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假象(2 / 2)
「怎麼?」柴令武隨口問道。
「步薩缽可汗的親軍統領叱雲阿利就在樓下,估計一會兒要進來。」鐵達尼有些緊張,有意找機會開溜。
「我估計,人家早就知道你宴請我了,出麵無非是個警告而已,你要離開了,那才叫做賊心虛。」柴令武點了一下。
進退失據的鐵達尼喃喃道:「對呀,我與你是在長安結識的,怕什麼呢?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嘛。」
給自己找到了借口,鐵達尼也安穩下來。
奇怪啊,那個叱雲阿利如此可怕嗎?
又一桌菜餚送上,白雨棠歡呼一聲,沒心沒肺的大快朵頤。
啊麼麼,主人家太好客了,卻之不恭。
但使主人能飽客,處處異鄉是故鄉。
咦,寫詩蠻簡單的嘛,想不到我白雨棠也能搖頭晃腦的來上句好詩。
可惜,寫不全了。
夥計身後,是身形健壯、眼神銳利的吐穀渾可汗親軍統領叱雲阿利,整個人便如鋒利的長矛,讓強作鎮靜的鐵達尼額頭上滲出絲絲汗漬。
柴令武直接無視咄咄逼人的叱雲阿利,慢條斯理地挾著牛血享用。
白雨棠一手拎著牛腿骨,迅速站到了柴令武麵前,充分展現一個好護衛應有的素質。
叱雲阿利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意,與柴令武打了個招呼,轉頭看著鐵達尼:「可汗很高興你們能接待貴客,希望你們能更盡心。」
鐵達尼瞬間汗濕了後背。
……
牛心堆,距離鄯州邊界極近的地方。
一個老媼提著大刷子,努力地給戰馬洗刷身子。
不知道為什麼,本性暴烈的戰馬在老媼手下極為溫順,輕輕打著響鼻、擺著馬尾,沒有絲毫抗拒的意思。
十步之外,兩名吐穀渾軍士嬉皮笑臉地閒扯。
「嘿,你說,莫那婁捷那個蠢貨,要是知道他阿姆在這裡出苦力,會怎麼樣?」
「能怎麼樣?你以為誰能憑著一個人對抗大軍麼?那種靠鬥將決定勝負的年代早就結束了!他莫那婁捷也隻是條惡狗而已,咬得動了,有肉骨頭啃;咬不動了,就該下鍋讓別人啃!」
莫那婁捷的阿姆神色不變,眼裡卻有著淡淡的憂傷。
軍士的話雖毒,卻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就是逃不脫的宿命嗎?
為了莫那婁捷,即便遭遇刁難,昔日敢提刀獨戰孤狼的莫那婁捷阿姆,隻能選擇了忍氣吞聲。
遠處,兩匹雜色馬匹緩緩踱來。
莫那婁捷阿姆的手突然停頓下來,老邁的身軀突然間充滿了力量。
隻要有需要,她可以隨時爆發。
兩名軍士大笑:「這是誰家的馬,跑到我們麵前,是要給我們送禮麼?」
是的,送禮,不過真正的禮物不是雜色馬,而是從馬腹下突然現出的刀光!
刀現,血濺,軍士臉上的笑容甚至沒來得及散去,就已經變成了沒有生命的屍體。
莫那婁捷阿姆一拍戰馬,驀然跳上馬背。
「等等,我們沒有惡意!」
一名臉上帶著恐怖刀疤的羌人開口。
「莫那婁捷的阿姆是吧?我們是大唐的人,找的就是你。我叫伍參,河州治中柴令武的部曲,治中身邊還有一個叫白雨棠的女護衛,體格雄壯。」
伍參的話讓莫那婁捷阿姆停止打馬。
這個介紹很有意思,體格雄偉的女護衛,應該能做兒媳婦吧?
就是,莫那婁捷飯量也不小,湊一起怎麼過日子喲。
「白雨棠與你家莫那婁捷看對眼了,有心在一起,卻因為顧忌你在吐穀渾人手上,莫那婁捷隻能忍痛割愛,聽說人都瘦了。」
伍參的話讓莫那婁捷阿姆下馬,一臉急切地問:「莫那婁捷,現在怎麼樣了?」
伍參笑道:「隻要把你請到河州與兒媳婦一起,莫那婁捷自然就過來了。」
莫那婁捷阿姆臉上閃過一絲擔心:「他很能吃。」
伍參輕笑:「那可正好,回頭你看看白雨棠,她也一樣能吃,正好是一對!不要擔心錢的問題,白雨棠的吃喝,全是我家治中負擔。」
莫那婁捷阿姆臉上現出安慰的笑容。
如果真如伍參所說,那莫那婁捷就算是找到了長久的飯碗,還找到了般配的婆姨。
莫那婁捷阿姆想問問治中是否好處,想想又咽了下去。
人老成精,隻需要簡單的言語就能判斷出柴令武的為人。
固然不排除柴令武興師動眾是為了招攬莫那婁捷的原因,可為了一個護衛的婚配,肯下如此本錢,跨越國境來找人,為人如何還用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