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封琛提上兩桶水便往停車場走,顏布布見他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隻得端上半盆水追了上去。
「少爺,等等我。」
將水放在大巴車上,關好車門,封琛帶著顏布布去了街上。
顏布布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磚石裡,問道:「少爺,我們這是去哪兒?」
封琛扯著他繞過一條橫生的鋼筋:「去費圖河邊,昨晚那裡。」
「昨晚那裡?」顏布布頓時有些瑟縮,「可是那兒有很多螃蟹呀了,怪凶的。」
封琛抬眼看著前方:「怕什麼?剛才不是被飛機炸過了嗎?咱們看看去。」
昨晚離開時,礎石他們還被圍在螃蟹群中,阿戴和那條受傷的蛇也不知道掉下去沒有。西聯軍剛轟炸過河灘,他想去看看情況。
到了河畔,遠遠就看見沙灘上除了昨晚那道裂縫,還多出了幾個大坑,每個坑內都冒著騰騰黑煙。空氣中除了硝煙味,還有股濃重的焦糊味道。
顏布布跟在封琛後麵,小心地靠近最近的大坑,探頭往裡望。
隻見坑底全是被炸死的螃蟹,大部分已成了碎片,鉗子散落四處,蟹蓋上焦黑一片。
「哇……都死了。」顏布布驚嘆道。
「我去周圍看看,你就在這裡等我。」
「哦。」
封琛想了想:「你要是怕的話,就去邊上。」
「好的。」
交代好顏布布,封琛走到昨晚安格森死亡的地方,這裡已經沒有了他的屍體。他又找了一圈,也沒有見著礎石和那些手下,包括阿戴。
想來他們最終還是脫險了,並且帶走了安格森的屍體。
封琛昨晚沒有仔細看,現在便蹲下身,用撿來的枝條左右撥弄一隻焦黑的螃蟹。
這是什麼螃蟹呢?怎麼以前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看外形就是這帶最普通的沙蟹,但也太大了,每隻都如同臉盆,哪怕是安西海裡最大的溶佛蟹,個頭也隻得這個一半。
他琢磨半晌也不清楚,考慮到西聯軍應該也快來了,便站起身,想招呼顏布布離開這兒。
結果顏布布沒站在大坑旁,遠處也沒有他的身影。
封琛心頭一緊,立即喊道:「顏布布!」
「哎,在這兒呢。」顏布布的聲音從那個大坑裡傳了出來。
封琛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卻看見顏布布好整以暇地坐在坑底,麵前擺著一隻被揭開蓋的螃蟹。
「你別吃——」
封琛話沒說完,顏布布已經將一團類似蟹黃的東西餵進嘴,嚼了幾下,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少爺,好好吃哦。」
封琛頓了頓:「你吃了多少了?」
「沒吃多少。」顏布布說完便打了個嗝兒。
封琛沉默地看著他,見他沒事便放心了,也下到坑底抱了隻完好的熟螃蟹,帶著顏布布回去。
沙灘上螃蟹雖然多,但沒法長時間保存,何況光這一隻螃蟹,就足夠他和顏布布吃上兩三天了。
他們離開時,已經陸續來了好些看熱鬧的人,如果那些人動作迅速些的話,應該會在西聯軍到來之前,搬走一部分螃蟹。
回到停車場,封琛將螃蟹鎮在冷水盆裡,顏布布蹲在水盆旁看螃蟹,他則去其他車上搜尋,在一輛越野車的後備箱裡,找到了一套戶外用品。
包括汽油爐和兩隻鍋,還有調味品和碗盤什麼的。
夕陽西下,天邊飛起晚霞,大巴車裡也被鍍上了橘紅。封琛不緊不慢吃著盤裡的蟹肉,晚風從敞開的車窗吹進來,捋起他額前發絲,露出飽滿好看的額頭。
顏布布坐在他對麵,吃得很認真,嘴巴一圈都糊著蟹黃,兩條腿懸在座椅外,快樂地晃盪著。
車外空地上,汽油爐煮著鍋裡的水,汩汩冒著白氣。封琛要將水燒開十分鍾後鎮涼,再裝進空瓶子裡飲用。
每過幾分鍾,就有直升機從頭頂飛過,城市某處騰著黑煙,遠處警報的聲響沒有斷過。但這輛大巴車,卻將那些動盪不安都隔阻在外,兩人在這方小天地裡,享受著短暫的安寧時刻。
「還要添點嗎?」封琛見顏布布的盤子空了,便問道。
顏布布打了個飽嗝,搖頭道:「我吃飽了。」
他倆中午和晚上連吃了兩頓,卻將那螃蟹的三分之一都沒吃掉。封琛繼續吃,顏布布的嘴閒了下來,開始學封夫人平常是怎麼說話的。
「顏布布,來,我剛做了小蛋糕,草莓味的,你來嘗嘗。」
顏布布左手假裝端著盤子,右手對前方招了招,抿著唇微笑,語氣和神情,活脫就是封夫人平常的模樣。
封琛瞥了他一眼,沒忍住勾起了唇角,顏布布這下大受鼓勵,又興致勃勃地開始學封在平。
他雙手負在身後,微微彎月要,語氣和藹:「顏布布,今天挨揍了沒?怎麼沒聽到你哭?封伯伯教你挨揍前,在屁股上綁個布墊,有沒有試試?」
封琛看著顏布布惟妙惟肖地學他父親封在平,好笑之餘,又湧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封在平不管是對顏布布,還是那些陌生的小孩子,態度都很溫和,唯獨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分外嚴苛。他隻能拚命訓練,讓自己更加出色,才會得到一兩句誇獎,才能在那張嚴厲的臉上,看到一絲淺淡的笑容。
沒人知道他曾經躲在窗簾後,羨慕地看著父親逗弄顏布布,被顏布布的那些童言稚語逗得開懷大笑。也沒人知道,他平常對顏布布的抗拒,也許摻雜著幾分不願去承認的嫉妒。
他想,應該是自己還不夠優秀吧。
顏布布卻沒留意到封琛的異樣,已經學完傭人陳伯,開始學封琛了。
「顏布布!你才去地裡滾過嗎?站遠點,別碰著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