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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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出門一次都能遇見百裡溪,傅知寧徹底不敢出門了。然而傅知文看不慣她整天悶在家裡,沒隔多久便強行將她拉出了家門。

「再在屋裡悶著,你真是要發黴了。」都出門半天了,她還一臉不情願,傅知文不由得嘆了聲氣。

傅知寧斜了他一眼:「我就喜歡待在家裡不行?」

「行啊,那你回去吧。」傅知文突然抱臂。

傅知寧懷疑:「真的?」

「嗯。」傅知文一本正經。

傅知寧眯起眼眸,盯著他看了半天,確定他說的是真的後鬆一口氣,當即轉身便要離開。

「聽說今日王家公子隨父母一同來家中做客。」傅知文涼涼開口。

傅知寧又強行轉回來:「哪個王家公子?」

「我哪知道,反正就是來家裡做客了,」傅知文斜了她一眼,故意拉長了聲調,「一個尚未娶妻的青年男子,和他的父母突然來有女兒的人家,你猜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好不容易消停兩日,我以為爹已經放棄了。」傅知寧無語。

傅知文笑了:「他哪是消停了,分明是一直在忙端午祭祀的事,沒功夫管你,好不容易今日休沐半日,自然要將該辦的事都辦了。」

傅知寧沉默許久,確定他沒有撒謊後,果斷繼續往前走。

「乾嘛去?」傅知文打趣。

傅知寧頭也不回:「不是要去酒樓吃飯?趕緊走。」

傅知文樂了一聲,連忙追過去。

他今日要帶傅知寧去的是一家新酒樓,開門十幾日便以美食在京都立足,每日裡來嘗鮮的權貴無數,連大堂都坐滿了人,尋常百姓根本沒機會品嘗,他也是費了大功夫才定下一個廂房。

姐弟倆一到門口,便立刻有小二熱情迎上來,一路帶到了他們提前預定的廂房。傅知寧隔著帷帽一邊觀察周圍環境,一邊慢悠悠往樓上走,很快便進了二樓廂房。

廂房的隔音極好,房門一關上,所有的熱鬧也都關在了門外,屋裡靜悄悄的仿佛在什麼山野之中。傅知寧覺得新奇,於是又一次拉開房門,熱鬧聲頓時傳了進來,再關上,聲音又沒了。

她反復拉了幾次,如同好奇的稚童,引得傅知文連連發笑,倒是小二體貼解釋:「這門是三層的,關上後與牆麵嚴絲合縫,這才擋住了聲音。」

「真巧妙。」傅知寧感慨。

「趕緊點菜吧。」傅知文催促。

傅知寧應了一聲在桌邊坐下,要了兩道菜後看向傅知文,傅知文當即又添了四道,小二全部記下後便離開了,沒多久便將飯菜送了過來。

如傳聞一般,飯菜味道極好,姐弟倆都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飽餐一頓後,傅知文慢悠悠地往懷裡掏東西。

傅知寧就看著他表情一頓,接著後背越來越直,掏東西的手也越來越快。她挑了挑眉,問:「該不是沒帶銀子吧?」

傅知文乾笑一聲,無辜地看著她。

傅知寧無語:「你真沒帶?」

「我忘了嘛,姐你先付上,回去我還給你。」傅知文忙道。

傅知寧頭疼:「我被你拉出來時,險些連帷帽都忘了戴,如何來得及拿荷包?」

傅知文一聽她也沒帶錢,頓時苦了臉:「那現在怎麼辦,留下給店家洗碗嗎?」

「我可丟不起那個人,」傅知寧斜了他一眼,「這樣吧,你回去拿荷包,我在這兒等著你。」

「不如你回去吧,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傅知文忙道。

傅知寧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忘了家裡還有個王公子?確定我回去之後還能回來嗎?」

傅知文一想也是,當即不再爭辯,獨自一人離開了。

房門在他身後關上,屋子裡再次靜了下來,傅知寧獨自一人坐在桌前,盛了小半碗湯慢慢地喝。

湯喝完了,他還未回來,傅知寧又捏了塊糕點。就這樣一口一口,將本來吃得八分飽的肚子填得滿滿當當,卻依然未見傅知文的身影。

……這小子該不會走了之後,就把自己忘了吧?

傅知寧越想越不安,忍不住趴到窗子上往外看,試圖從樓下人來人往的百姓裡找到熟悉的身影。

尋了半天無果後,她倏然生出一分危機感,於是挪步到門口,將房門打開一條縫往外看,思索萬一傅知文真的不來,她順利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正想得認真時,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她透過門縫看去,隻見三五個男子眾星拱月,陪著另一人正朝這邊走來,傅知寧一哆嗦,直接將房門關上了。

……大皇子怎麼也跑來了?傅知寧疑惑一瞬,突然覺得跟著他的幾個男子裡,似乎有一張非常熟悉的麵孔。

傅知寧猶豫一瞬,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悄悄將門開了一條小縫,重新朝外看去。隻一會兒的功夫,大皇子一行人便已經經過了她的廂房門口,背著她朝最大的一間屋去了。傅知寧將整個頭伸出屋外,才勉強看清他旁邊的人——

