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暴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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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王麻子跳進劉家之後,沒去鑽劉寡婦的屋子,反倒是打開了劉大柱的房門。

劉家的房子也是土瓦房,造的時間早,但至少比茅草屋強多了。

劉大柱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蓋著厚實的棉被,躺在完好無損的大床上,床頭的櫃子裡還塞著不少的吃食。

王麻子沒有注意到劉大柱眼皮子底下全是青黑,看似睡得香,其實一直擰著眉。他隻看到櫃子裡頭有一桶餅乾!

想起自己的親生兒子吃不飽,劉大柱卻還能吃香喝辣,王麻子冷笑一聲,撲上去一把捂住劉大柱的嘴,掄起拳頭就往他身上招呼。

劉大柱正做著美夢,夢裡頭一個比白小花漂亮、賢惠、有錢還能乾的城裡姑娘看上了他,非他不嫁。

黑色的霧氣在他的體內越糾纏越深,每晚的美夢,帶來的不是愉悅,而是把劉大柱送上不歸路的深深惡意。

劉大柱對此一無所知,甚至愛上了睡覺做夢,因為在夢裡,他什麼都有。

正樂滋滋的抱得美人歸,劉大柱被痛醒過來,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劇烈掙紮起來,一下子把王麻子掀了下去。

「他娘的,你敢打我!」劉大柱雖然好吃懶做,但卻是正值壯年的男人,王麻子就不一樣了,他年紀大了,而且幾年的改造生活大大消耗了他的身體。

方才劉大柱睡著,被王麻子狠狠打了幾下,等他醒過來兩人頓時糾纏在一起,居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王麻子心裡頭憋著一股火,一邊打一邊罵:「讓你欺負我兒子,讓你不給他吃,老子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

劉大柱年輕力壯,但狠狠挨了兩下之後反倒是慫了,害怕的隻知道躲閃,半點沒有當初打親媽的凶狠。

生氣的時候暴怒到失去理智,害怕的時候卻又哭哭啼啼的像個孩子,不知不覺中,劉大柱越發像還未徹底發瘋的白小花。

母子倆卻對此一無所知。

「媽,快來救我,王麻子要殺人了!」又挨了一拳頭,劉大柱竟是哭喊起來。

劉寡婦從睡夢中被吵醒,聽見兒子的哀嚎聲連忙跑過來,等他看見王麻子壓著大兒子打的情形頓時驚叫出聲。

「你瘋了嗎!開放開大柱。」劉寡婦喊著就要去拉王麻子。

王麻子卻沒顧那點情分,一把將她甩開,又是一拳頭砸在劉大柱臉上:「吃屎的狗玩意,老子有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嗎,你要這麼作踐我兒子!」

「今天我他媽豁出去打死你,不就是槍斃嗎,你死了,這些都是小柱的!」

「敢威脅我?老子這輩子最恨被威脅,反正我是勞改犯,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你了事!你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猩紅的眼睛,越發瘋狂的施暴,讓劉大柱嚇得渾身發抖,哪裡還有反抗的心思。

倒是劉寡婦一次次撲上來阻攔:「王麻子你放手,你快放開我兒子!」

「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到時候咱們一起玩蛋。」

「玩蛋就玩蛋,這狗雜種得先死!」王麻子怒道。

「我讓你放手聽見沒有。」眼看王麻子掐住劉大柱的脖子不放,劉寡婦猛地喊道,「我去掐死小柱,他就不該活下來!」

說完竟是真的要往外跑。

王麻子聞言,到底還是鬆開了手。

劉大柱躺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劉寡婦這才跑回來,一把摟住兒子心肝寶貝的叫:「大柱,大柱你沒事兒吧,你要是出點什麼事兒讓媽怎麼活。」

這幅母子情深的模樣,落到王麻子眼裡分外的刺眼。

王麻子甚至後悔起來,當年既然娶了杜萍萍回家,就不該嫌棄她地主女兒的出生,要不然也不至於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後來杜萍萍一直沒懷孕,他又被劉寡婦裝出來的溫柔欺騙,兩個人搞到了一起。

如今想起來都是一筆糊塗賬,王麻子後悔不跌,卻又毫無辦法。

「他是你兒子,小柱就不是了嗎?」

當年懷上劉小柱的時候,劉寡婦就知道這孩子是王麻子的,因為當年劉大柱他爸重病在床,早就不能乾什麼了。

懷上的當頭,劉寡婦也想過把孩子打掉,甚至生下來之後,她也不止一次想把孩子扔了,到底是狠不下這顆心。

這也跟當初王麻子家過得還行,時不時能送一些糧食過來有關係,於是劉小柱才磕磕碰碰的活了下來,一直是比他略大兩歲的姐姐劉愛花在帶。

劉寡婦心底對女兒和小兒子不是沒感情,但比起頭胎的寶貝兒子來,實在是少了太多。

此事聽了王麻子的話,劉寡婦惡狠狠的瞪著他:「你到底想乾什麼,我都說了已經分家了,你還來找大柱做什麼,是我沒本事養不活他們,你有事兒沖我來。」

劉大柱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媽,快去喊人,他這是要殺人了,讓公安把他抓走吃花生。」

誰知王麻子冷笑一聲:「好啊,你去吧,最好把大夥兒都喊過來看看你們劉家的醜事,小柱可不是我一個人生下來的,至於你,當初偷糧的事情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是嗎?」

