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下蠱（2 / 2）
魔界一主的住處自是極好的，楚舜帶著淩聿庚到了他住處，翻箱倒櫃的拿出一些治療傷處的藥，沾血的衣服扔在了一邊，楚舜坐在他身後，上藥時，淩聿庚問他為何不告而別。
「師尊知道的吧。」楚舜垂眸給淩聿庚上著藥，「我是半魔血脈，修真界，本就不是我該留下的地方，我會拖累合歡宗的。」
「沒有該不該。」淩聿庚說，「隻有你想不想。」
「沒有能力，連自己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想留的留不住，想要的得不到。」楚舜說，「那又有何意義。」
「師尊可是……介意我的身份？」
「我並無此意。」
楚舜用紗布纏繞在淩聿庚月要間，雙手從淩聿庚身後繞過去，下巴搭在他肩頭，「能再見到你，真好。」
上完藥，楚舜把東西放在一邊，「師尊在這兒等我。」
「你去哪？」
「我很快回來。」
說罷，他拿著那些用過的紗布和藥出去了。
片刻後，楚舜就回來了，端著一些吃的，放在了桌上。
魔界靈物少，他端來的吃食，卻都是上等的靈物。
「師尊餓了吧，弟子做了些吃的，都是照師尊口味做的，你嘗嘗喜不喜歡。」他說。
淩聿庚看向桌上的吃食。
外麵又有魔修前來，楚舜出去與人說了幾句話，隻隔著一扇門，淩聿庚卻聽不清，他知這是楚舜不想讓他聽的。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師尊在這歇歇吧。」
他說罷，轉身推開門，出去了。
房內安靜下來。
淩聿庚拿著勺子，舀了一口湯喝，黏膩古怪過甜的味道糊嗓子，淩聿庚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幾聲，拿著一旁的茶水喝了口。
應當不是楚舜做的，這般的……獨具一格。
他沒再碰那吃的。
楚舜不對勁，那種不對勁，在淩聿庚見到他開始，就一直縈繞在心口。
他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又乖又聽話。
房中陳設簡陋，淩聿庚起了身，在這裡麵轉了一圈，這房間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他推開門，就看到了門邊站著的兩人。
「淩宗主要去哪？」兩名魔修問。
「你們不必在這兒看著。」
「嘿嘿。」一個魔修憨厚笑道，「魔主派我們在這兒護淩宗主周全，畢竟魔界危險多，淩宗主不喜，我等便離遠些。」
與其說保護，不如說更像是監視。
淩聿庚關上門，回了房間，找了個地兒盤腿坐下。
剛突破境界，還有些不太穩當。
魔界晝夜難辨，過了許久，門口傳來窸窣聲，淩聿庚閉著的睫毛輕顫，門悄聲無息的被人推開，又關上，一道身影到了淩聿庚身邊。
「師尊。」
月要間一雙手臂輕摟，淩聿庚睜開眼，青年臉側抵在他肩膀上，輕輕蹭了蹭，抬起下巴，呼吸落在他耳垂上，叼著輕咬磨蹭。
和淩聿庚「心魔」如出一轍的行為。
他陡然緊繃起了背脊，楚舜從他耳垂，口勿到他臉側，淩聿庚不動如山，直至他往下時，他才抓著他的手腕，一把將他往前拉了過來，楚舜跌入他懷中，唇邊似笑非笑，勾起淩聿庚一縷發絲。
「師尊在這兒，待的可還習慣？」
「莫要胡鬧。」
「今日吃的可是不喜歡？師尊都沒怎麼碰。」
「沒胃口。」
楚舜追問他為何不吃完，淩聿庚才道這兒該換一個廚子了。
那味道當真是讓人覺得有人往裡麵投毒了。
他這話說完，楚舜靜了片刻，又轉了話題。
「幾日未見，弟子甚是想念。」楚舜靠在他肩頭，指尖從他肩頭，一路滑落到了他的掌心，勾畫一二，「想念師尊生著繭子的手，替我紓解……」
