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甜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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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對街,青霄靠著馬車,抱劍望著門口陸續散席出來的女眷。

車內,香鍾燃到指定刻度,銅球墜落,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午正三刻已至,小姐還未出來。

青霄抬頭看了眼天色,又等了一盞茶時辰,方沉下臉對下屬道:「小姐逾時未至,恐有意外。你們二人分頭去請大小姐和南陽郡王,要快!」

德陽長公主府,靜室。

寧檀等得口乾舌燥,搖著紙扇又灌了口茶,問道:「什麼東西在叫?」

小內侍側耳聽了會兒,躬身答道:「回殿下,應是貓兒叫-春。」

「煩人。」

寧檀已然沒了耐性,叱道,「怎麼還沒把人帶過來!」

正躁著,門開了,派去的小太監抬著一包女人快步閃了進來。

「殿下,虞家二姑娘給您送過來了。」

女人被擱在榻上,小太監擦著汗,諂媚道,「為防她傷到殿下,稍稍用了些藥。還請殿下留意時辰,莫要貪歡,若她失蹤太久被人察覺,事情就難辦了。」

「知道了知道了。」寧檀扯了扯衣襟,不耐地揮手屏退內侍。

待屋內空了,寧檀咽了咽嗓子,伸手掀開裹著女人的錦被,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來。

手一頓,寧檀咂扌莫著怎麼不太對。

這女人的身形樣貌俱是上佳,是個美人,卻遠不及當初他遠遠一瞥的那般驚艷,比預想中差了不止毫厘。

難道閱人無數的他,這次看走眼了?

不過既是送到嘴邊來了,焉有不吃之理?虞淵那個老頑固過了這麼久都不肯歸順自己,甚至還與別的皇子相談甚歡,他早就看不順眼了。

今日便拿他的寶貝女兒開涮,先吃了小的過癮,將來再娶那個大的。

寧檀露出一個輕浮玩味的笑來,急不可耐地扯了月要帶。

……

拂雲觀是一處隱秘的銷魂窟,裡頭的女冠,皆是暗娼。

此時,兩名女冠穿著薄可透肉的道袍,意興闌珊地倚在後門處聊天。

「妙真,你說倉房裡那一男一女,是什麼情況?」其中一位女冠問。

叫妙真的嗑著瓜子,「呸」了聲道:「男的因愛生恨吧!得不到就想毀了,否則怎麼舍得對良家女子用極樂香?」

這種催-情香,原是她們在欲界仙都時為挽留恩客使用的。厲害之處就在於,人隻需聞過此香,每旬都會發作一次,如此三回,藥效一次比一次厲害,一個月後方能自動消解,如此便能做恩客的長久生意。

想到此,妙真麻木艷俗的臉上劃過一絲鄙夷:果然男人都是畜生,那小姑娘怕是一輩子都毀了。

可又有什麼辦法?她們自己都是受製於人,身不由己。

後院。

倉房逼仄,沒有開窗。

唯有一丈多高的地方開了一處小小的鐵窗,勉強送了些新鮮的空氣進來。

但還是熱,很熱。

這次的異樣明顯和宴會後的眩暈不同,虞靈犀感覺身體裡有一把火在燃燒,麵前的寧殷有了重影,她覺得自己像根沒有骨頭的藤蔓,不受控製地想尋求依靠。

「衛七……」

虞靈犀目光迷離,眼尾染著嬌艷的紅,呼吸急促道,「我好像……好像不對勁……」

手臂穩穩攬住她下沉的月要肢,寧殷抬手揮散餘煙,晦暗中一雙眼睛蘊著清冷的光。

「因為小姐中藥了。」

他端坐看著懷中炙熱酥軟的少女,嘴角揚起淺淺的嘲弄,「催-情香。」

虞靈犀咬唇,想殺了趙須的心都有了。

情緒的波動使得那股燥熱愈發濃烈,一波接著一波湧上,沖擊著她脆弱的理智。

偏偏這個時候,她身邊還有個正年輕氣盛的少年。

寧殷折騰人的花樣有多少,她這輩子都難以忘記,不由強撐著理智,往榻裡邊挪了挪,以免自己神誌不清真的做出什麼錯事來。

懷中的嬌軟毫不留情地離去,寧殷嘴角的笑沒了。

他一動不動,靜靜看著虞靈犀埋在臂彎裡的,醉酒般潮紅的臉龐。

片刻,他站起身來,在虞靈犀茫然的目光中,解了月要帶和外袍。

赭色的內侍服飄落在榻沿,虞靈犀不由一緊,短促問:「你作甚?」

「小姐難受,而這裡隻有我能幫忙。」

寧殷的聲音低低沉沉的,落在虞靈犀耳裡卻像響起一個驚雷。

「衛七,你……」

虞靈犀驚得眼睛溜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知道。」少年單膝跪在榻上靠近,眼睛染墨似的,沒有狎昵捉弄,也沒有情-欲渴求,聲音像是在稟告今日吃什麼菜一樣輕淡。

