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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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溪定定看了她片刻,突然朝她伸手。傅知寧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就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掌上,放著一個有些發皺的荷包。

「是你的吧?」他問。

「……是。」傅知寧拘謹地點了點頭,從他手心拿走荷包,「多謝掌印。」

不知他拿了多久,荷包還溫溫熱熱的,滿是他的體溫。

她這兩日經歷了太多,從心到身都乏得厲害,不論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就連對眼前人的懼怕,似乎都少了許多。見百裡溪不再說話,傅知寧便福了福身,低著頭繞過他往院裡走。

獨自一人快走到院中心時,百裡溪突然問:「我那兒新得了上好的桃花釀,你要去嘗嘗嗎?」

傅知寧腳步一停,怔愣地回頭看他。

十五的月光太好,仿佛為他淡漠的雙眸鍍上了一層人情味,連帶著他整個人都沒那麼冷了。

「想來你回去,也睡不著。」他緩緩開口。

一刻鍾後,傅知寧出現在司禮監。

嗅著空氣裡若有似無的木檀味,傅知寧總算腦子清醒許多,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

她方才是怎麼想的?竟然答應百裡溪來司禮監喝酒……那可是百裡溪!那可是司禮監!她就算這兩日受了大打擊,也不至於連命都不要了吧?

傅知寧越想越不安,見百裡溪把自己帶到這裡後就出去了,到現在都一直沒回來,逃跑的心便蠢蠢欲動。

盡管在心裡反復思量了逃走可能會付出的代價,她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扭頭就要往門口走,可惜還沒走幾步,緊閉的房門突然開了,百裡溪拿著一個壇子邁了進來。

兩個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百裡溪眉頭微挑,眼底閃過一絲探究。

「……小女聽見掌印回來了,便過來迎迎您。」傅知寧謊言張口就來,說完趕緊上前去接壇子。

百裡溪任由她將五斤重的酒壇接走,到桌邊坐下後看向她:「我習武多年,倒是第一次被人聽到腳步聲。」

傅知寧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聽不懂他的意思。

「坐吧。」他緩緩開口。

傅知寧連忙拿著酒壇到桌邊坐下,正要說點什麼緩解氣氛時,門口便傳來了敲門聲:「掌印,該吃藥了。」

「進。」百裡溪頭也不抬地將杯盞擺好。

一個小太監端著藥進來,看到傅知寧也不驚奇,低眉順目地放下藥碗便離開了。

百裡溪端起藥碗,將黑乎乎的藥一飲而盡,放下碗時對上了傅知寧好奇的眼神。

「您……生病了?」傅知寧小心地問。

百裡溪麵色不變:「溫補之藥。」

傅知寧點了點頭,又想說是藥三分毒,還是少吃藥為好,可一對上他的眼睛,便不敢說了。

百裡溪也不多問,隻是慢條斯理地將酒壇打開。

夾雜著桃花香的酒味頓時在房間中彌漫,傅知寧一邊緊張,一邊忍不住動了動鼻子。她酒量不太好,平日卻喜歡淺酌幾口,最偏好的就是各種花釀,小時候還因為偷喝酒怕被父親責罰,躲在百裡溪屋裡不肯出去。

那個時候,好像喝的就是桃花釀。

見她一直盯著壇子看,百裡溪的唇角浮起一點弧度:「這酒釀了四十年,比尋常的花釀果釀勁大,不過好在不上頭,你可以多嘗一點。」

說著,他便拿起壇子就要倒酒。

傅知寧連忙攔下:「小女來吧。」

百裡溪避開她的手,直接倒了兩杯。

傅知寧訕訕收手,想了想後拿起一杯:「小女敬掌印,多謝掌印……這陣子的照應。」

昨晚的事於她而言是恥辱,她不想再提。

百裡溪沉默片刻,拿起另一杯與她輕輕一碰。

傅知寧輕舒一口氣,端著杯子一飲而盡,百裡溪想阻止時,她已經全喝完了。

「都說勁兒大了。」百裡溪輕嘆一聲。

傅知寧眨了眨眼睛,這才仔細回味:「不大,很柔和,還有些甜。」

「喜歡?」百裡溪問。

傅知寧點了點頭。

百裡溪輕笑一聲,燈燭下唇角上揚,仿佛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傅知寧盯著看了許久,直到他臉上的笑意淡去,才趕緊收回視線。