他在他耳邊，輕喃兩個字，嗬出的氣息盡數噴灑在他耳畔。
淩聿庚便確認了，他是在勾引他。
那日最後一次見到楚舜，楚舜的狀態便不怎麼好，這次相見，他未曾提起精神識海，楚舜也沒有提。
唇上一疼。
「師尊在想什麼？」楚舜問，「與我在一起，便叫師尊這般無趣？」
「知道了。」淩聿庚垂眸，握住掌心裡作亂的那根手指，「你想要的，為師給你。」
「當真給？」
「嗯。」
「什麼……都給嗎？」楚舜蠱惑的嗓音問，「哪怕，弟子想要的是師尊的命？」
說罷，他又笑了，岔開了話，「師尊便先……疼疼我吧。」
淩聿庚幫過他太多回，已扌莫清了怎麼樣才能叫他舒服。
事畢。
淩聿庚在水中洗了洗手，楚舜坐在桌邊，托腮看著他洗手的動作，不知在想什麼，楚舜沒有在這留宿，待了半個時辰就離開了。
之後兩日裡，淩聿庚見到楚舜的時候不多，大多在白日換藥時，他出入魔界，身後總有兩人跟著，淩聿庚拿千裡鏡和孟長老聯係上，先問了宗門的事兒，再細問了一番，楚舜離開那日發生了什麼。
「那天……」孟長老回想起來。
那天楚舜身上的桃色弟子服被血水浸透，臉上掛著血珠，提劍站在一旁，無論誰靠近他，他皆是無二話的提劍便上，像殺瘋了一樣，再之後，淩聿庚渡劫，雷劫過來時，下了雨，楚舜抬著臉看著天空，似清醒過來，忽而倉皇收劍，往魔族那邊而去。
「他看著是入魔的征兆，你既然見到他，他如何了？」
淩聿庚：「看著……尚可。」
他沒有多說。
敲門聲響起，淩聿庚和孟長老斷了千裡鏡，起身去打開門，門外是那看守他的魔修，魔修堆著笑道：「魔主有請，淩宗主隨小的走一趟吧。」
還是白日那殿內，魔修把他送到入口就止了步，淩聿庚踏入其中，殿內一片樂聲，白日在他麵前無害的青年坐在正殿的座上，對底下的人擺了擺手。
他穿著一身黑紅衣袍隨意的坐在上麵，手中執著一杯酒，看著下麵的淩聿庚，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側頭支著腦袋，身後長發傾斜落下。
「師尊來了。」
淩聿庚走到他麵前，楚舜讓他在身側坐下，歪斜的月要身往他那邊靠了靠，身上帶著酒味兒，「陪我喝兩杯如何？」
淩聿庚給他倒上一杯酒。
楚舜把酒杯塞到他手中，「餵我。」
似曾相識的場麵，隻是兩人角色對調了過來。
楚舜看著淩聿庚過分整潔的白衣，和淩聿庚那張頗為正經冷峻的臉龐，帶著些距離感的氣息，心中惡劣心思作祟，抬手便弄亂了他的衣襟，抬手扣著淩聿庚的腦袋，額頭抵在他耳垂上的發絲，嘴唇若即若離的碰著他耳尖。
「師尊可知，你平日有多乾淨體麵，我就想要你有多淩亂不堪。」他在他耳畔低語，說罷，留意著他的反應，卻見淩聿庚隻是低頭看了眼被弄的淩亂的衣服，臉上依舊神色淡淡。
「你喜歡便好。」他說。
楚舜心口跳動的節奏紊亂了幾拍，又覺無趣的鬆開了他，坐了回去。
淩聿庚把酒杯抵在了楚舜唇邊，餵著他喝下，來不及吞咽的酒液從唇角滑落，淩聿庚擦拭了一下。
楚舜挑起唇角，舔了舔唇，學著話本裡浪盪子的話道：「師尊餵的，果然要比旁人餵的好喝些。」
淩聿庚指尖動作一頓，擦拭的力道大了些，楚舜的唇角便紅了，淩聿庚若無其事的收回手，「還有誰餵你了？」
楚舜半闔著眸子看著他處變不驚的側臉，哼哼的笑了兩聲，「你吃味兒了。」
淩聿庚倒上一杯酒。
楚舜湊上前，像硬是要聽到他親口承認：「師尊，你吃味兒了，是嗎？」
淩聿庚嗓音淡淡：「沒有，如今你是魔界一主，想要什麼人沒有。」
他垂下眼簾，「我不過就是一名普通修士罷了，不會哄人，也不會討人歡心，刻板嚴厲不討人喜歡，我又怎麼配吃味兒。」
「師尊是我的師尊，與旁人又怎能相提並論呢。」
「你方才才將我與旁人做了比較。」