「我不曾和女子試過,小姐多擔待。」

他微涼的唇湊了上來,堵住虞靈犀灼熱的氣息。

虞靈犀腦中有一瞬的空白,憋氣半晌,才被下頜的疼痛喚回神智。

寧殷捏著她的下頜,如同前世一般微挑的眸子望著她,輕聲問:「小姐是打算憋死自己,以全名節?」

虞靈犀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恢復呼吸,繃緊的身子重新軟了下來。

名節?

當一個人經歷過家族覆滅的苦痛,嘗盡寄人籬下的辛酸,與一個狠厲恣睢的瘋子共同生活兩年……

便該知道,名聲不過是旁人施加的枷鎖,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俊美的、熟悉的臉龐就在眼前,似是清晰,又似是模糊。虞靈犀望著他幽深的眼,聽到了來自心靈深處的,破罐破摔的聲音。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甚好怕的。

她意識混沌,完全分不清那些荒唐輕佻的念頭究竟是自己的本心,還是藥效使然。

「衛七。」

虞靈犀遲疑著抬手觸碰寧殷的臉頰,捧住,而後忽的一笑,醉酒般輕道,「你的口勿技還是這般差。」

寧殷皺眉。

還沒來得及問這個「還是」從何而來,便見方才還瑟縮的少女跪坐而起,垂眸輕輕舐了他的鼻尖。

動作熟稔,猝不及防。

世界悄然無聲,寧殷的呼吸有一瞬的暫停。

他微微睜眼,望著咫尺前桃花般嬌艷迷離的少女,黑冰似的眸底像是翻湧著炙熱的岩漿。

芳澤一觸即分,卻也勾走了寧殷引以為傲的定力。

他從小被惡意餵過不少毒,按理,那線香對他根本產生不了影響。可不知為何,這會兒竟生出不知饜足的微小躁動。

新奇,卻並不反感。

他抿了抿薄唇,微眯眸子回味了片刻,而後伸手扣住了虞靈犀的後腦勺,再一次湊了上去。

反正野獸從不講道德廉恥,隻遵循本能。

唇上一痛,虞靈犀從迷離的繾綣中回神,強行喚回一絲理智。

「這樣不對……」她似是突然驚醒,推開了寧殷。

茫然了片刻,視線聚焦。

虞靈犀唇瓣嫣紅,看著眸色晦沉的寧殷,呼吸急促地喃喃:「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了。」

和名聲無關,若沒有愛,便隻是交-媾。

寧殷不懂五感,不屑道德,可她懂。

前世她和寧殷已經走了一條錯誤的不歸路,這輩子不應該再是這樣的開局。

不滿於她的停止,寧殷微微側首:「小姐?」

「你……你離我遠些。」虞靈犀抱起雙膝縮在榻上,艱難道。

寧殷的眸色微沉。

想了會兒,他問:「小姐討厭我?」

「這樣不對,不對……」虞靈犀重復著這一句,甩了甩腦袋,混沌的意識漸漸清醒。

「那什麼才是對的?」

寧殷的身影籠罩著她,嗓音沙啞低沉,「小姐把自己折磨死,就對了麼?」

大約藥效下去了一點,虞靈犀還有力氣瞪他。

寧殷不悅,抬手碰了碰鼻尖被口勿過的地方。

嘖,方才她主動撩上來時,怎麼不見這般硬氣?

「人與獸不同,這種事,自然要同所愛之人嘗試。」虞靈犀紅著臉頰道。

愛?

寧殷覺得可笑:他沒有這種東西。

「中了這香,若是沒有那個……」

少女難以啟齒的聲音傳來,打斷他的思緒,「會死嗎?」

寧殷想了會兒,說:「不會。」

虞靈犀明顯舒了一口氣。

「隻會生不如死。」寧殷道。

一口氣還沒鬆到底,又驟然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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