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允許軟弱(1 / 2)
水陸轉進,折騰到泉州時,鄭相傑已經麵色灰敗了。
泉州不是目的地,隻是個中轉,舟師在海上三天三夜的漂泊,才讓他知道什麼叫遭罪。
不習慣海上風浪的鄭家族人,很配得上那一句「聽取蛙聲一片」。
在艙內嘔吐,刺鼻的味道在並不寬敞的空間裡迅速彌漫,引得更多人忍不住加入嘔吐的行列。
舟師的軍士掩著鼻子遞來打掃的工具,轉身關上艙門。
艙內的人肯定是不好受的,但區區三天,忍一忍就過去了。
後世白人販運黑奴、華人豬崽,環境才叫惡劣,死傷才夠慘重,多少人最後被拋入大海餵魚。
鄭相傑的待遇好一些,不過是粗繩係於月要間,固於桅杆,可以肆無忌憚地向大海傾倒廢料。
一個五尺的浪拍打在樓船上,樓船一震,鄭相傑覺得自己的腸子快顛斷了,忍不住又學蛙鳴。
雖看得見鬥轉星移、見得了日升月落,可軟得跟肥蟲似的鄭相傑依舊度日如年。
中郎將張金樹沒工夫理會他,卻也不能視若無物,好歹遣了兩名水上人家出身的親衛看著他。
倒不是怕鄭相傑想不開,純粹是擔心菜雞落水而已。
樓船抵岸,鄭相傑迫不及待地沖上去,雙腳落地時,兀自帶著晃悠的錯覺。
鄭相傑跪到地上,涕泗縱橫。
這一刻,「腳踏實地」的意義,在他心裡無限擴大。
沒法,對於內陸居民來說,初次出海,真的不容易。
流求縣派出流求折沖府的府兵接應,順帶羈押,也是一種保護。
真不是在掛羊頭賣狗肉。
流求的土人,漸漸分化為生番與熟番兩類。
熟番,也保持土人特性,卻相對溫和些,雖然暫時不太接受流求縣的管理,反抗意願也不怎麼強烈,偶爾還能交換一下物產,偷偷學一下流求子民的耕種方法。
牛,他們沒有,但可以改為人拉,關鍵就是犁。
柴旦倒沒限製曲轅犁的出售,但曲轅犁在流求縣的銷量並不高,還是自用為主。
最根本的原因,是這些須發皆無的土人,窮。
不是流求的土壤不肥沃、雨水不充沛,而是他們栽種不得法,真正的刀耕火種,看天吃飯,長成啥樣是啥樣。
一無溝渠、二不施肥、三不深耕,即便離太北城不遠,收成也是天差地別。
所以,曲轅犁、耕種技藝,他們很想要,也就與流求縣的關係趨於若即若離。
生番,就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外貌與熟番沒有絲毫差異,卻呼嘯山林、傲然於外,且時常與流求縣子民有摩擦,一年怎麼也得死上幾個人。
《隋書》都寫了他們好鬥嘛。
縣與折沖府的等級並不搭配,但這是特殊情況,不能以常理衡量。
途中,不知道是鄭家哪位族人犯了渾,生生惹怒了一位生番,兩人持刀鬥了起來。
鄭家人隻是分拆,不是囚犯,該有的皮甲、橫刀、獵弓還是有的,脾氣暴躁的那位自然也有一身武藝,倒是與那彪悍的生番鬥得旗鼓相當。
生番身後的山林,十餘名生番握著刀弓,冷冷地看著同伴在廝殺。
鄭相傑想號召年輕力壯的族人圍殺,卻被縣尉兼折沖都尉狄勘攔住了。
「這是流求縣與生番之間的默契,不是群鬥,不許相幫。」
這也是用血劃下的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