楚舜：「……」
楚舜張了幾次嘴，話梗在喉間，又有些懊惱，一時間惱羞成怒，湊過去便咬了一下他的唇角，「我說沒有便是沒有。」
淩聿庚抬手輕撫了一下唇角的位置，「嗯，那便以你說了算。」
他這看起來赫然不信的樣子。
楚舜：「我那隻是……」
淩聿庚：「隻是什麼？」
楚舜閉嘴不言。
淩聿庚又將一杯酒抵在了楚舜唇邊，楚舜張嘴喝了下去，淩聿庚餵的急，楚舜還未吞咽下去，酒液從唇邊滾落，而後就被堵住了唇，唇中酒液盡數被掠奪，滾燙的氣息噴灑在他臉頰上，楚舜往後一倒，躺在了偌大的座上。
毛茸茸的皮毛毯子墊在他身下，垂落到了地上，楚舜墨發披散身後，黑紅衣袍淩亂，嘴唇殷紅濕潤，看起來都飽滿了些，他月匈口起伏不定的喘著氣，看著居高臨下的淩聿庚。
淩聿庚的手抵在他唇邊，按壓了一下，那唇又回彈了上來，「為何總要勾我呢？」
「胡、胡說八道。」楚舜已然是虛張聲勢，「若你心中乾淨，又怎會……」
「是。」男人一張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還是那清高而又冷淡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是與外表天差地別，「我心中齷齪。」
楚舜：「……」
一杯酒抵在楚舜唇邊。
「喝吧。」他說，「魔主。」
「我……」楚舜聽到他的稱呼，沉著臉偏過頭，「我不喝了。」
淩聿庚：「喝是你說的，不喝也是你說的。」
「可是我餵的酒，不如別人了？」
楚舜：「……」
他又轉過臉，哼笑一聲，抬了抬脖子，唇抵著杯沿，眼尾睨向淩聿庚，墨發襯得他那張臉越發艷麗頹靡，空氣中崩著火花般熱烈了起來。
他唇抵著杯沿，一杯酒盡。
淩聿庚彎月要便堵住了楚舜的唇，按著他手腕的手往上，扣進了他指縫中，口勿裡參雜著強勢的掠奪之意，楚舜喉中發出悶哼，抬手推搡了淩聿庚一下，未能推開，那隻手也被束縛住了。
杯子落地聲清脆，在地上滾了幾圈。
楚舜從掙紮，漸漸到回應，淩聿庚鬆了扣住他手的力道，他的手便攬上了淩聿庚的脖子，扣著他後腦勺，以一個極具掌控欲的姿勢回口勿著。
氣氛愈發熱烈，楚舜臉頰上漫上紅潮，融洽的口勿讓呼吸都變得紊亂，分不清誰的心跳聲更亂，但在關鍵時刻，楚舜卻陡然推開了淩聿庚。
神魂交融時刻，是能將他的那一縷魂還來的。
於楚舜而言，魂還了回來，便等於淩聿庚要離開了。
「不行，不行……」他嘴裡念念有詞，似屏蔽了周身一切，「不可以……」
楚舜從座上起了身，逃離一般的從這兒離開。
淩聿庚坐在那原處，身上衣衫淩亂，唇角微紅，楚舜不對勁，好一會兒，他起身，將地上落下的杯子撿起來放在了桌上，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沒有碰見魔修，行至了一處廚房，廚房中楚舜的身影似小蜜蜂般的忙碌著，淩聿庚走了進去，站在他身後，看著楚舜揉著麵粉。
「你在做什麼？」他問。
楚舜聲音聽著低柔，「給師尊做吃的，師尊快生辰了。」
他手中拿著一個罐子，用勺子舀了一勺糖放進鍋中，片刻後，又舀了一勺倒下去，再之後，又舀了一勺……
看他如此循環，糖罐子裡的糖都快空了，淩聿庚問：「這又是在做什麼？」
煲湯應當不用放這麼多糖，這趨勢跟投毒似的，還是生怕毒不死人的那種。
「下蠱。」楚舜低眉順眼溫溫柔柔的笑著。
淩聿庚：「……」
左看右看，那就是一個糖罐子。
楚舜又舀了一勺，他握住了楚舜的手腕。
「夠了。」
「不夠，還不夠。」他喃喃道，「多放一點，多放一點師尊便多喜歡我一點。」
他好心情的哼著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