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不勝酒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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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昨夜休息好了嗎?」

楚舜麵上微熱的「嗯」了聲,避開淩聿庚的視線,撓了撓臉,「師尊呢?」

淩聿庚還沒回答,回廊另一處傳來邊渺的聲音,「啊……起的比我還早,小師弟真勤奮。」

她看到對麵的淩聿庚,又喚了聲「師尊」,淩聿庚「嗯」了聲,沒再回廊處多停留,轉身離去。

楚舜猶豫了一下,收了劍跟了上去。

「師尊要吃點什麼嗎?」

「你想吃什麼?」

「我都行。」

「為師隨你。」

「……」

邊渺看著那消失在回廊的兩人,打著哈欠去弄水來整理一下今日的妝容。

今日比試,楚舜抽中了一名佛門弟子,合歡宗四人圍在比試台邊,淩聿庚這回沒坐在上麵觀戰,而是和弟子一起在旁邊圍觀。

旁邊三個弟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去哪玩,淩聿庚看著台上。

楚舜和那佛門弟子沒有比武,兩人商量過後,決定以鬥法,他們各自坐在一頭,盤腿坐下。

淩聿庚本以為這一把楚舜沒有什麼問題,但到中途,他便皺了眉。

楚舜落下風了。

一個時辰後,兩人比試結束了。

這場比試,楚舜輸了。

若他再堅持贏一輪,哪怕輸了,也可打復活賽,但在這個節點輸了,便是輸了,後麵的賽都無法再參加,第三輪也無法再進。

旁人都在遺憾楚舜輸在這兒,但也覺理所當然。

那佛修是這一屆年輕弟子中小有名氣的修士,且比的還是對方擅長的,這一來贏了才叫人稀奇。

「師尊。」楚舜從台上下來,臉色白了一個度。

淩聿庚麵上已歸於平靜,「沒事,正好回去,讓孟長老給你……看看。」

楚舜低頭「嗯」了聲。

合歡宗已全軍覆沒,淩聿庚便打算先帶著他們離開了,與昆侖掌門辭別,一行人上了飛船,當夜,恰巧趕上民間七夕,飛船上升時,幾人站在甲板上。

淩聿庚看著底下的燈火通明,驀地想起,那三年間,有一次與楚舜行至一處村莊,也是這般七夕,那處民風開放,晚間置辦篝火晚會,漂亮的姑娘手牽著手跳著舞,他與楚舜坐在一旁吃著吃食,喝了不少酒,到最後微醺時,他們坐在草堆上,肩並著肩,看著天上明月。

這段他認為無關緊要的記憶,卻是在這會兒突兀的冒了出來。

那時楚舜似說了什麼話。

「師尊。」

淩聿庚偏過頭,麵前遞過來一杯酒。他接了過來。

「今日下午師姐去鎮上買了不少美酒,師尊快嘗嘗吧,莫要浪費了。」楚舜笑著站在了他身旁,低頭往下看去。

底下的夜景已越來越模糊。

淩聿庚偏頭看著他側臉,遠處月亮在雲層後露出半月,模糊的記憶變得清晰了起來。

那時,楚舜問他:「師尊喜歡這世間嗎?」

他說「喜歡」,世間萬物,有趣的事兒很多,他說他想要帶著楚舜,一起去看看。

後來楚舜還說了一句什麼話,但他閉著眼躺在了那草堆上,風吹過耳畔,舒適得讓他放鬆了神經,然後楚舜也和他一起躺在了上麵。

船上的風和煦,吹拂臉龐很是舒適。

淩聿庚拿著酒杯一飲而盡,「楚舜。」

楚舜:「嗯?」

「你現在,喜歡這世間了嗎?」他問。

楚舜笑了起來,鳳眸中落下繁星點點,他說:「嗯。」

有你的話,還算可以。

第六日的子時。

有過先例,淩聿庚在楚舜房間周圍布下了結界,船隻平穩,卻還是有種失重感,淩聿庚今日全程都看著楚舜的臉,楚舜感覺到他的注視,時常會別開頭去,又用潮紅的眼尾去看淩聿庚,相互的碰撞在一起,又像被燙了一下似的別開視線。