真的是柳言,如意的未婚夫。他不是安州人士、在京都沒什麼朋友嗎?這才過了多久,便與大皇子搭上線了?傅知寧看著他諂媚的表情,眉頭不由得越皺越深,連門邊來了人也不知道。

「看什麼呢?」

清冷的嗓音響起,傅知寧一個激靈,頭還沒縮回去便下意識關門。

百裡溪眼神一凜,直接伸手擋住門板。傅知寧僵硬回頭,對上他的視線後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她竟然差點夾到自己的腦袋。

傅知寧咽了下口水,在假裝無事地打招呼與逃跑之間猶豫一瞬,然後果斷選擇後者。

百裡溪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在她躲進門裡的瞬間屈膝上前,也擠進了廂房之中。

房門關上,周圍再次無聲,靜到傅知寧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跑什麼?」百裡溪看向她的眼睛。

傅知寧喉嚨動了動,半晌才乾巴巴開口:「沒、沒跑。」

百裡溪長眸微動,好整以暇地繼續與她對視,看得傅知寧心跳越來越快,不受控製地想到那天晚上的口勿。

一刻鍾前,她還挺喜歡這廂房的安靜,一刻鍾後便恨透了它——

太靜了,根本無法掩藏她急促的呼吸聲。

百裡溪定定看了她許久,終於抬腳上前。傅知寧見狀連忙後退,誰知他步步緊逼,很快便將她困在了自己和牆壁之間。

傅知寧退無可退,一臉驚慌地看著他:「掌印……」

百裡溪仿佛沒聽到,隻一步步逼近,眼看著兩人之間已無空隙,傅知寧下意識將手抵在他的月匈膛上。

百裡溪總算停下腳步,傅知寧默默鬆一口氣,正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時,他突然俯身向下。

傅知寧猛然睜大了眼睛,怔怔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當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時,她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破身體。

她咽了下口水,緊張地閉上眼睛,暈暈乎乎間隻有一個想法——

幸好方才沒吃氣味大的食物,飯後也漱口了。

「嗬……」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浮動的氣息仿佛要從耳朵鑽進心裡,癢得傅知寧半邊身子都麻了。她偷偷睜開一條眼縫,便看到百裡溪已經站直了,手上還捏著半點糕屑。

「怎麼吃到頭發上了?」他問。

反應過來百裡溪方才在做什麼後,傅知寧的臉便更紅了,隻是一對上他調笑的視線,還是忍不住抱怨:「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麼?」百裡溪反問。

傅知寧咬住下唇,控訴地看著他。

百裡溪靜靜與她對視,許久之後突然問:「失望了?」

傅知寧假裝沒聽懂。

百裡溪唇角微勾,索性再次俯身下去。見他故技重施,雖然心裡覺得他不會親下來,可真當呼吸交錯,傅知寧還是忍無可忍地捂住了他的嘴。

百裡溪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唇角上揚時,無意間擦過她的掌心。

傅知寧隻覺手心也跟著癢了,默默鬆開之後小聲嘟囔:「你別總逗我……」

這句話三分真心七分不滿,透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小女兒姿態。百裡溪定定瞧了她許久,才往後退一步。

兩個人之間一隔開,傅知寧頓時鬆一口氣,泛潮的眼睛乖乖看向他:「你怎麼來了?」

「剛從府衙出來,準備用個膳再回宮,」百裡溪說罷,掃了眼桌上所剩不多的吃食,「你同誰一起來的?」

「跟知文。」傅知寧忙道。

百裡溪收回視線:「他呢?」

「……沒帶錢,回去取了。」傅知寧回答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百裡溪笑意不達眼底:「他讓你留下做人質,自己回去取?」

「家裡有客人,他回去更方便。」傅知寧不知為何,提起此事時莫名心虛,隻能試圖敷衍過去。

百裡溪卻敏銳地聽出不對:「是什麼客人?」

「就……我爹的一個朋友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傅知寧繼續含糊。

百裡溪看著她閃躲的眼神,先前的好心情如潮水一般一點點褪去。

傅知寧也察覺到氣氛的變化,略有些慌張道:「是我爹的朋友,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回去,這才叫知文回去取銀子。」

她亂七八糟地解釋完,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必要解釋,畢竟……她輕咳一聲,偷偷觀察百裡溪的表情。

「心虛什麼?」他問。

傅知寧愣了愣,不知該怎麼回答

「不想回便不回,無人能勉強你。」百裡溪眼神緩和了些。

傅知寧紅著臉點了點頭,半晌憋出一句:「你、你不是要用膳嗎,不如就在這裡吃,我叫小二再送兩道新菜來。」

「不必,這些就好。」百裡溪說完坐下,準確地在兩副用過的碗筷中,找到了傅知寧的那副。

傅知寧一驚,連忙按住他的手:「這怎麼可以!」讓掌印大人吃剩飯,她不要腦袋了麼。

「隨便吃些便好。」百裡溪說罷,當真拿起了她的筷子。

傅知寧見他堅持,隻能隨他去了,隻是當看到他用自己用過的筷子時,心跳便又快了一瞬……她自從那個口勿之後,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不對,在那之前許久,好像已經不正常了。

