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第十一章
明堂齋。
位於北安市最大的古玩市場朝天街,這條街在十年前還不是這個模樣,那時候街道兩邊琳琅滿目的鋪子,全都是做古董文玩生意。每個月逢五的日子,還會有人出來練攤,人滿為患到差點連腳都插不進來。
不過這樣混亂而又生機勃勃的時候,阮昭沒趕上。
等她來朝天街的時候,這一整條街的建築,全都在政府的統一規劃設計規劃下,全都重新進行了翻修和裝飾。
整體走的是仿古建築風格。
她坐在店裡二樓的一把圈椅上,這張椅子是清代的,時間嘛不算久遠,但勝在做工好,最重要的是這是上好的黃花梨木。
「這椅子,不錯,」阮昭輕笑了下。
本來店裡的生意,都是雲樘幫忙打理的,阮昭的日常就是在家裡修修畫,澆澆花。
不過這到了月末的時間。
雲樘非讓她親自到店裡一趟。
「就是這把椅子?」阮昭一邊躺在椅子上,一邊問道。
原來之前雲樘接了一筆生意,是有個客戶托他來買了這樣一把黃花梨椅子。
誰知交了定金,雲樘現在居然聯係不上買家。
所以雲樘特地找阮昭過來,商量這件事。
「對不起,這事是我弄砸了,」雲樘有些懊悔,他跟雲霓雖然是兄妹,不過光從外形來看,還真沒人會認為他們是兄妹。
相較於雲霓一米六出頭的嬌小可愛的身形,身高185的雲樘,身形高大而健碩。
「墊資那邊是說好了幾天?」阮昭一點兒也沒著急,慢悠悠問道。
雲樘說:「十天。」
他們這個古玩店的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別看就這麼一把椅子,但價格卻不低,早已經超過了百萬。
明清家具這兩年的價格,正在穩步上升,不管是紫檀木還是黃花梨木,都頻頻刷新了成交價。
之前阮昭去參加的一場拍賣會,一把明代黃花梨木案桌,成交價超過五千萬。
這把清末的椅子,可惜就可惜在是單椅。
中國人喜雙不喜單,因此單椅價格上會吃虧點。
這麼貴的椅子,他們不會輕易買下,隻有有買家讓他們代為收購的時候,他們才會出手。
一般來說,他們從收藏方拿下,再轉手賣給買家。
雲樘說:「其實這個收藏方,我已經跟了很久。最近他生意上出了點問題,著急出手裡的一批古董。我怕夜長夢多,就先找墊資將這把椅子先拿下。」
「這把椅子多少錢來著?」
阮昭依舊坐在椅子上,雖然木椅坐著很硬,但這樣的圈椅線條流暢,坐著並不算硌人。
她對店裡的生意,是真不怎麼上心,之前雲樘跟她提過,隻是當時她忙著修劉老板那幅畫,就沒太在意。
雲樘:「一百五十萬。」
這樣的圈椅,明朝的話一把就能賣到三四百萬。雖然這把是清代的,但能用這個價格拿下來。
可見雲樘確實是下了不少功夫。
阮昭慢悠悠起身,圍著椅子轉了兩圈,手掌搭在椅背上頭:「找人鑒定過了嗎?」
「早就請黃老師鑒定過了。」雲樘說。
這位黃老師是專門研究木器的專家,古董家具這塊,他是行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算是阮昭的師兄。
沒辦法阮昭的師傅,跟對方的師傅平輩相交,所以她遇見這些個年紀能做她父輩的人,都是喊師兄。
「黃師兄鑒定的,那就沒得假。」
雲樘:「要不是黃老師親自開口,我也不敢這麼魯莽下手。」
他確實是收的著急了點,但也是這裡麵有賺頭。
買家給他的心理價位,是一百八十萬,這還沒算傭金呢。
雲樘收購價是一百五十萬,光是一個差價就能淨賺三十萬。
這也是他寧願找墊資,也要先買下這把椅子的問題。
在古玩收藏裡,他們這種算是小店,成交量不大,流動資金也不多。所以會事先找人墊資,約定個時間還回去就行。
而且他們的墊資方,也都是靠譜的。
隻是沒想到,買家這會兒聯係不上了。
阮昭見雲樘滿臉懊惱,笑道:「擔心什麼,你能一百五十萬拿下這把椅子,還怕賣不出去嗎?」
隨後她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稀客啊,」對麵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響起。
阮昭:「我手裡有把清代黃花梨木圈椅,給我兩百萬,今天你就能讓人拉走。」
對麵的梅敬之還沒從宿醉中醒來,可是作為拍賣人的本能,讓他開口道:「一百九十萬。」
「兩百萬。」
對麵傳來簌簌聲,明顯是他翻了個身,隨後一個慵懶的聲音:「一百九十萬,昭昭,清朝黃花梨椅,哪怕是拍賣,頂天也是兩百多萬。你得考慮我們拍賣公司的運營成本吧,你要的太多了。」
阮昭才不吃他這套:「你們嘉實在去年秋拍會上成交的一把黃花梨春凳,這樣的小件,都超過了三百五十萬。」
阮昭低頭看著手裡的iad,這是她剛在網上百度出來的消息。
梅敬之深吸氣,但一開口,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調:「昭昭,你承認吧,你這麼關注我,其實就是在偷偷暗戀我吧。」
阮昭嗤笑:「這句話,你可以當麵跟我說。」
看她不錘爛他的頭。
「不好對我這麼狠心,相信我,這個價格,除了我,沒人會答應你。」梅敬之從床上坐了起來,倚靠在床頭,周圍布置明顯是酒店,還隱隱聽到洗手間裡傳來的聲音。
梅敬之伸手從床頭櫃,拿了一支煙:「待會我讓人給你打錢。」
阮昭冷淡道:「椅子自己派人來搬走。」
「我更想你親自送過來。」
阮昭隻當沒聽到這句話,冷冷道:「掛了。」
「哎,別、別,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呢。」
「說。」
梅敬之早習慣了她對自己的態度,絲毫不在意,直接說道:「這不是快要到春拍會了,我們準備預熱,提前開個會員招待酒會。我沒有女伴……」
「不行。」阮昭毫不猶豫拒絕。
梅敬之無奈:「昭昭,其實我一直覺得,你這樣的人,藏在幕後太可惜了。」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隻做修復。」
「行行,那我邀請你參加這個活動行吧,酒會裡有不少大佬級別的藏家,他們手裡很多收藏品,都想要找靠譜的修復師。」
雖然阮昭不喜歡應酬,但梅敬之說到這份上,她還是點頭答應。
掛了電話,阮昭沖著雲樘一笑:「五十萬到手,這個月給你發獎金。」
古玩店就是這樣,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雲樘沉默不語。
「怎麼不開心啊?」阮昭見他這表情,笑道:「你現在這也是要視金錢如糞土了?」
「我不想讓你因為我,欠這個梅先生的情。」雲樘如實說:「而且我覺得你應該離那個梅先生遠點。」
阮昭知道雲樘對梅敬之,一直有些不熱情,但沒想到居然這麼介意他。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要不是梅敬之,我不會有今天。」
阮昭初出茅廬時,實在是太年輕了。
年輕到讓人不敢輕易,將任何貴重的古畫交給她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