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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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胤礽和胤禔的秉燭夜談內容果然出現在了康熙的桌案上。

康熙看了一眼高高堆起的折子:「等朕批改完折子就看。」

他自言自語完之後,拿起了胤礽和胤禔秉燭夜談內容的記錄本。

剛來乾清宮伺候的小太監梁九功倒水的手一抖,茶水差點溢出來。

趙昌瞪了梁九功一眼,拿走了梁九功手中的茶壺,親自伺候著康熙喝茶。

梁九功低著頭退下,後背差點被冷汗浸濕。

「那個人是誰?」趙昌看似在責怪梁九功,實際上是在袒護他。康熙好奇地問了一句。

趙昌實話實說道:「他叫梁九功,是剛進宮的一個小太監,手腳挺麻利,腦袋也還算靈活,奴才看著挺喜歡。」

太監在宮中貴人麵前多自稱「奴婢」,但身上有了官職之後,太監也能和包衣們一樣自稱「奴才」。自稱的改變,是大太監地位的象征。

康熙笑道:「你難得稱贊一個人。你喜歡就好好培養,能把人培養出來,朕就給你換個位置。」

趙昌笑道:「奴才是想一輩子近身伺候萬歲爺,不用換位置。」

「朕可不想浪費你的才華。」康熙和親近的太監和臣子說話很隨意,「別貧了,給朕把燈挑亮一些,朕要看看保成和保清說了什麼會氣死朕的話。」

這話趙昌就不敢回答了。

在這宮裡,敢把「死」這個忌諱的字掛嘴邊的,隻有麵前的萬歲爺。

康熙打開小本子,剛看兩行就笑得直不起月要。

「沒想到朕在保清心中居然這麼壞?」康熙看著胤禔滿紙的抱怨,笑得直不起月要,「他就這麼討厭讀書?」

趙昌賠笑道:「大阿哥很擅長騎射。」

「他就是個純純粹粹的武夫。」康熙笑道,「越不喜歡就越該學。他想帶兵打仗,連兵書都沒讀幾本哪能行?」

康熙又翻了幾頁,記錄本上胤禔抱怨的神情躍然紙上,活靈活現,中間穿插著「太子殿下嘆氣」「太子殿下躺平」「太子殿下翻白眼」的插敘,康熙笑得差點嗆著。

他可以想象出自家聰慧的傻兒子心中如何腹誹口無遮攔的大阿哥。

康熙現在對幸存的兒子的容忍心極強,大阿哥說了這麼多人的壞話,在康熙眼中都是直率天真,並不生氣。

他隻是比較同情惠嬪。

「趙昌,等會兒把朕前陣子得到的西洋鏡找出來,給惠嬪送過去。」康熙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辛苦她了。」

趙昌道:「是。」

康熙繼續翻小本子,剛止住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保成肯定再也不想再給保清講故事了。」康熙的肩膀微微顫抖道。

能把脾氣跟麵團似的胤礽氣得直接上手捂嘴,自家大兒子真是厲害。

不過胤礽知道的海外的事比朕還多,肯定都是瑪法在胤礽夢裡瞎叨叨的。康熙笑著笑著,又有點不舒坦了。

他真不知道是該嫉妒自己都沒被順治教導過,兒子卻能被順治親自教導;還是該抱怨教兒子是他自己的事,汗阿瑪你一邊去。

「汗阿瑪真是對海外廣闊的土地念念不忘啊。」康熙感慨。

趙昌把頭低得快埋在月匈口上。

先帝在夢中教授太子的事,他聽了也得當沒聽見。一旦有半點風聲傳出去,他的腦袋就不保了。

康熙看完記錄本,伸了個懶月要,精神百倍地批改折子。

待一大摞折子批改完,康熙揉了揉疲憊的眉間道:「保成現在在哪?」

趙昌往後掃了一眼,一個小太監立刻上前跪地道:「太子在禦花園散步。」

康熙時刻關注著胤礽,每隔半刻胤礽那邊伺候的人就會傳消息過來,等著康熙隨時詢問。

康熙讓人把折子拿走後,站起來又伸了個懶月要:「去禦花園看看。昨日他還病著,今日就亂跑。」

說什麼散步,保成那小子仗著年紀小,比保清還不穩重。他那一步三蹦的走路方式能叫散步?

康熙想著胤礽在禦花園瘋跑的模樣,疲憊散去了許多。剩下的疲憊,大約隻要親眼看見兒子在禦花園瘋跑的矯健身姿,就能完全痊愈了。

胤礽出乎康熙所料,居然沒有在禦花園折返跑健身。

他遇到了烏雅氏,正攔著烏雅氏說話。

胤礽還小,找低等嬪妃說話也沒什麼顧忌。不過他平時從不和嬪妃主動搭話。

今天胤礽破了這個慣例,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那個將來會登基的四弟弟應該已經在烏雅氏肚子裡了吧?我記得今年年底他就會出生啊,怎麼沒聽到烏雅氏懷孕的消息?

胤礽在乾清宮和慈寧宮兩邊住,嬪妃懷孕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奇怪了,不應該啊,宮裡女人的月事都會上報,這懷孕是想瞞就瞞得住的嗎?

