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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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今手背蹭了蹭唇,清貴的眼睜開,還未說話,又被越臨塞了顆野果。

「吃吧吃吧,乖啊——」

他尾調拖長,說話跟逗小孩而似的。

楚寒今:「……」

算了。楚寒今啟唇銜他遞過的野果。皮薄,汁水濃稠,輕輕一磕蜜甜頓時又滾了齒頰,香氣氤氳。

打理好的藥材布帛包著,滲出暗褐色的汁液,不太確定此時此刻還用不用得上。楚寒今道:「我給你上藥。方才隻是清理完血水簡單包紮,以免碰到傷口發生感染,現在要再來一次。」

楚寒今解開布帛重新塗藥才發現血水又已將白絹浸透,傷口被挖掉了一塊肉,又深又重。

他眉頭蹙了蹙,緊緊皺著。

漆黑的洞穴內十分安靜,隻有包紮的聲音。

越臨牙齒咬著衣衫一角,藥汁滲入傷口,他額頭滾落幾顆汗珠,唇色蒼白,眸色深,目不轉睛看著楚寒今。

「傷很重,暫時好不了,我先給你渡送靈氣止血,能治多少治多少。」楚寒今不由分說握住了他的掌心。

越臨習武的手磨出了繭子,質感粗糙,和楚寒今白玉似的手指並攏。

楚寒今專心致誌,意念持一。

可越臨掌中光滑,手指纖細,讓他忍不住有些走神。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發覺楚寒今變了,不復先前的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反倒像貼合了肌膚的玉石被體溫焐熱,變得熨帖暖心。

讓他感覺微妙。

「好了。」

楚寒今起身,「我再去找點兒吃的,你就在這裡——」

他想抽出的手被粗糲的指緊緊握住。

「怎麼了?」

楚寒今看他牽自己的手。

「……」越臨卡了一下,啟開沒什麼血色的唇,「這麼晚還出去,不找了,我不餓。」

他將旁邊的石塊拂拭乾淨:「洞裡冷,你陪我坐坐,也好休息休息。」

他聲音鬆緩,卻又十分堅持。楚寒今將柴火捅得更旺了一些,照料好後重新坐下。

一瞬間,趕路了兩天兩夜的疲憊感襲來,楚寒今湧起一陣難言的倦怠,好像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了。

身旁越臨手落到他耳畔。

楚寒今沒避開,長指探過發縷摘下了一截木梗,越臨道:「髒了,頭發裡有東西。」

一片木屑,應該是趕路中無意蹭上的。

「……」

楚寒今素來細致講究,儀表即禮節,外表從來紋絲不亂,如今為了找他這一路,頭發裡掛了木屑竟然都沒察覺。

越臨心口泛起漣漪,感觸頗多:「辛苦了。」

楚寒今有些怪異地看他一眼。

越臨:「怎麼了嗎?」

楚寒今:「你傷的比我重,怎麼總關心我?」

越臨啟唇,話到喉頭卻沒說出口,莫名將他的手牽得更緊。指腹蹭過光潔白皙的指根,溫度逐漸上升,收攏,直到十指緊扣在一起。中途楚寒今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卻沒有將手抽離。

先前楚寒今甚至能在意識清楚的情況下和越臨親密交媾,現在單單牽手,似乎什麼都不算,他也比之前鎮定多了。

越臨牽著

他,腦子裡湧起各種情緒,「是我連累你了」「你本來不應該為我和六宗爭執」「讓你吃苦我很難過」,可想了半天,總覺得有些空泛虛浮,抵不過這深夜的山中逐漸催逼的徹骨寒。

楚寒今沒察覺他的想法,反而猜測:「你冷嗎?」

「嗯?」越臨側頭。

楚寒今手勾著衣襟,寬下雪白的外袍遞去,語氣沒有絲毫的猶豫:「穿上。」

「……」

越臨看了看他手中的衣裳,抬頭,對上楚寒今凝雪般清冷出塵的臉。

「我的傷還沒重到這個地步,」越臨苦笑,「你這樣對我,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物,很不安的。快穿上吧,聽我的,不要鬧了。」

楚寒今頓了頓,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將白袍敞開披上越臨的肩,「讓你穿你就穿。」

語氣強硬,遞完便拂袖轉身不看他。

就,一副此事已決不必再議的模樣。

十分傲嬌。

……他真的對自己好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

越臨覺得像在夢境中,指尖攥著衣衫收緊,平整的綢緞泛起褶皺,月白衣袂層層堆疊到潮濕的泥地,沾了幾片泥點。

他臉色微白,眼睛卻很亮,輕輕點了一下頭:「那我不辜負你的好意。」

楚寒今背身站了一會兒,確定他不會再反抗,這才回頭重新坐到了火堆旁。

洞穴內重新陷入安靜。

越臨半閉著眼,輕緩的呼吸證明他開始調息和運氣。

楚寒今得閒,將一直在石頭上打滾的小崽子抱到懷裡查看。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玩瘋了撞那一下,果殼的裂縫愈大,能看見裡麵的半塊黑漆漆的後腦勺,談不上詭異,反倒……挺可愛的。

