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瘋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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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風了,天邊浮雲厚重,陽光蒙著一層晦暗。

山坡上,虞辛夷一身束袖戎服打馬而來,朝虞靈犀道:「歲歲,今日天氣突變,夜裡恐有大雨。咱們再獵一場便拔營歸府,否則山間淋雨,最易著涼風寒。」

虞靈犀此行目的本就不在狩獵,想了想,便道:「好。」

營帳後,拴著的踏雪紅馬發出低低的啾鳴聲。

這匹良駒素來通人性,今日不知為何卻有些躁動,不讓生人近身,一直小幅度刨動前蹄。

「籲——」虞靈犀伸手撫過紅馬柔亮的鬃毛,試圖安撫它。

紅馬卻是一甩馬頭,死命掙扯韁繩。虞靈犀忙後退一步,正打算喚侍衛前來幫忙,卻見一隻有力的臂膀橫生過來,攥住韁繩用力下拉,紅馬噴了個響鼻,乖乖低頭不動了。

虞靈犀看著寧殷馴馬的側顏,眸中劃過些許訝異。

紅馬認主且性子烈,除了自己和阿爹,虞靈犀還從未見它在第三個人手裡低過頭。平日便是阿姐碰它,它也照樣撅蹄子。

「小姐,可以了。」寧殷轉過頭來,疾風卷過,他鬢角的一縷碎發拂過淡色的薄唇。

今日風大,春寒料峭,他穿得甚是單薄,攥著韁繩的指節微微泛紅。

正巧胡桃送了一套紅棉鬥篷過來,給主子穿去防風。

虞靈犀抖開那件鮮妍的紅鬥篷,卻並未披上,而是順手搭在了寧殷的肩頭。

給他係繩帶的時候,虞靈犀能察覺他身形的緊繃僵硬,但隻是一瞬,他便順從地放鬆下來,眼底蘊著些許淺淡的疑惑。

胡桃也是一臉蒙,瞄了那備受主子青睞的少年幾眼,噘著嘴酸溜溜道:「那,奴婢再去給小姐取一件……」

「不必了,待會狩獵還不知會跑得多熱呢。」

虞靈犀上下打量了一眼寧殷,心道,寧殷果然還是適合這般鮮亮的顏色,有種極具視覺沖擊的俊美。

「鬥篷有些短,你將就著穿。」

虞靈犀抓著馬鞍,翻身上馬道,「既是我帶出來的人,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以免丟了虞家的臉麵。」

寧殷還望著她,眸色是看不見底的漆黑,並未將馬韁繩遞到她手裡。

虞靈犀望著空落落的掌心,蹙眉。

胡桃乾咳一聲,低喝道:「你這乞兒好生無禮,竟這般直視小姐!」

寧殷這才薄唇微啟,喚道:「小姐。」

虞靈犀凝神,以為他要為鬥篷的事道謝,誰知等了半晌,卻聽少年帶著笑意的嗓音傳來:「今日有雨,不宜狩獵。」

冷風卷起而來,遠處傳來綿延的號角聲。

狩獵已然開始了,虞辛夷在遠處揚鞭催促,虞靈犀便顧不上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一揚馬鞭道:「下雨前,我自會歸來。」

浮雲蔽日,陰影籠罩大地。

寧殷望著虞靈犀遠處的身影,眼中也仿佛落下陰翳,一片黑沉沉的淡漠涼薄。

林中,獵犬狂吠,驚鳥疾飛。

今日拔得頭籌的,竟是趙家那個不起眼的義子。

趙須將獵來的獐子擲在眾人馬前,將帶有趙家族徽的箭矢插在地上作為標識,目光卻是落在最外圍的趙玉茗身上,帶著明顯的討好。

一時稀稀拉拉的恭賀聲陸續傳來,趙玉茗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背脊也挺直起來。

南陽小郡王寧子濯氣得摔了雕弓,昨日輸給虞辛夷也就罷了,畢竟她出身簪纓,身手不凡。

可今天輸給一個籍籍無名的趙家養子又算怎麼回事?

明明獵物就在眼前,可他們的駿馬就是病懨懨跑不動,隻能眼睜睜看著趙須一騎絕塵,將獵物搶走。

「歲歲。」

虞辛夷眉頭緊皺,牽著馬匹過來,壓低聲音問,「你的烈雪如何?」

虞靈犀搖頭,拍了拍身下不斷踱步的紅馬:「今晨起便有些躁動,不太聽使喚。」

虞辛夷環顧四周懨懨的各家馬匹,道:「奇怪,怎麼一夜之間我們的馬都出了問題。」

還未想明白哪裡出了問題,忽聞一聲淒厲的嘶鳴。

眾人惶然回首,隻見寧子濯座下的白馬忽然雙目凸起,口吐白沫,高高撂起馬蹄,發狂似的要將寧子濯從馬背上顛下來!

那麼高的馬背,摔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停!停下!」

寧子濯用力扯著韁繩,卻是徒勞,隻得倉皇喝道,「你們還愣著作甚?幫忙!」

薛岑最先反應過來,忙打馬向前,試圖幫忙。

可還未靠近寧子濯,他身下的馬兒亦是口吐白沫,發狂般橫沖直撞起來。

緊接著第二匹,第三匹……

所有人的馬都瘋了,馬蹄聲,嘶鳴聲,還有驚慌喊叫聲,林子裡亂成一團。

除了趙府的馬匹。

虞靈犀拚命安撫著身下嘶鳴驚狂的紅馬,匆忙一抬眼,便見趙須和趙玉茗的馬安然無恙地站在外圈,在一群瘋馬中顯得十分突兀。

趙玉茗臉都白了,下意識看了眼身側的趙須。

「不可能,不可能……」趙須喃喃,臉上閃過明顯的心虛慌亂。

他昨夜明明隻在虞家的草料中下了藥,好讓今日趙家能奪得魁首……可不知為何,所有的馬都瘋了。

莫非是鬧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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