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男兒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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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從小到大,比較調皮的賀磊沒少闖禍,耶娘也沒少為他四下賠罪、賠錢。

街道上傳來奔馬的蹄聲,一時反應不及的賀磊沒能避開,被撞飛幾步遠,口鼻流血,血浸紅了布袋,潤濕了潔白的蒸餅。

馬上的年輕人也是猝不及防地摔下來,身後五名奴仆趕緊扶起:「公子,你沒事吧?」

年輕人起身,怒氣沖沖地奔到賀磊麵前,大腳狠地地往賀磊身上踹。

賀磊雖然受了傷,還是有力氣反抗的,奈何五名惡奴一擁而上,按住他的四肢,讓他隻能乾挨打不能還手。

踢月匈、踩腹、踏臉,將一隻靴子塞到賀磊的口中,年輕人暴戾地跳上賀磊的身子,拳打腳踢。

「救命啊!」

痛到受不了,倔強的賀磊慘叫起來,淒厲的聲音在西市上空回盪。

西市也有不少人想幫忙,年輕人一瞪眼睛:「我是穀陽侯吳謂之子吳德!哪個敢多事,一並打死!」

雖然還是有仗義出手的漢子將他們製服,賀磊卻已經停止了呼吸,隻留下身邊浸血的蒸餅。

「然後,人犯被送萬年縣衙了。這不對嗎?」柴令武大惑不解。

要說這世間,哪裡沒幾個渣滓?

處置了也就完了啊。

賀守唐發出淒厲如夜梟般的笑聲:「縣衙判決出來,六個人、一匹馬,最後判決是:我兒賀磊是被馬踢死的!最後判處殺馬!哈哈,我為大唐,隨尉遲融將軍到涇陽殺過突厥兵啊!我的兒,被生生打死,隻抵得一匹馬啊!」

「我們在前方為大唐流血,他們卻要我們為後方的家中流淚!保家衛國,家都保不住了,衛的什麼國!就是死,我也死不瞑目!」

這番話,有點大逆不道,隻是巡到這片的南衙宿衛悄然轉身,仿佛從來沒來過。

人皆有同理之心,今日在災難能降臨到賀守唐家,安知明日會不會落到自己身上?

你可以奪去我們上升的路子,可以剝奪我們的財富,但不能連活命的基本保障都沒有,隨意被殺死!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柴令武知道,衙門的判決有時候很風騷,甚至自己也有過騷操作,可這操作……還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啊!

判決下發、殺馬,已經三天了。

雍州、大理寺、刑部、禦史台都詭異地保持了沉默。

別說賀守唐保家衛國的信念已經動搖,就連南衙宿衛裡也隱隱在消極地抗拒上官的指令。

誰家沒個老小?

若是連自家妻兒老小都不能討還公道,這衛軍(府兵)還當個什麼勁!

柴令武知道,朝廷是在顧忌著什麼。

按律嚴懲了吳德,又怕傷了穀陽侯吳謂等功臣之心。

不嚴懲吧,嗬嗬,軍心開始在浮動。

但是呢,這幫子官僚,你讓他們彈劾與自己利益攸關的事,一個個動作飛快,化身正義使者,能噴到皇帝自閉。

真遇上這種得罪人的事時,全部都縮得見不到腦袋。

怕穀陽侯?

不至於。

但穀陽侯背後有人啊!

「伸手不見五指、黑雲壓城城欲摧、混濁不堪的世道!舊社會將人變成了鬼……」泥石流係統開始用舞台劇假模假樣的腔調朗誦。

馬車上,莫那婁捷的阿姆幽幽地嘆了口氣:「原以為天下中心的長安城會是一片淨土,原來是老媼想多了。」

柴令武瞬間麵紅耳赤。

是啊,人家才歸心,就看到了長安城最醜陋的一麵。

丟人吶!

「你這樣是沒用的。」

柴令武嘆息。

公道這東西,對蟻民來說,真的很奢侈。

賀守唐站直身子,仰天狂笑:「世間既然無判官,我又何妨為閻羅?我等賤民隻有一條命,他們貴人難道有兩條命不成?都起來!」

柴令武輕輕搖頭:「傻不是?你當人家部曲是吃乾飯的?你一家過去,不過是多了幾個箭靶子、平添冤魂罷了。另外,不要再說『貴人』二字,搞得好像我和他們是一夥似的。」

陸肆站到柴令武身後,淡淡地開口:「這位是平陽昭公主的親生骨肉,柴二公子。」

賀守唐的鼻子一酸,兩顆豆大的淚珠滴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時。

三天盼不到一絲公道,心中的信念漸漸沉淪於深淵,賀守唐離崩潰隻有一步之遙,卻得不到一絲支持,連雍州折沖府都無奈地保持沉默。

總算,在自己徹底失去理智之前,有一個夠分量的人物願意支持!

哪怕柴令武此刻隻是在空口說白話,賀守唐也覺得冰冷的心裡泛起了一絲暖意。

柴令武重重地拍了一下賀守唐的肩頭:「信得過我的話,回去守靈。五天之內,哪怕搭上我河州治中職官、驍騎尉勛官,也要討一個公道。」

不管是因為賀守唐曾經的娘子軍身份、還是因為莫那婁捷阿姆的話,又或者是不想讓心目中的大唐那麼暗無天日,柴令武覺得,自己都需要做些什麼了。

或許,會因為這件事,柴令武會損失慘重,官職可能因此化為烏有。

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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