出的刺客,朝車夫暴喝道。

車夫剛拿起韁繩,那馬匹便中箭受驚,嘶鳴著人力而起。

車轅斷裂,馬車裡的一切東西都被一股大力往外甩去。

蘇莞被虞靈犀護著,翻身滾落在地,很快被虞府僅剩的侍衛拉起。

而虞靈犀手臂受傷,無力攀援依附,被大力甩出馬車,直直朝橋下水渠墜去。

「歲歲!」

「二妹妹!」

那一瞬仿若凝固,薛岑夾在逃散的人群中,如逆流而上的魚,拚命朝墜橋的虞靈犀伸長手。

可是太遠,太遠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虞靈犀像是斷翅的蝶,沒入濺起的水花中。

薛岑愣了愣,不管不顧地朝渠堤撲去,卻被及時趕來的小廝一把抱住。

「二公子,使不得!」

小廝用了吃奶的勁兒,唯恐他再墜湖惹出性命之憂,大聲道,「您不會鳧水啊,忘了嗎!」

「鬆手!」

薛岑一介溫文爾雅的貴族子弟,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掀開小廝跳下了水渠。

他閉了閉眼,忍著對水的恐懼,僵硬邁動步伐,涉著齊月匈深的水朝虞靈犀墜落的方向扌莫索而去。

「公子……公子你睜眼看看!」

小廝也跳了下來,拉住薛岑月白的袖袍,「不用你去,已經有人把二姑娘救上來了!」

薛岑睜眼,隻見那黑衣少年不知何時出現,跳下橋將虞靈犀托了出來。

他出現得那樣及時,又那樣義無反顧。

夕陽的餘暉中,濕淋淋的虞靈犀攀著少年的肩,以一個極其信任的姿勢依靠著,像是一對風霜血雨中的交頸鴛鴦。

薛岑白著臉僵在水中,盪漾的水波托起他貴重的月白錦袍,像是一片暈散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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