「我告訴你們,老子有事兒,你們倆也別想好過。」

劉家母子的臉色僵住,顯得分外的滑稽可笑。

屋內,除了三個人的呼吸聲再無聲音。

王麻子投鼠忌器,不敢真的鬧開,劉家母子何嘗不是如此,不管是劉小柱還是偷糧食,都是他們雙方的把柄。

王麻子冷笑道:「你們母子真是好算計,把別人都當成了傻子,我是心疼小柱才一次次容忍你們,可你們倒好,把老子當猴耍。」

驀的,王麻子一腳過去,踹中了劉大柱的肚子。

劉大柱一聲哀嚎,劉寡婦護著兒子罵道:「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你也不想小柱有個殺人犯當爸吧!」

這話卻刺激到王麻子,一想到劉寡婦為了讓他停手,竟然說要掐死劉小柱,王麻子隻覺得心寒:「從今天開始,再讓我看見你欺負那倆孩子,老子見一次就打一次。」

「呸,有本事你就去公社告我,到時候大家一起玩玩。」

說完這話,王麻子沖過去取出那一桶餅乾:「你也配吃這麼好的餅乾,這算你們娘倆欠我的利息。」

扔下這句話,王麻子直接打開大門,揚長而去。

母子倆戰戰兢兢,不敢動彈,一直到王麻子走遠了,劉寡婦才猛地起身過去把門關上。

關上了門,劉寡婦才鬆了口氣,擰著眉頭問道:「大柱,這可怎麼辦?」

劉大柱不但不感激劉寡婦舍身相救,反倒是怪她:「都怪你當初自己犯賤,找上這麼個男人,才惹來今天這禍害,要不是你,我今天怎麼會挨打。」

劉寡婦低著頭,眼神閃躲不敢看他。

劉大柱想要起身,卻疼得額頭直冒汗:「還不過來扶我。」

劉寡婦連忙跑過去,卻又被劉大柱一陣罵罵咧咧,甚至還動手給了她一下。

偏偏劉寡婦含著眼淚,受著委屈,不覺得這兒子白養了,反倒是怪上了王麻子,甚至心底覺得劉愛花和劉小柱多事兒,才惹來這禍害。

她忍不住想,要是當初懷上劉小柱的時候沒心軟,直接把孩子打了就好了,如今劉小柱都那麼大了,活生生一個證據擺在那裡。

劉大柱好不容易躺到床上,再一看自己床頭藏著的餅乾都沒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那不是你的老相好嗎,你就不知道哄著點。」

劉寡婦委委屈屈的道:「不是你讓我跟他斷乾淨嗎?」

劉大柱臉一黑,身上疼的他直抽抽。

劉寡婦隻得安慰道:「算了,從今往後咱過自己的日子,別理他就行了。」

「那餅乾怎麼辦,我才吃了一塊。」劉大柱心都在滴血。

劉寡婦滿口說道:「媽再給你買。」

她這會兒倒是忘了,就床頭那一桶餅乾,還是劉大柱瞧見老顧家有的吃眼饞的很,回家摔摔打打逼著她花錢買回來的。

劉寡婦能有幾個錢,那錢還是從王麻子那邊騙過來的,用的還是劉小柱要吃肉的借口。

現在劉寡婦沒錢沒票的,哪裡還弄得到餅乾,為此劉大柱又是大發脾氣,一時間整個生產隊都能聽見他大聲罵親媽的聲音。

無人注意到,劉大柱眼底布滿了血絲,不管每天睡多久,眼底的紅痕都揮之不去。

在上河村,劉大柱的名聲也徹底爛透了,劉寡婦還想給他說媳婦,她一開口媒婆都恨不得插上翅膀趕緊跑。

劉家母子過得雞飛狗跳,隔壁老顧家卻蒸蒸日上。

孫強擔心表弟的傷勢,索性將自行車先借給他用,這段時間,一直是顧三妹騎著車,先送二哥去上班,然後自己去回收站,等下班了再繞道兒去接上。

顧老二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縮著手腳坐在後頭讓妹妹來回送太丟人,一力堅持自己可以一隻手騎車。

結果第一天載著顧三妹出門的時候,就差點直接摔溝裡頭了。

顧三妹怒發沖冠,對著老二就是一陣突突突,到底是把騎車的重任搶了過去。

每天瞧著兄妹兩個邊鬥嘴邊出發,顧明東都覺得像是在看唱戲,每天吵架的理由都不帶重樣兒的。

就連顧四妹都說:「二哥跟三姐天天吵也不覺得累。」

顧二弟跟顧三妹上班後不久,顧明東就帶著顧四妹和三個孩子去學校報名。

這時候還未改製,一學年從春季開始。

顧四妹早早的起來,先把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又給顧芸紮了兩個小辮子,還不放心隔壁的兩個侄子,過去幫他們翻出最新的衣服來套上。

最後,顧四妹翻出四個書包來,其中一個是她自己一直在用的,另外兩個是顧老二和老三之前用的,分配給了顧家雙胞胎。

顧明南的書包都暴露出差生的本質,下頭磨破了一個洞,裡頭也髒兮兮的,顧四妹縫縫補補還是能看得出痕跡。

顧明西的卻乾乾淨淨,能當新的用。

雙胞胎倒是完全沒吵架,都沒搶著要用新的,顧亮星大方的表示:「我是大哥,我用這個舊一點的,讓阿晨用新的。」

顧亮晨也表示:「大哥啥時候想跟我換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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