不僅如此,小白腿也軟綿綿癱上石頭,嫩蔥似的手指中攥了片長蟲眼的黃葉。

從果殼內孵出的腿可看出,楚昭陽不像剛出生的普通嬰兒般幼小,大概正常嬰兒的半歲,不過更機靈,能跑能跳了。

楚寒今摘他手心攥緊的樹葉。

「嗷~」果球不樂意,蹬了蹬腿。

好吧。

楚寒今含笑,沒再碰他的小玩具。

果球緊緊黏在他身上,像個八爪魚似的,睡覺都要他抱著。楚寒今摟它在懷,第二清晨睜開雙眼,泛酸的肩膀好像重重損耗過。

帶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晨光照到了洞穴的外圍,火堆熄滅,留下一堆黑色灰燼。

楚寒今捅了捅火堆,零星煙氣冒出,背靠石壁的越臨唇色蒼白,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他一眼。

楚寒今走近:「怎麼樣了?」

「好些了。」越臨以劍駐地,站起身時晃了晃,「要出發嗎?」

楚寒今想了一會兒:「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那就走吧。」

他到石頭上抱楚昭陽,沒想到剛摟到懷裡,球球便從他掌心跳下去,不肯上來。

楚寒今:「怎麼了?」

兩條小白腳從果殼中伸出,雙手托著

腦袋跑來跑去,每逢楚寒今抱他,他便立刻掙脫開,又拚命頂楚寒今的小腿。

「什麼意思?」楚寒今看向越臨。

越臨搖頭,也不知道。

球球撞得更凶了,往楚寒今身上扌莫索半晌抓住了月要帶,接著一口咬進了果殼的縫隙中。

楚「……」

楚寒今往前走,球球便往後退;楚寒今後退,球球又往前。

楚寒今明白了,在洞穴內左右繞行了幾步,球球被時鬆時緊的月要帶牽拉著,磕磕碰碰跟在楚寒今背後,偶爾來不及轉彎兒,一頭撞到楚寒今的小腿。

楚寒今問:「不要父君抱?」

小果球抖了抖,像是點頭。

楚寒今指了指他,又指指自己:「想跟著我走?」

小果球抖了抖,還是點頭。

越臨幽深的眸子抬起,「也許,他知道自己又胖又重,想為你分憂。」

楚寒今:「……」

說完,球球跑到越臨的腿前跳起,狠狠撞了他一下!

越臨身體不好,被撞得後退一步,蒼白地笑著道:「父慈子孝。」

楚寒今:「……」

這倆父子……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神色發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應該製止沖突,嘆了聲氣:「走了。」

球球牽著他的衣帶,在他背後一路小跑。

楚寒今本來不放心球球落地。

一是他皮膚白嫩細弱,可能被草和石頭紮傷。

二是球球還小,走路慢,跟不上大人的腳力。

但出乎楚寒今的意料,這孩子兩條腿倒是挺能跑,粉白腳掌踩在地麵頃刻便抬起,「噠噠噠」飛快往前跑,幾乎能與楚寒今保持同樣的速度。

就是有時候跑快了剎不住,會一頭撞進灌木叢裡,頂著滿頭的葉子和花毛躁躁爬起,摟住楚寒今的腿不住撒嬌蹭蹭,要哄哄。

總之讓楚寒今和越臨省了不少的力氣。

「我們往哪邊走?」

楚寒今攙著越臨,回顧林海莽然的山巒,「得盡快離開霧嶺。」

越臨單手拄劍,沒有猶豫:「回魔境。」

說完頓了頓,「我知道怎麼恢復你的記憶了。」

「怎麼說?」楚寒今意外。

越臨將前兩天與宋書交手,同時詐出對方咒術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那時候在書坊中翻閱書目,我隱約便有些感覺,聽你說便確定了,」楚寒今道,「那些書並不是,記載的其實是記憶,如果能找到原書看一遍,看完就能想起來。」

越臨深以為然:「具體怎麼施咒不清楚,但解方應是如此。」

說完,他咳嗽了一聲,似乎牽扯到了月匈口的裂口,眉峰狠狠皺著。

等陣痛過去後,越臨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覆著皮膚,被日光照出陰森的蒼白色。

「又疼了嗎?」

「無妨。」

楚寒今看了看周圍。

他們這一路運氣好未遇到太多追兵,偶爾聽見動靜忙到草木茂盛的地方等著,等人走過了便繼續趕路,安然無恙。

正好走在一塊光滑平整的草甸上,深綠,草葉被風吹得擺來擺去。

球球是顆親近綠色的好球,鬆開了衣帶將手

腳蜷回已破破爛爛的果殼中,順著草甸的一頭滾到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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