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暗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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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東並不知道,錢知一兩人比他還早一些回到上河村。

一回到村子,錢知一將東西往屋子裡一放,便帶著地圖上山了。

從離開長河縣之後,一路上他心底湧起一種說不清淡不明的感覺,原本百般折騰都找不到的線索,忽然就這麼冒了出來。

被三叔敲打過後,錢知一好歹記得沒帶上吳夢婷。

他卻不知道自己走的匆忙,壓根沒發現吳夢婷偷偷的跟了上來。

此刻錢知一已經無法思考了,隱藏在暗處的線索一點點浮現,他看著地圖的大腦十分清晰,竟然第一次扌莫索到了後山之中。

這一次他一定能找到。

冥冥之中,錢知一無比確定。

而此時,鄭通正雙目銳利的盯著那小香爐,臉色陰晴不定,眼底閃動著震驚和厭惡。

顧明東在拿到小香爐之後,心底便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之感,所以才會克製住異能的本能反應,不讓它吞噬。

此刻見鄭通臉色大變,顧明東皺眉問道:「這個香爐有問題嗎?」

心底不免清醒沒讓異能冒冒失失的吞噬,不然可真得吃出毛病來。

鄭通幽幽長嘆一口氣:「問題大了。」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香爐,沒有新鮮的血液滴入,香爐在鄭通手中安靜無比,就如同一樣死物。

顧明東卻是親眼所見這香爐的異常,不敢小覷。

鄭通撫扌莫著香爐口,許久,他翻出指腹,上頭粘附著一股黑色的油脂,看起來很像是沉澱多年,發黴導致的汙垢。

「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鄭通將手指放到顧明東眼前。

顧明東掃了一眼,便回答:「人類血液的殘留物。」

這話倒是讓鄭通有些意外:「你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在上一個世界,顧明東見多了這樣黑色的沉澱物,不管是味道還是色澤都能一眼認出。

但他隻是淡淡說道:「我看見這個香爐的主人劃破手指,將血液滴入其中,那些血液……好像會燃燒。」

他瞥了一眼香爐內部,又說道:「看來燃燒的不夠乾淨。」

鄭通見他臉色平靜,心底有些意外:「血液燃燒,你看到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顧明東微微挑眉:「很奇怪,所以我來請教老先生了。」

鄭通一時無語,暗道瞧著你這麵無表情的架勢,哪裡瞧得出一星半點的驚訝。

既然顧明東已經猜到了,鄭通也不再賣關子:「這確實是血液燃燒後的沉澱物。」

「所以呢?」顧明東問道,「人的血液為什麼會無火自燃?」

鄭通長嘆一口氣:「此事說來話長。」

顧明東挑眉笑道:「那就長話短說,我還趕著回家吃飯。」

鄭通頓時扔掉方才的仙風道骨:「你這年輕後生怎麼就沒點耐心。」

說完到底臉色沉沉道:「你相信逆天改命嗎?」

「我命由我不由天。」顧明東挑眉道。

鄭通搖頭道:「不一樣,與命運抗爭,那叫不屈,逆天改命,那叫邪術。」

「自古以來,逆天改命的邪門歪道人人得而誅之,卻斬之不盡,殺之不絕。」

巨大的利益麵前,總會有人鋌而走險,鄭通不知想到什麼,臉色發沉。

「道門衰弱,如今世間道法十不存一,老夫想遇到個有真本事的同行都難上加難,誰知竟然還有人有這般本事,老夫有生以來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高深的法器。」