含羞帶怯的神色分外的惹人憐愛。

今天的淩聿庚似有些不太一樣。

楚舜感覺到男人的變化,但又無法確認。

他一直在看他的臉。

他在看著他。

這個認知足以讓楚舜渾身的血液沸騰。

今日結束後,他靠在床頭,久久回不過神。

淩聿庚洗淨手,看了他一眼,替他整理了一下衣物,他從楚舜房中出去時,碰上了夜遊的江朝允,他又退回去,把門關上了。

楚舜剛整理了衣裳,臉上還殘留著情態,抬眸間都是勾人的意味,嗓音低啞問道:「怎麼了?」

淩聿庚還沒說話,房門就被敲響了。

「楚舜,楚舜,你睡了嗎?」江朝允問。

門外少年鍥而不舍的敲著門,房門再次打開,楚舜讓江朝允進來了。

淩聿庚坐在床上,隔著床簾,看著那邊兩道模糊的身影,開始思考為什麼會變成這番……偷情似的模樣。

江朝允來找楚舜,為的又是他那寶貝蠱蟲的事兒,兩人在外麵說了多久,淩聿庚就在床簾裡坐了多久,待江朝允走了,淩聿庚才從裡麵出來。

待他走後,房內就隻剩下了楚舜。

楚舜坐在床邊,側躺上去,聞到了陣陣男人身上的淡香。

窗戶口半開,月光從窗外灑落進來,這回淩聿庚沒和楚舜一間房,他盤腿坐在榻上打坐。

虛空之境中,他睜開眼,穿著黑紅長袍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看著他,他也看著對方,一盞茶的功夫過後,男人動了,走到了他的身邊,盤腿在他麵前坐下。