於是胤礽在小亭子遇到曬太陽的烏雅氏之後沒有離開,而是仰著小腦袋好奇地打量烏雅氏。

烏雅氏被胤礽打量得冷汗都出來了。

她實在是憋不住了,忐忑問道:「太子殿下有何指教?奴婢有何地方不對嗎?」

胤礽背著手道:「你臉色蒼白,步伐虛浮。」

烏雅氏:「???」這是乾什麼?烏雅氏汗毛都豎起來了。

胤礽道:「要不要請個禦醫看看?」

烏雅氏緊張的心情陡然一緩。

早就聽說太子宅心仁厚過分善良,不像是宮裡麵的孩子。看來傳言沒有誇大。

烏雅氏忙道:「奴婢沒事,不用麻煩太子。」

「宮裡的妃嬪應該每月都有請平安脈。」胤礽道,「你請了嗎?」

烏雅氏想說「請了」,但又不敢欺騙胤礽,隻好低頭不語。

胤礽挑眉:「那就是沒請。顧太監,太醫院有空閒的禦醫嗎?給她看看。孤看她臉色白得跟紙似的,身體肯定不好。」

胤礽頓了頓,又道:「汗阿瑪說過,烏雅氏祖父額參乃是有功悍將,雖緣事削爵,功臣之孫女也不該被慢待。」

顧問行立刻明白了胤礽的意思。

額參跟隨太宗皇帝南征北戰,屢立戰功,深受太宗皇帝信任,將膳房總領這麼重要的職位交給他。額參後來升任內大臣,統領宮中侍衛。宮中侍衛都為八旗勛貴子弟,他身為包衣卻成為侍衛統領,可見其聖眷優渥。

順治朝才在內大臣上設置領侍衛內大臣。在皇太極時期,內大臣是正一品,侍衛統領的一把手。宮廷內外防衛,全在內大臣手中。

可正因為額參是皇太極心腹,皇太極一死,他的位置就被多爾袞派人取而代之,連爵位都被削了,鬱鬱而終。

到了烏雅氏的父親這一代,隻是一個正五品的參領。

皇上說起他,肯定是念著太宗朝的舊人。太子就記住了。

「是,奴才馬上叫人請禦醫來。」顧問行道。

烏雅氏聽到太子居然記得她的祖父,雙眼不由泛紅。

烏雅氏輝煌過一段時日,皇太極讓額參領內大臣的時候,他們離抬旗就隻有一步之遙。

可皇太極駕崩,多爾袞掌權,烏雅氏身為皇太極最信任的家仆,差點被打入塵埃。

他們翹首盼著多爾袞倒台。多爾袞倒台了,先帝卻沒記起他們一家。

可即便這樣,烏雅氏在家中也是被嬌寵長大的小姐。

她雖以宮女之身入宮,很快就成為了皇帝的女人,享受的是庶妃待遇,本以為可以青雲直上。

可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她無子也無寵,連生病了連禦醫都請不來。

這段時間禦醫都緊著坤寧宮,剩下的人要照看皇子、照看高位妃嬪、照看家裡在宮中有門路的八旗貴女,烏雅氏第一次感受到宮中被冷落的人的煎熬。

「別哭。」胤礽見烏雅氏落淚,驚訝極了。

不至於吧?他隻是隨便找個借口,還能把未來的德妃感動哭了。

「皇上和太子殿下能記得奴婢的祖父,奴婢……」烏雅氏跪地不起。

「起來起來,這又什麼好哭的。你不應該生氣嗎?」胤礽頭皮發麻。糟糕,他把皇帝老爹的小老婆說哭了,皇帝老爹不會揍他吧?

「啊?為什麼要生氣?」這時候,茂密的矮小灌木叢中鑽出個光亮的腦袋。

胤礽差點被嚇出好歹來:「大哥!你怎麼在灌木叢裡?!你什麼時候躲在灌木叢裡的!」

胤礽從灌木叢鑽出來,拍了拍身上的枝葉:「別嚷嚷,我剛從書房裝肚子痛逃出來。爺就不耐煩讀那些什麼子曰。」

胤礽道:「……大哥,你會被汗阿瑪揍的。」

胤禔道:「到時候裝病就行。我病了,汗阿瑪還非得讓我讀書嗎?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她要生氣?」

胤礽先讓烏雅氏平身,才回答道:「你問這個乾什麼?」

胤禔理直氣壯:「好奇!」

胤礽老氣橫秋的揉了揉眉頭,道:「我的意思不是她對我生氣,而是對家裡生氣。她祖父這麼厲害,怎麼這一代烏雅氏的男人這麼沒用?現在三藩之亂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刻,他們有額參一半的本事,就該建功立業去。若男兒有本事,何至於家中女子連平安脈都請不來?」

胤禔點頭,十分贊同道:「沒錯!我額娘的親戚也是!天天找額娘打秋風,全靠額娘和我在宮中的地位為他們謀好處。同樣是烏拉那拉氏,他們就不能學學費揚古那樣自己建功立業嗎?」

烏雅氏破涕為笑又不敢笑,憋得厲害。

她越發喜歡這個善良的太子了,連大阿哥這個宮裡出了名的「坑娘」阿哥,她都生出了一些好感。

後宮的女子積極鑽營,不就為了蔭蔽家族?

可她們在宮中淒淒涼涼的時候也忍不住想,建功立業本是男子的事,他們不努力,為何要為難自己?

若我等為男子,定不會如此。

可這也隻能夢一夢而已。

連孩子都懂得的事,為何家裡的男兒們不明白?

「八旗武職各有其職責,烏雅魏武所屬八旗包衣拱衛京師,沒有機會上前線。」康熙的聲音從胤礽身後傳來。

胤礽和胤禔同時嚇得像兔子一樣蹦起來。

康熙一手拎住一隻兔崽子,冷笑道:「不讀書,來禦花園逛什麼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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