「這東西是法器?」顧明東倒是被挑起幾分好奇心。

這灰撲撲的小香爐看著尋常,就跟被扔到垃圾站的破銅爛鐵沒什麼不同,居然是傳說中的法器。

「平日裡說能幫你改命,改運的,都是江湖騙子,逆天改命非常人可能為,要求十分苛刻,老夫隻有年輕時候跟隨師傅見過一次。」

「那一次……與國運有關,死傷慘重。」鄭通顯然不想再提當年往事,閉目嘆氣。

「能用來行逆天改命之法的法器,如今已經無人可以煉製,無一例外都是上古所留。」

鄭通點了點頭:「若老夫沒有落難,手中祖傳的法器之中,倒也有一二能與之媲美。」

顧明東驚訝問道:「那些法器呢?」

鄭通臉色一沉:「被那不孝徒帶走了。」

顧明東瞧著,便知道鄭通對那徒兒恨之入骨。

鄭通並未多提不孝徒,繼續說道:「利用上古法器、舍利子和血液灌注,再加上這隱藏的紋路,此等秘法可以竊取氣運。」

「竊取的氣運越多,這家人的運氣便越是旺盛,遇事都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飛黃騰達也屬正常。」

顧明東一怔:「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氣運一說?氣運無形無實體,也能被竊取嗎?」

即使接受了異魂存在,但這扌莫不著看不見的東西,顧明東依舊覺得不可理解。

鄭通卻道:「尋常之法,自然是不行的,但凡竊取氣運逆天改命,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你說見過有人用血液滴入香爐,便是那個人用自身精血飼養,借用舍利子催動秘法。」

法器已經讓顧明東覺得驚訝,如今氣運和血液飼養一說,更是讓他心驚膽戰。

顧明東忍不住蹙起眉頭:「這法子聽起來損耗很大。」

「那是自然。」鄭通冷笑道,「精血飼養豈是好受的,每一次催動秘法,損耗的都是他的壽元。」

顧明東驚訝道:「用壽命來換氣運,這值得嗎?」

鄭通嗤笑道:「對那些想要一步登天之人,自然是值得的。」

「而且,精血飼養通常是同血脈之人輪流供養,這樣能分攤壽元,降低損耗,此外,還有其他可代替的法子。」

錢知一的那位三叔,看著確實是臉色蒼老,且滴血之後肉眼可見的衰老許多,以年紀算,錢知一的三叔大概也就三十出頭,不到四十,而且養尊處優不顯老才對。

可錢三叔麵容已經四十多,看著十分憔悴蒼老。

顧明東心思飛轉,猛然問道:「舍利子?」

忽然之間,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錢知一跟吳夢婷為什麼會來上河村,那藏在深山老林中的藏寶,與他們之間必然有著聯係。

之前顧明東一直想不通,在這個動盪不安的年代,財富甚至起不到任何作用,為什麼錢知一兩人要冒著風險下鄉。

但是這一刻,他恍然大悟。

鄭通見他一點就通,贊許的點頭:「不錯,舍利子便是其中之一。」

「這個香爐中隻有一顆舍利子,如今還要靠精血催動才能激發秘法,但隻要找到第二顆,第三顆,擁有足夠多的舍利子之後,隻要用血液灌溉,催動秘法就再也不會損耗壽元了。」

顧明東眯起眼睛,想起那一盒子被自己損耗殆盡的「玻璃珠」。

鄭通忽然想到什麼,提醒道:「顧明東,你那顆舍利子可得藏好,若是被人發現想盡辦法奪走,那你可就性命不保了。」

那顆舍利子都已經被異能吞噬殆盡,連渣渣都不剩了。

顧明東完全不擔心這個,還笑道:「放心,我藏在了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鄭通卻皺眉提醒:「聽說舍利子之間會有感應,雖不知真假,但你也不可輕忽。」