百裡溪又給她倒了一杯:「既然喜歡,就多喝點。」

「……小女酒品不好,不敢多喝。」傅知寧訕訕道。

「這裡是司禮監,不怕。」百裡溪撩起眼皮看向她,原本冷若冰山的眼眸,這一刻似有流光閃動,帶著點說不出的妖冶。

……像蠱惑人心的妖精。傅知寧覺得自己有一瞬肯定被迷惑了,不然也不會再次一飲而盡。

兩杯酒下肚,身子都暖和起來了,傅知寧也不受控製地放鬆許多,再看眼前的男人,甚至都不太怕了。

百裡溪重新為她添上酒,又將桌上糕點往她麵前推了推:「沒有下酒菜,就用這個湊合吧。」

傅知寧看了一眼,是她在宮裡最喜歡吃的芝麻鹹酥。

「掌印也喜歡這個?」她好奇。

百裡溪微微頷首:「喜歡。」

「我也喜歡。」傅知寧輕笑。

酒果然是好東西,她這兩日壓抑得都快病了,直到此刻才算發自內心地笑出來。

百裡溪定定看了她片刻,也跟著笑了笑:「那就多吃點。」

「多謝掌印。」傅知寧果真不客氣了,拿起一塊糕點慢慢地吃,有些噎了就用酒往下順順,一塊糕點吃完,兩杯酒也下肚了。

百裡溪沒有阻止,隻是默默為她添酒。傅知寧喝得臉頰泛紅,比杯中桃花酒顏色還艷,看向他的眼神也漸漸不再有懼怕,軟軟的,倒有了幾分小時候的樣子。

傅知寧吃第二塊糕點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百裡溪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門口。

是劉福三。

「掌印,鶴兒的家人已經安置妥當,不會再生出事端,齊貴妃的人也已經醒了,眼下回了承乾宮,齊貴妃隻當是皇後計劃中的一環,不會波及傅小姐。」

百裡溪垂著眼眸,臉上沒什麼表情:「二皇子在宮中思過?」

劉福三愣了愣,懂了:「回掌印,在重華殿,聖上交代每日隻給他吃一餐,奴才定會按吩咐行事。」

「二皇子身份尊貴,不好太過怠慢,每三日給他送一餐大魚大肉,當是司禮監的孝敬。」百裡溪話音剛落,屋裡便響起了杯盞落地的聲響,他眉頭蹙了蹙,當即將門關上了。

劉福三咽了下口水,不敢想是誰弄出的動靜,低著頭急急離開了。

房間內,傅知寧正蹲在地上撿碎片,聽到腳步聲後訕訕抬頭:「掌印……」

百裡溪將人從地上拉起來:「碎了再換一隻就是,不必收拾。」

「是。」傅知寧見他好說話,偷偷鬆了口氣,可惜她現在暈乎乎的,自以為的偷偷其實動作十分明顯。

百裡溪對上她直愣愣的眼神,了然地看向酒壇。

果然,他才出去說了會兒話,壇子裡便見底了。

酒壯慫人膽,傅知寧一刻鍾前還在眼觀鼻鼻觀心,這會兒已經開始在屋裡四處走動了。

「你就住這裡?」她問。

「不是,」百裡溪回答,「寢房在旁邊,這裡是辦公的地方。」

「寢房也像這裡這麼好?」傅知寧遲鈍地眨了一下眼睛。

百裡溪眸色溫和:「對。」

「那就好。」至於為什麼好,傅知寧卻說不出來,總覺得心裡似乎舒服了些。

百裡溪沉默不語,見她走路有些不穩後,索性跟在她身後,她走一步他便跟一步,像個沉默的影子。

傅知寧轉了一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時忍不住揉了揉月要。百裡溪眼眸微動,拿了個軟墊給她。

她一本正經地道謝,將最後一杯桃花釀也喝了,靜了許久後小聲問:「和二皇子苟且的宮女……還活著嗎?」

「已經死了。」

傅知寧沉默地看著他,似乎早有預料。

「她給你下藥,死有餘辜,你不必為此介懷。」百裡溪許久沒有安慰人,說起話來頗為生疏。

傅知寧輕笑一聲,眉眼彎彎的枕著自己的胳膊:「今日是我運氣好,她運氣不好。」

否則,名聲敗壞的人是她,該死的人也是她。

「無關運氣。」百裡溪隻說了一句,傅知寧便已經睡著了,緊閉的眉眼輕輕蹙著,似乎連夢裡都在不安。

百裡溪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緩緩起身,將手覆在她的肩上。

傅知寧猛地驚醒,對上他的視線後趕緊站了起來:「對、對不起,我睡著了……」

「既然累了,就回去睡吧。」百裡溪收回手。

傅知寧低低應了一聲,腳步虛浮地往外走去。百裡溪見她一步三晃,隻能默默跟在身後。

雖然早已立春,但夜晚還是冷的,尤其是從燒著地龍的屋裡出去時,料峭的寒風一吹,傅知寧忍不住哆嗦一下,腦子也略微清醒了些,隻是先前喝了太多酒,步伐十分不穩,走平地時還好,等走到台階處時,隻覺得地麵仿佛麵團一般軟陷。

「怎麼了?」百裡溪見她遲遲不走,總算開口詢問。

傅知寧回神:「沒、沒什麼。」

百裡溪看了眼台階,了然地朝她伸出手。

傅知寧哪敢讓他攙扶自己,連忙說了句『我可以』便往下走,結果剛邁出第一步便走空了,整個人直接不受控製地朝地上栽去。

「小心。」

百裡溪話音剛落,一股大力直接將她拽了回去。傅知寧猝不及防,直接撞進了百裡溪的懷抱。

一個堅實的、寬廣的,木檀香夾雜著輕微苦味的懷抱。

是獨一無二的味道,唯有深夜糾纏時,才能聞言的氣息,傅知寧猛地睜大眼睛,腦子一片空白。她低頭看去,自己的手還下意識攥著他的手腕,而他收緊的袖口,無意間暴露幾道細小的傷口。

是她今晚情動時,留下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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