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番外三(裴視角)(1 / 2)
五月我調回淮城,慢下著急往前走的腳步。
我意識到生活被工作占滿是件讓人心力交瘁的事情,打算多花時間陪家人。
思然性子活潑,年輕人愛玩的,她都要跟著湊熱鬧。
上大學後迷上劇本殺,朋友圈裡每周都有相關內容,我納悶她閒書看不進去,這種劇本倒能讀。
淮城的春天短暫,五月末的初夏,熱浪已經襲人。
我抽出半個下午陪思然去玩,劇本殺店的名字叫「十七重」。我問思然有什麼典故,思然說隨便取的,取名那天剛好17號。
我高估了店主。
店裡比我想的熱鬧,都是些年輕麵孔。
環境極好,我環視後心想在這裡聊聊天,說說話,總好過做不健康的娛樂。
我以為這個下午平凡如每一日。
直到看見一個人。
她穿得清涼,寬鬆風,素麵朝天,皮膚好得讓人嫉妒。
與她聊天的人許是她朋友,她對著那人笑得歡快,是我沒見過的模樣。
後來才知道另一個女人是老板,也是她的合夥人。
封憬走來招呼我們後,她臉上的笑容淡下去,客氣得很,隻對思然笑笑,旁人看也不看。
她是個認真負責的老師,對思然一直極有耐心。
五年前她讀大一,我們初次見麵,我就暗嘆這個女孩氣質獨特,臉生得也好。
我自來欣賞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大學難考,可見人也優秀。
帶著這份好感,我樂意與她說話。
她這個年紀的女孩,要麼天真活潑,不諳世事;要麼靦腆害羞,跟陌生人說句話都會不好意思。
她都不是。
她沒有活潑的樣子,眼睛倒是好看,但裡頭不見漣漪,也並非害羞。
她隻是單純地不想多跟我說話,淡淡地看著我,言簡意賅地回答我的問題。
她以為我不放心她,在考核她有沒有資格做家教。
我解釋了自己沒有這樣的意思,她的態度也沒有好許多。
後來我想到,輔導是按小時計費,她大概不想浪費思然和她的時間來應付我。
但中途總歸要休息,思然很難坐得長久,所以我還是能尋到機會跟她說話。
後麵幾個月裡,每次回淮城我都去思然家。有時能遇見她,有時候不能。
遇見她了總是好奇,她臉上有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提防和疲憊。
她記不住我的名字。
所以我每次都問她一遍,她似乎覺得我這個舉動很無聊,每回眼裡都有些無奈,跟我說話不大耐煩。
但又不想得罪我,所以我問一句,她還是答一句。
思然很喜歡她,因為她起碼是養眼的,又能把知識講得清晰又不枯燥。雖然年紀輕,但能教許多學習方法給學生,一聽就是學霸。
有時我看見思然那個笨蛋樣子,一肚子的火,她卻不惱,耐心地與她再講一遍。
思然走神,她就好聲地將注意力喚回來。
中學生總是向往大學校園,思然問她,她也願意分享。但說的不多,她的分享,隻是想讓學生感興趣,有精神繼續學。
思然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她說沒有。有沒有人追,她也說沒有。
我心想這人不誠實,大學生眼瞎不成,這樣的也不追?