「最近在這個地方見到你的次數有點多。」他唇邊盪開甜滋滋的笑,「是不是你一直在想我?」

「不是。」

「騙人。」

淩聿庚半闔著眸子看著他,冷淡的麵龐沒有半點變化,他湊近了淩聿庚,鼻尖與淩聿庚抵在了一起,在要貼上去時,聽到淩聿庚開了口。

「你的目的是什麼?」

「嗯?」「楚舜」停下動作,指尖摩挲著男人冷峻的臉頰。

淩聿庚:「勾引我墮魔?」

「嗯……」楚舜沉吟片刻,揚起笑,「這麼說,也可以。」

淩聿庚閉上了眼。

心魔,嗬,他不會有心魔的。

唇上輕輕一點觸碰,一觸就離開了,一隻手搭在了淩聿庚肩頭,嘴唇又貼了上來,模模糊糊的叫道:「師尊……」

相似的聲音語調一下勾起了淩聿庚剛出爐不久的回憶。

他抬手,扣住了「楚舜」的下巴,掐住了他的臉頰,兩人的嘴唇分開。

一舉一動像到……仿佛是一場夢。

心魔會放大人們心中的欲念。

淩聿庚抬手手背擦拭了一下嘴唇,看著麵前的心魔,這是……他的欲念嗎。

「楚舜」在他的目光中感知到什麼般,慢慢的躺下,如之前一樣枕在了他腿上,宛若幼獸窩在自己的窩裡。

……

一行人出行已久,回到宗門的當天,飛船剛降下,就有不少弟子圍了上來,想聽聽他們在外的事兒。

講故事這點,邊渺最是在行,她麵上掛著笑,讓大家別急,褚洄和江朝允身邊也有幾個弟子。

唯一人少些的,就是淩聿庚身邊,楚舜跟在他身後,聽他和長老說著這次出門的事兒,走了神。

「不錯了。」長老看向楚舜,扌莫著胡子笑道,「沒有拿名次,也不必太傷心,咱們合歡宗一向都隻是湊個熱鬧。」

「長老說的是。」楚舜道,「弟子會勤加修煉的。」

長老:「……?」

他尋思自己方才說的話也沒這個意思。

「過去的事兒,便不提了。」淩聿庚說。

「行,此行大家都累著了,今夜準備了晚宴,一塊來喝喝酒,不必拘束。」長老樂嗬嗬的說。

淩聿庚道:「我便不去了,我在大家不盡興。」

「這怎麼好——」

淩聿庚抬眸看了孟長老一眼,孟長老猜測他身體又有哪處不舒服,沒再說下去,打岔過去了。

夜色降臨,寒泉冒著冷氣,淩聿庚浸在其中,濕透的褻衣貼在了身上,他沉了下去,又從水中出來,上了岸。

今夜合歡宗很是熱鬧,便愈發彰顯得淩聿庚的殿內冷清,他踱步走在回廊,留下一串串濕透的痕跡,到了殿門口,他推開了門,愣了一下。

房中,桌上伏著一人,睡的香甜,手中還拿著毛筆。

淩聿庚看了眼天色,還未到子時。

他走到了楚舜身旁,站在他身側看著他寫的字,已經成了一個小墨點,看不清原先寫的什麼。

許是他身上的寒氣冷到了楚舜,楚舜低吟了聲,睜開了眼,啞聲叫了聲「師尊」。

「在這兒做什麼?」

「練字。」楚舜抽出宣紙,看到那墨點,反手蓋住了。

「怎麼不去晚宴?」

「師尊為何不去?」

「我去了,大家……」

「師尊別用搪塞孟長老的理由搪塞我。」楚舜抬眸,剔透的黑眸看著他。

淩聿庚坐在了桌邊,「身體不適。」

見楚舜眉間輕皺,他道:「小事,不必擔憂。」

楚舜起了身,去一旁桌邊背對著淩聿庚倒了杯茶,遞到了淩聿庚手中,「師尊喝杯熱茶吧。」

他喝了茶,「我去換身衣裳。」

今日是最後一夜,兩人都心知肚明等會會發生什麼,楚舜坐在桌邊,一遍又一遍的練著字,淩聿庚換了衣服出來,站在他身側看著,偶爾伸手指點一二。

直到「啪嗒」一聲,毛筆落在了桌上。

宣紙又染上了一團烏漆麻黑的墨點,綻放的妖冶蓮花散發著灼熱的溫度。

……

這晚一過,兩人默契的回歸到了師徒的位置。

一切似乎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淩聿庚指導楚舜練劍時,碰到他的手,總會先頓一下,而楚舜的身體會僵硬一下。

身體的記憶似還殘留著。

宗門大比回來後,沒過多久,淩聿庚打坐煉化體內魔氣,楚舜便接了一個門派的任務,須出去半月左右,歷練對楚舜而言,已是習以為常了。

「師尊。」「楚舜」的手臂自淩聿庚身後環繞。

周圍是淩聿庚的殿內,香爐往上冒著煙,「楚舜」的唇掃過淩聿庚的耳垂,輕輕的咬了一口,又用舌尖舔舐著自己咬過的地方。

和楚舜如出一轍的行為。

甚至因為這種場景,而讓這畫麵變得更加的真實,讓人分辨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這幾日,淩聿庚煉化了好些個心魔,唯獨這個心魔屹然不動,每個夢境都香艷無比。

「師尊,子時了。」「楚舜」在他耳邊道,「師尊幫幫我……」

淩聿庚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他舔了舔殷紅的唇,清透的眸子帶著濕意,直勾勾的看著淩聿庚。

男人低下了頭,楚舜仰著脖子,下一刻,耳垂陡然一疼。

「疼嗎?」男人問。

「疼,師尊疼疼我……」

「疼了,就長點記性。」

另一處,客棧房中,楚舜翻了個身,顫著睫毛睜開了眼,抬手摩挲了一下耳垂的位置,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身下薄薄的被褥。

他經常會夢到男人。

大抵是在他十六七歲的時候,最是頻繁,後來就少了,夢中他的臉經常是沒有那麼清晰的,第一次清晰的夢到他的臉——是三年歷練之後,和淩聿庚分別的那天晚上。

真的……是夢嗎。

楚舜從枕頭下拿出了紅色錦囊,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

心魔愈演愈烈了。

淩聿庚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張紙,被火苗侵蝕燃燒著,遲早有一天,他會被這炙熱的火苗燃燒殆盡。

這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孟長老給他拿了一些藥,但並沒有絲毫的用處,寒泉涼徹心扉的水也浸不透他骯髒的心。

八月,楚舜回來了,沒有見到淩聿庚,仲秋那日,淩聿庚才從寒泉中出來,天下著蒙蒙細雨,他沒有設屏障,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師尊。」罪魁禍首來到了他院中,站在回廊沖著他笑。