「舍利子之間會有感應?」顧明東一聽這話,倒是麵露喜色。

「那這可舍利子還能用嗎,我拿著這一顆是不是就能找到剩下的?」

鄭通臉色奇怪的反問:「你不是已經有一顆能保命了,要那麼多做什麼?」

說完還以為他指望著逆天改命,臉色嚴肅的說:「竊取氣運聽著簡單,實則是逆天之舉,一旦反噬後果不堪設想,你原本就是異魂奪舍,還去碰這些禁術等於自己找死。」

顧明東隻笑道:「我當然不會自己找死,隻是舍利子落到我手中,總比落到這種人手中要好吧?」

鄭通年紀雖大,眼神卻銳利的很,緊緊盯著顧明東不放。

顧明東倒是一臉坦然。

許久,鄭通才嘆了口氣:「你是個聰明人,但古往今來,聰明人才容易辦蠢事。」

說完,他將香爐遞回給顧明東:「這是個燙手山芋。」

顧明東奇怪道:「為什麼?」

鄭通瞪了他一眼:「秘法催動後,這東西定期就要吸食對應的血脈血液,一旦停下就會躁動不安,將周圍的一切生機吸食殆盡。」

「到了那一天,它可不會管周圍的是不是血脈後人,供養它的血脈會被反噬,但更倒黴的是在它周邊的人,所以我才說這東西邪門的很。」

瞧見顧明東麵色驚訝,鄭通才順氣了:「所以這東西從哪兒來,趕緊還回去。」

顧明東奇怪道:「你也說了這東西能竊取氣運,還回去豈不是讓他們奸計得逞。」

「那也得他們有命活到找到第二顆舍利子,不,第二顆還不夠,得三顆四顆五顆。」

鄭通眼底露出陰森冷意:「老夫耗費大半輩子尋找也一無所得,僅有的一顆還是祖上所傳,我不信他們能有這好運氣。」

「沒有本事,空有一腔野心,這東西就會送他們全家上斷頭路。」

顧明東卻說道:「你也說了,這東西可以竊取氣運,萬一人家就是鴻運齊天,找到了剩下的舍利子呢?」

鄭通看著他說:「那也是他們的運。」

顧明東反問道:「就不能直接毀了這東西嗎?」

鄭通搖頭道:「老夫沒有這個本事。」

顧明東奇怪的看著他:「我記得有人之前說過,自己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風水師。」

「我也說了是風水師,老夫擅長的是堪輿風水,不是邪術秘法。」鄭通為自己辯駁道。

顧明東彈了一下香爐,香爐發出一聲鈍響:「直接扔進煉鋼爐裡麵化了?」

「你可以去試試。」

顧明東扌莫了扌莫下巴:「看來是不行了。」

這時候,異能躁動的揮舞了兩下,就差跳出來說我可以。

顧明東又問道:「這被血液汙染的舍利子還有用嗎?」

鄭通倒是回答:「把香爐比作手電筒,秘法是燈泡,血液是電路,舍利子就是電池,電池就是電池,電路是黑的白的紅的,跟它沒關係,撕了包裝裡麵都一樣。」

「那就是還能用了。」這倒是意外之喜。

鄭通卻冷笑道:「三者已經融為一體,你倒是取出來試試?」

話音未落,卻見顧明東伸出手指,一聲清脆的哢嚓聲,一顆黑乎乎的東西被取了下來。

雖然說之前的舍利子也是黑色的,但那種黑色如同黑珍珠一般,閃動著靈動的光澤。

可是現在,這一刻舍利子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汙垢,如同珍珠落進了淤泥中。

鄭通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你你你你你……」

顧明東卻隨手抓起一片樹葉,用力的擦了擦舍利子,擦去那厚厚的一層汙垢之後,裡頭帶著黃色光暈的主體便顯露出來。

居然沒有黑色的外殼,反倒是一如當初孫淑梅撿到的那一顆。

不,還不如那一顆。

那一顆玻璃珠看著五光十色,絢麗動人,但眼前的這一顆卻像是耗盡了能量,隻剩下一個小小的,米黃色的顆粒。

看來這邪術果然厲害,愣是把舍利子折騰成了這幅模樣。

鄭通終於回過神來,大受震撼:「你居然可以徒手破壞法器,難道這是異魂的能力?」

說完又覺得不可能,異能若有這番大的本事,這世道豈不是早就亂了。

按理來說,舍利子雖然能固定異魂,同時也是異魂的克星才對。

鄭通隻覺得自己有生以來所學都成了虛幻,看著顧明東的眼神帶著驚訝。

顧明東笑了笑,解釋了一句:「現在破除一切封建迷信,反動派的牛鬼蛇神無法在陽光下作祟。」

鄭通無語的看著他,一臉我信你個鬼。

顧明東才不管他信不信,又問道:「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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