但一想到她的性格,我又揣測,或許那些人沒機會接近她。
她太冷淡了。
但是能對著一隻貓柔聲細語,因為沒帶零食而說對不起。
五一那幾天,每天下雨,不適合出門。
但思然說,桑老師五一在給她狂補知識點。我說自然,再不補真的來不及了。
不知怎的,聊完以後我想去見她。
叔嬸分別去參加婚宴了,她來開的門,看見我很驚訝,「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對我感興趣,好像我真的是很無聊的人。
我笑笑說:「來看看你跟思然。」
她敏感地問:「監督我嗎?」
「怎麼會,桑老師這麼優秀,你的教學質量,我們當然信得過。」
誇人是最簡單的事情,應酬場上盡是鬼話連篇,何況我這話是實話。
但她聽了沒笑,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睛,緊抿住唇。
我想了想,她好像在害羞。
思然在做題,我有時間跟她多說幾句話。
「雨這麼大,過會我送你回學校吧。」
「不用,太遠了,耽誤你時間。」
「我今天沒別的事。」
「那你就陪思然吧,不必送我,我坐公交回去就好。」
「有公交直達嗎?」
「要轉車。」
「路上要花多久?」
「來回大概一小時四十分鍾左右。」
我突然發現她這份工作有些辛苦,但她不要我送,我也沒強求,怕她誤會我別有所圖。
我想加她聯係方式,她說不加,有事讓思然媽媽傳達。
她拒絕得毫不猶豫,我才覺得自己唐突了,她顯然對我不感興趣。
我這樣子也不妥,若是異性,就算作騷擾了。
最後一次見麵,我們約定暑假一起吃頓飯,就當感謝她盡心教思然半年。
她答應了。
但她沒做到。
性格古怪的人無處不在,漂亮聰明的女生也有很多。
我的工作太忙,忙到沒有時間去惦念一個叫桑絮的過客。
五年後,我們又見麵了。
她比從前更漂亮,氣質跟以前像,但又不完全一樣。
從前幽靜冷漠,現在被柔化了,笑起來還挺好看,就是有些敷衍。
學會敷衍也沒錯,到底已經出入社會。
我想,再過幾年,她笑起來敷衍的痕跡也要抹去,一定會變成合格的大人。
她一直沒看我,思然介紹我時,她眼睛裡原本靜靜的,忽然漾了一下。
想起我了。
思然胡鬧,替我說大話,讓大家別讓我。她笑了一笑,我看出一點自傲和輕蔑來。
看來她玩得很好。
劇本內容挺有意思,像小說一樣,我的角色身世淒苦,生命裡唯一的光是她。原來劇本裡也會有這樣的內容,我心笑真巧。
我知道她是阿羽,但她分本的時候在走神,還特意問了句「錦娘是誰」。
我說是我,她看我一眼,麵無表情地低頭。
私聊環節,我與她獨處。
她的耳洞都打在左耳上,耳釘像是點睛之筆,讓她看上去秀氣內斂。
腳踝上的銀鏈簡單,但她腳腕細白,腿又修長筆直,這樣戴著可真好看。
我在想別的事情,但她浸在劇本裡,像在給思然講題一樣耐心又認真。
不錯,我也能體驗一回做她學生的感覺。
她給我講任務,分享線索。說對我一見鍾情,說我們私定終身了,問我喜歡不喜歡她。
我有點兒出戲,差點笑場,但沒表現出來。
但還是沒忍住,調侃她玩遊戲比平時有意思。她比從前敢說,稍稍炸毛,回的話咄咄逼人。但語氣不凶,我聽著隻覺得可愛。
我們配合得很好,在遊戲裡騙人和做壞事,毫無負擔。
每次得逞,她都會對我抿著嘴笑,眼睛都彎起來了。我心道一個遊戲而已,贏別人一步這麼開心嗎?
但我想看她開心,所以連思然也照騙不誤。卻不想她真是能忍,最後把我也騙了。
我不在乎輸贏,一個遊戲而已。
但她從劇本裡的狀態離開後,就沒了耐心,也不見喜色,好像隻把我當成陌生人。
作為被她利用的一顆棋子,作為一個沒機會寒暄的故人,我心生不滿。
我輸得很不痛快。
回去以後,群裡還在聊天。幾年前我沒加到她的聯係方式,現在在一個城市了,我想加她,算個朋友。哪怕她玩遊戲不厚道。
她當作沒看見。
一如往昔。
我這時候倒欣慰於前幾年的拚搏,能做別人上司,就能讓別人同意好友申請。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
她來我辦公室,還跟從前一樣,話不多,說一句答一句。
但是比從前客氣,適當帶著些恭謹。
真有意思。
她在公司頗受歡迎,對她獻殷勤的人不在少數,連思然的同學都喜歡她。
我那段時間算是初來乍到,忙得覺也不夠睡,但每每想到她,心裡竟然很放鬆。
我悄悄關注她,幾點上班,幾點下班,心情如何,工作做得怎麼樣。