淩聿庚:「回來了。」

「嗯。」楚舜快步跑到了他身前,拿帕子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水。

雨突然停了。

楚舜抬起頭,才覺不是雨停了,是男人打起了油紙傘。

「過來作甚?下著雨,淋了雨,又該著涼了。」淩聿庚說。

楚舜低頭疊著手中帕子:「好些日子沒見到師尊了。」

「走吧。」淩聿庚沒說下去。

他身上已經濕了,便覺無所謂,將傘往楚舜那邊遮了遮,楚舜往他身旁靠近了一步,傘麵晃了一下。

「聽長老說,師尊這些天在寒泉打坐,可是身體不適?」

「修煉。」淩聿庚轉移了話題,問他這段時間在外怎麼樣。

「還不錯,任務不難。」楚舜說,「我帶了酒回來,今夜仲秋,師尊要不要同我一起喝杯酒?我與師尊好好說說。」

楚舜的黑化值一直很平穩,沒有上升也沒有下降,目前正維持在百分之三十二。

夜裡雨停了,月亮從雲層後冒出來,圓月懸掛空中,外麵蟲鳴聲不斷。

院中兩人對坐著,石桌上放著一疊月團,淩聿庚拿著一塊咬了一口。

「如何?」楚舜問。

淩聿庚:「不錯,你的手藝又有長進了。」

「師尊怎麼知道,這就是我做的?」

淩聿庚輕笑:「合歡宗弟子可做不出這種口味的月團。」

男人淡薄唇角上揚,冷淡的麵龐一霎多了抹艷色。

楚舜直愣愣的看著他。

「這般盯著我作甚?」淩聿庚端著酒杯喝了口,放鬆下來,聲調也散漫了些,「別看入了迷,丟了魂。」

楚舜:「師尊今日心情不錯?」

「何以見得?」

「你笑了。」

「……是嗎?」淩聿庚抬手扌莫了扌莫唇角,笑意還未消散下去,他放下酒杯,「與我說說你這半月的事吧。」

「說來話長……」

淩聿庚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楚舜說話,他酒杯裡空了,楚舜便給他添上,不知不覺,三壺酒喝完。

月亮爬上了半空。

淩聿庚低垂著眉眼,透著幾分溫柔,唇上的顏色艷了些,宛若素白的宣紙上抹上了胭脂,楚舜突然便安靜下來了,他偏頭看了過去,見楚舜托腮也在看著他,就如他那虛空境界裡的「楚舜」一樣。

大多的時候,他都是這麼安靜的看著他。

一時叫人分辨不清。

「師尊……有想我嗎?」他問。

淩聿庚抬起手,指尖圈住了他肩頭落下的一縷墨發,在指尖纏繞了兩圈,楚舜偏過頭,淩聿庚的指尖便抵在了他臉頰上。

「你想聽到什麼答案?」淩聿庚問。

楚舜:「師尊心裡的答案。」

淩聿庚指尖抵著楚舜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臉,「楚舜。」

「嗯?」

「你長得真好看。」

楚舜:「……」

淩聿庚指腹按了按他的唇,「這兒好看。」

他又屈指度過他臉龐,楚舜閉了閉眼,眼皮上被微涼的觸感輕點了兩下,「這兒也好看。」

月色下,青年的那張臉似更加的妖冶了。

楚舜意識到淩聿庚喝醉了。

他一喝醉,就喜歡對他動手動腳。

也格外的彰顯對他的寵愛,但那更像是一種長輩對小輩的寵愛,神看著子民的寵愛,淩聿庚很少喝醉。

修士是可以以靈力化解酒帶來的醉意的。

前提是在這個人還清醒的時候。

楚舜垂下眼簾,起身扶著淩聿庚的手臂,「師尊,我送你回屋吧。」

月要間猛然一沉,楚舜身體懸空,坐在了桌上,他嘴唇微張,看向了淩聿庚。

「回屋?想回屋做什麼?」淩聿庚扣著他下巴,抬起頭的臉,「為師的好徒弟,這回想玩什麼把戲?」

「師……」楚舜錯愕的看著淩聿庚。

淩聿庚低下頭,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一雙眸子專注的望著他,似深淵般要吸走人的魂魄,感覺到危險失控的楚舜不由自主的往後傾了傾,被男人的手扣住了後腦勺。

唇上襲來溫熱的觸感,楚舜鳳眸一下睜大了,僵在了那兒,一動也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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