傅知寧乾巴巴地看著他,腦子裡亂糟糟的,急需一點時間找出源頭,然後抽絲剝繭整理清楚。或者說她已經找到源頭,隻是礙於如今兩人的境況,不敢想得太清楚。

她怕想得太清楚了,會容易萬劫不復。

百裡溪簡單用些飯菜後,一抬頭便對上她復雜的視線,他沉默一瞬,問:「有事?」

「我需要一點時間……」傅知寧嘟囔完回神,咳了一聲強行轉移話題,「我方才瞧見大皇子了。」

「大殿下好美食,這家酒樓的滋味又不錯,會來也不奇怪。」百裡溪解釋。

傅知寧頓了頓:「我還瞧見了柳言。」

這倒是沒聽過的名字,百裡溪看向她。

「是如意的未婚夫,前幾日剛定了親事。」傅知寧主動解釋。

百裡溪微微頷首:「有問題?」

「……我覺得有,他剛從安州那邊過來,在京都沒什麼朋友,為何會這麼快就認識大皇子?」傅知寧抿了抿唇,「而且我在徐家見他時,分明性子靦腆內斂,今日卻十分……諂媚?」

她也隻能想到這個詞了。

「你是擔心他表裡不一,哄騙了你舅舅一家?」百裡溪放下筷子。

傅知寧小心地看向他:「清河哥哥,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我會派人去安州仔細調查一番。」百裡溪直說。

傅知寧感激地笑笑:「謝謝哥哥!」

百裡溪看她一眼,突然不甚喜歡這個稱謂了。

兩人一同用完膳,百裡溪將小二叫了進來,傅知寧以為他要付錢,連忙阻止:「主要是我與知文吃的,哪能讓你破費?」

平時他結賬就算了,今日讓他吃了剩飯再讓他結賬,怎麼都說不過去。

原本活潑熱情小二聞言笑了笑,連忙殷勤道:「這位小姐請放心,奴才不敢讓掌印結賬。」

傅知寧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這酒樓是我的。」百裡溪回答。

傅知寧猛然睜大了眼睛。

「日後你再來,直接去頂層的那間廂房,他們知道你的口味,」百裡溪說罷,意味深長地與她對視,「本該前幾日就帶你來的,可惜你一直躲著我,便一直沒有機會。」

「……我沒有躲你。」傅知寧心虛且嘴硬,臉上的熱意好不容易褪下,這會兒又開始了。

百裡溪唇角微浮:「以後還躲嗎?」

「……一直都沒躲。」傅知寧不敢看他。

百裡溪沒有再問,起身便離開了,傅知寧目送他遠去,這才扌莫了扌莫自己泛熱的臉。

百裡溪走後不久,傅知文便急匆匆趕來了,結果付賬的時候被告知已經付過了。他一臉莫名地上樓,看到傅知寧正噙著笑坐在窗前,立刻迎了上去:「姐。」

「你怎麼不明天早上再回來?」傅知寧斜了他一眼。

傅知文尷尬一笑:「半道上馬車壞了,我一路跑來的……姐,他們怎麼說已經結過賬了,誰付的?」

「我。」傅知寧起身往外走。

傅知文愣了愣,回過味後震驚:「你不是沒錢嗎?!」

「突然發現又有了不行?」傅知寧反問。

傅知文想說當然不行,他那麼辛苦跑回家……但看傅知寧的表情,他果斷犯慫了。

姐弟倆一同從廂房出去時,傅知寧下意識看了角落的廂房一眼,什麼都沒說便跟著傅知文走了。

兩個人回到家時,客人已經離開,兩個人毫不意外地捱了頓罵。傅通罵完也不解氣,可惜要忙端午祭祀,隻能恨恨離開了。

接下來兩三天,傅通早出晚歸,一家人幾乎沒有碰麵的時候,沒了管教的傅家姐弟徹底放鬆,一個整日泡在書社不回來,一個時不時出門溜達。

傅知寧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那一晚的口勿之後,恨不得離百裡溪遠遠的,可自從酒樓見麵,她又態度大轉變,每日裡至少出門一趟,想在街上能遇見他。

可惜人想要什麼偏偏沒有什麼,之前不想見百裡溪時,偶爾出門都能遇見,如今每天出去幾次,都沒有個碰麵的時候,不免有些鬱悶。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每一次出門,都會有人及時報給司禮監。

「她原先不是最喜歡悶在家裡,近來是怎麼了,竟然最多一日要出門三四趟?」正在司禮監密室喝茶的趙懷謙聽到匯報,一時間有些好笑。

百裡溪垂著眼眸看公文,沒有解答趙懷謙的疑惑,唇角卻一直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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