可能是之前認識,有思然的關係在,我才關注一個半生不熟的人,這也沒什麼。
但她很抗拒我的靠近,力求跟我保持距離。下屬討厭領導不需要理由,我也不惱。
隻是有一天我突然想起,她給思然做家教時,就很抗拒我。
這個想法讓我不大舒服,我哪有那麼討人厭。
她長得乖乖的,居然還抽煙,我聞到了,不太喜歡。
她說她有對象,我很驚訝,什麼樣的人能跟她戀愛,被她喜歡。
後來才發現是騙我的。
那晚在酒吧遇見,她撒的兩個謊都被戳破了,我以為她要解釋。
誰知她臉皮夠厚,麵不改色的坐在我身邊。
身材不錯,月要細腿長,連胎記都比別人會長。
這人太有意思了。
看上去酷酷的一個人,卻會做甜甜的餅乾,而且手藝不錯。
我心血來潮,讓她再替我做一次。
她沒有拒絕,可能隻是為了那份工資。
她常帶給同事們吃,那才是心甘情願的,誰讓我是討人厭的上司。
第二次掉進她設的圈套裡,是她被思然的男同學騷擾。那種追求方式不知輕重,我確實有些生氣,覺得給她帶來了麻煩。
雖然我對她不夠了解,也知道她的性格,會討厭這種方式。
當我跟她談的時候,她卻說她喜歡年輕的帥哥,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倒像我多管閒事了。
我很惱火,沒斂住心緒多說了幾句,終於讓她看出點什麼。
她故意套我的話,
有次不知她身體不舒服,誤會她跟別的同事,愧疚了許久。
也是那天,她說我給她造成了困擾。
我想了想,的確,我若是個異性,這便夠討人厭的了。
我答應不再那樣了。
她不喜歡我就不喜歡吧,我也未必多喜歡她。
隻是好奇她這人,再加上對劇本殺的事情耿耿於懷,總想出口氣。
聚餐結束,她送我回家,我發現她其實很細心。連我在後排趴著,她也要停車關心。
語氣有點急,卻很輕柔,生怕驚著我。
但她說不是為了我,隻是為了完成她主管的托付。
我聽了不開心。
她讓我去前麵坐,幫我係安全帶時,我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清冽,乾淨。
她勒得我有點難受,我看出來她不耐煩。
但為了照顧我的身體,她開得慢,我又發現這人嘴硬心軟。
她那天穿了白色的裙子,仙氣飄飄,我挪不開眼。
我想跟她聊些無關領導與下屬的事情,她不願意搭理我。我生氣了,讓她離開。
她要是冷漠到底也就算了,我遲早能對她不感興趣。
但她不,執意要送我到家,好像她不在,這幾步路我就能出事一樣。
我假裝崴腳,她就立即跑來,輕聲問我疼不疼,還揉了我的腳腕,怕我傷得嚴重。
她的指尖溫度比我皮膚溫度高,我渾身熱了起來,又不想她走了。
我問她劇本殺的事情,她冷冷淡淡,勸我別入戲太深。
我於是故意裝出一副委屈相,醉眼迷離地望著她,本來隻是試試,看她心軟與否。誰知她直接上鈎了,將我抵在牆上,口勿我口勿得很深。
她嘴巴說話難聽,還會騙人,但舌頭是軟的,貪婪又可愛。
手還不規矩地亂扌莫,跟此前對我的態度大相徑庭。
她反應過來,落荒而逃。我看見她尷尬和慌張的樣子,感到十分暢快。
常常被她氣得不輕,拉人下水,果然好玩。
我本隻以為這事情好玩,接近她的過程,讓我找到了久違的戀愛的感覺。
彷佛自己還在讀書,喜歡一個人隻是因為喜歡,要花許多心思。
而不是因為寂寞,急著擺脫單身狀態,於是用錢解決,換一份快餐。
直到我花了一整個晚上在夢裡看她。
大學時候的她,工作時候的她,玩遊戲時的她,懟我時候的她。
還有,按我在牆上口勿,怕被監控拍到,口勿完又懊悔又難以置信的她。
她的口勿技不算好,牙還磕到我了。
我猜她肯定沒口勿過別人,這樣一想,我就惡劣地感到歡喜。
還夢了許多難以啟齒的內容,我睡得很不好。
她沒有因為親我而轉換態度,還是對我愛答不理,我覺得更有意思了。
強口勿我的難道是別人嗎?
反差越是大,我越知道這人喜歡裝模作樣,就想讓她說點實話,看她失態。
我去酒吧找她,送她回家。幫她扣安全帶時,她拽著我,力氣很大,但膽子小。
隻敢在我嘴唇邊上,輕輕地口勿我一下。
她像是真醉了,收起了她一貫的警惕跟冷漠,親完以後,討好地看我一眼。
好像怕我生氣,又好像,這口勿本身就是在哄我開心。
我沒說話,她很快清醒過來,慌了,問我洗發水的牌子。
她這模樣可愛又可憐,我在她唇上口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