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暴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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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靈犀手握書卷倚在榻上,怔怔看著窗外的雨光:「怎的突然下雨了。」

「春末天氣本就多變,下雨有何稀奇的?」

胡桃將茶點擱在案幾上,走過去關了窗戶,見四下無人,便蹲在虞靈犀麵前笑道,「小姐,您成親後還會常回來看奴婢麼?要麼,還是將奴婢一並帶走吧,奴婢舍不得您。」

「說什麼呢?」

虞靈犀眼也不抬,起身往茶湯中加了兩匙椒粉,「和誰成親?」

「薛二郎呀!難得郎情妾意,小姐不嫁他嫁誰?」

「未定之事,不許胡說。」

虞靈犀復又將茶盞放了回去,有心事,連最愛的椒粉也吃不下去了。

昨日為了婉拒東宮婚事,薛岑當著父兄的麵下跪求親,虞靈犀覺得自己或許該開心,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她與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她滿懷感動,卻始終開心不起來。心中平靜如鏡,再也泛不出前世年少時的懵懂情愫。

昨日在庭院中,薛岑紅著臉問她意見。

她曾試著說服自己,然而想了許久,終是笑著搖搖頭:「岑哥哥很好,可我不曾想過成婚。」

那時薛岑眼裡詫異大過落寞,大概沒想到她會拒絕。

很快,他想通了什麼,溫聲笑道:「二妹妹還小,不曾想過婚事實屬正常。無礙,我們可以慢慢適應,隻要能渡過眼前危機。」

虞靈犀想了一夜。

她或許能與薛岑成婚,然後相敬如賓地度過一生,可這樣對薛岑而言太不公平。

愛若不對等,便是災難。

騙誰都可以,唯獨不能騙前世今生兩次為她長跪的薛岑,她無法昧著自己的良心。

「小姐不嫁薛二郎,難道真的要入宮做太子妃?」

胡桃癟癟嘴,做太子妃雖然尊貴,可要和三千佳麗爭寵,多累呀!

哪像薛二郎,眼裡心裡都隻有她一人。

聞言,虞靈犀還甚是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假設自己真的嫁入東宮,將來寧殷殺回宮時,自己能靠著現在的恩情苟下小命的幾率是多少……

然而,算不出。

寧殷的性子,就是個危險的謎。

正想著,門外侍從遞了一份帖子過來,道:「二小姐,唐公府清平鄉君邀小姐一敘,說有要事商談。」

虞靈犀接過帖子,展開一看,眉頭輕輕蹙起。

隨即想到什麼,她眉頭舒展,露出笑意來。

唐不離帖子上的筆觸力透紙背,足以彰顯書寫之人的憤怒。

唐不離說,近來京中貴女圈中有流言,說虞二小姐在春搜圍獵時遇險,失貞於一個少年奴子……

既然是從貴女圈子中流傳出來的,那便隻有可能是當時在場的女眷在製造謠言。

這般捕風捉影言論,多半是想要嫁入東宮做鳳凰的女子,亦或是薛岑的某個仰慕者放出來的。

不過,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虞靈犀合上帖子,沉靜道:「備車,去唐公府。」

剛出了門,便見斜斜細雨中走來一人。

寧殷不知從哪裡回來,也未打傘,衣裳發絲都濕了,俊美的臉龐被雨水浸潤得略微蒼白。

這兩天為婉拒東宮婚事而忙得焦頭爛額,倒是忽略了他。

虞靈犀心中一動,接過侍婢手中的雨傘,朝寧殷走去。

「你去哪裡了?」她停在少年麵前,隔著半丈煙雨蒙蒙的距離。

「飲酒。」寧殷回答。

虞靈犀皺了皺鼻子。

潮濕的空氣中的確有淡淡的酒味,除此之外,還有一股熟悉的腐朽之味掩蓋於酒味之下,像是陳年地窖裡的氣息。

「大雨天飲什麼酒?」虞靈犀皺眉,伸直手臂,體貼地將手中的傘遞了過去。

然而垂眼看到穿著她贈送的鹿皮靴,她心中慰藉,又忍不住勾出一抹淺笑。

「不痛快。」

寧殷沒有接那傘,安靜了片刻,忽的輕聲道,「少將軍曾說我留在府中,會壞了小姐的名聲。」

他站在雨霧之中,烏沉沉的眼像是一個誠心求問的學生,「小姐也覺得我身份低微,是小姐的恥辱嗎?」

這個問題還真是莫名其妙。

虞靈犀氣急反笑:「我若在乎那些,就不會夜行策馬將你找回來了。」

寧殷仍是望著她,問:「那,小姐會背叛我、拋棄我嗎?」

這是什麼話?

若論背叛,也該是她問他會不會背叛才對吧?

虞靈犀狐疑地看著略微反常的他,慎重地想了想,而後搖首:「不會,既然將你撿回,你便是我的責任。」

畢竟,她將來還要靠著這份恩情,讓他成為虞家最大的庇佑呢。

寧殷笑了,也不知在開心什麼,頷首道:「好,衛七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來不及想清楚這小瘋子的意思,虞靈犀急著趕赴唐公府,便將傘往寧殷手中一塞,催促道:「拿著,回去換身衣服。」

說罷轉身,快步上了馬車。

寧殷紙傘站在原地,望著她的馬車消失在大道之上,眼底的笑意方漸漸沉澱下來。

一個陌生的小廝與他擦身而過,小跑而來,一邊擦著下頜的雨水,一邊叩了叩虞府的角門。

侍衛開了門,小廝便將捂在懷中的書信雙手奉上,朗聲道:「這是我家薛二公子的手信,信件重要,請務必轉交貴府二小姐。」

可虞靈犀剛離府。

侍衛便接過信件,讓侍婢擱在了虞靈犀的案幾之上,隻待她回來再看。

侍婢剛掩門離去,拐角陰影裡便轉出一人來,取走了那封信箋。

……

東宮,風雨大作。

太子寧檀掀翻了一桌佳餚,砸了兩個杯子,怒道:「誰說的她和薛岑有婚約?我怎麼不曾聽過。」

一名暗衛抱拳稟告:「據卑職所查,薛、虞二家確有婚約。」

寧檀更是氣堵,虞靈犀與誰有婚約都行,為何偏偏是薛家人?

薛右相明著不參與黨派,但暗地裡卻是東宮最大的臂膀,便是看在薛老爺子的麵上,他也不能明著下手去搶他的孫媳。

寧檀已經命人打聽過了,虞家二姑娘的確有著京城罕見的絕色。

天下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可那樣的小美人,竟要便宜薛岑了!

正咽不下這口氣,又見一名太監邁著碎步匆匆而來,跪伏著將一張皺巴巴的信箋舉在頭頂道:「殿下,方才在東宮門扉上發現了這個東西。」

寧檀奪過那張信紙,展開一看,眉間戾氣更重。

「今夜酉時,盼與城北沁心亭相見……」

寧檀將薛岑的名字一點點磨碎了,從齒縫中吐出,「郎情妾意,是想著私奔嗎?」

越想越不甘心,他甚至惡毒地想,要是薛岑從世上消失就好了……

煩躁踱步的停頓下來。

寧檀喃喃自語:「對,隻要薛二郎從世上消失,這門婚事自然就成不了了。」

暗衛訝然,忙抱拳規勸道:「殿下,薛家的人動不得……」

「隻要手腳乾淨點,製造點意外瞞過右相,自是神不知鬼不覺。」

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寧檀將信箋摔在暗衛臉上,怒道:「快去!」

……

這雨越下越大,虞靈犀索性在唐公府等到雨停,方趕回虞府。

酉時,深藍的暮色漸漸侵襲。

東邊一彎殘月,瓦楞間的積雨墜在階前,碎開清冷的光澤。

虞靈犀剛回屋換了身衣裳,坐在榻上歇息,便見侍婢進門道:「小姐,午時薛二郎的書童送了一封信箋過來,說是有要緊事,信箋我給您擱在案幾……咦,信呢?」

侍婢的嗓音頓住,將案幾上的筆墨一本本挪開,訝異道:「我明明擱在這了。」

虞靈犀略一沉思,猜想薛岑定是因親事找她。

此事還需早做決斷,拖下去對虞家、薛家都不好。

「既是要緊事,我便親自登門拜謁吧。」

虞靈犀對鏡整理了一番儀容,見並無失禮不妥,方輕聲道,「備馬車和拜帖,去薛府。」

去薛府的路並不順暢。

明明兩刻鍾的路程,卻一會兒被乞丐阻擋,一會兒又有商販的板車傾倒,堵住了去路。

耽擱了不少路程,虞靈犀索性棄車步行。

好不容易趕到薛府,前來迎接的仆從滿臉驚訝,問道:「二小姐怎的來這了?我家二郎不是約您在城北沁心亭相見麼,他一個時辰前就出發了。」

想起來薛府的路上諸多不順,虞靈犀莫名生出些許不安之兆。

城北藕蓮池。

夜風拂過,荷葉上的積雨圓溜溜滾了幾圈,吧嗒墜入池中,驚起兩尾暢遊的鯉魚。

蒙昧的夜色中,隻見薛岑錦衣玉帶,負手在亭中踱步,時不時朝棧橋盡頭的方向張望一眼。

正等得焦急,忽聞身後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男音,喚道:「薛二郎。」

薛岑下意識回頭,剛要問來人是誰,便見一道蒙麵黑影閃過,繼而月匈上一痛。

還未反應過來,他整個人被那股巨大的掌力推得後仰,睜大眼,仰麵墜入冷且深的藕池之中。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岸上兩個黑衣人朝下看了眼,問道:「這樣死得了麼?」

「你把他腦袋壓下去,別讓他浮上來。」另一個低聲道。

撲棱一陣羽翼驚飛的聲響,兩個心懷鬼胎的人立刻抬起頭來,隻見一隻巨大的鳥兒盤旋在藕池上空,如同勾魂的無常鬼,審視著池中不斷掙紮沉浮的薛岑。

「有人來了?」

「撤!」

兩條黑影怕被人瞧見現場,顧不得看著薛岑沉下去,分散開飛奔而逃。

幾乎同時,遠處月門下轉出一抹頎長的少年身姿。

他抬臂,空中盤旋的灰隼便乖乖降落,在他臂上收攏羽翼。

「救……救命……」

池中嘩啦一片水響,盪碎一池的月光。

寧殷悠閒地負手站在亭中,眸中映著清冷的波光,找了個好角度,欣賞著薛岑掙紮下沉的身影。

薛岑一死,他會讓薛老狐狸合情合情地懷疑到東宮頭上。

到那時無需他動手,自有兩虎相鬥、君臣反水,豈非很有意思?

湖水在吞噬生命,波光將少年的俊顏盪得扭曲。

他臉上卻掛著愉悅至極的笑容,仿佛在池水中看到未來最美妙的場景。

確認了過後,並不久留。

他轉身欲走,卻驀地對上一道本不會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虞靈犀月匈脯起伏,震驚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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