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大馬(1 / 2)
簡瀾跪坐在地上,在這一刻,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了很多曾經被她忽略過的細節。
剛穿書過來的時候,她胃痛,敲開對門借藥,那時候弟弟的態度還是很疏遠的。
第二天,她給他送蛋糕,弟弟的態度突然開始轉變。
他轉變的原因,當然不會是因為蛋糕,而是因為別的。
簡瀾仔細回想了一下,唯一稱得上改變的地方,就是——她那天戴了手套。
這樣一來,就都說得通了。
傅妄,或者說蔣朝,在跟她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就認出了她不是原來那個簡瀾。
他一直在背後幫她,所以她的路才會越走越順。
明明是跟上一世同樣的伎倆,可笑的是,她卻沒能察覺到。
因為她怎麼都不會懷疑到一個跟蔣朝名字,長相,身份,職業完全不同的人身上。
「喵喵。」大花二花蹲在她身邊,許是察覺出她心情不好,兩隻胖貓親昵地蹭她,想讓她開心一點。
簡瀾收回自己的思緒,再次起身的時候,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趕緊扶住沙發靠背,勉強穩住身形。
剛才在地上跪坐了太久,膝蓋疼得要死。
「乖,你們先回籠子裡待一會兒。」
簡瀾抱起大花二花,把它們關進籠子裡。
她看著地上那張紙,腦子裡很亂,不知道要怎麼麵對傅妄。
先冷靜一下吧。
簡瀾垂著眉眼,正準備先離開,傅妄卻在這時候回來了。
他把手裡的東西放在玄關上,彎月要站在門口換鞋,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甚至還在興致勃勃地跟她計劃未來,語氣雀躍。
「姐姐,我明天就放假了,我們要不要出去玩啊?」
簡瀾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眼眶忽然泛起酸澀。
她多蠢啊。
在同一個人身上絆倒兩次。
傅妄說完,卻沒聽到回應,奇怪地抬眸看她,就看到她紅著眼,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他心裡咯噔一下。
「姐姐?」
小心翼翼的試探。
簡瀾有很多話想說,但喉嚨哽得厲害,她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隻是平靜地望著他,目光復雜失望,眼裡的淚水隨時都會奪眶而出。
傅妄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他走過來,想要抱她,卻被她毫不猶豫地躲開。
簡瀾剛讓開身形,傅妄一瞬間就看到了地上那張,被她擋在身後的紙。
他整個人如墜冰窖,渾身發寒。
明明被他鎖在屋裡,這張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傅妄下意識看向上鎖的房間,他每次出門前都會仔細檢查有沒有鎖好,此時門並沒有開著。
他想不通這張紙是怎麼跑出來的。
看到他這個反應,簡瀾什麼都明白了。
剛才抱有的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這張紙不是別人留在這裡的,是傅妄的。
也是蔣朝的。
傅妄回過神以後,神色帶上了幾分慌亂,「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聽我說。」
簡瀾努力壓著喉嚨的澀意,聲音很低,一字一句,「你是蔣朝。我們第二次見麵,你就認出了我。」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傅妄在那一刻突然耳鳴了,他聽不到她說的話,耳朵裡不停地傳來「嗡嗡」的噪音。
簡瀾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應,又重復了一遍。
傅妄這才聽清楚。
他一顆心不停下墜,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拉她的手,「姐姐。」
簡瀾後退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她赤紅著眼,死死地盯著他,「說實話。」
在她這樣的目光下,傅妄不敢撒謊。
他雙手緊握,硬著頭皮承認,「是。」
明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可真正聽到的時候,簡瀾還是覺得心口澀疼,像是有一把鈍刀子在割,一下又一下。
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在這時候哭出來。
簡瀾想繞過他直接離開,卻被傅妄抓住了手腕。
胃裡有很不舒服的感覺在翻滾。
是很熟悉的惡心感。
「姐姐,對不起,你別走,求你,我再也不會了。」傅妄的聲音顫得厲害,帶著哭腔。
他怕她這一走,就再也不要他了。
「放開。」簡瀾冷聲道。
「姐姐,你別走。」傅妄不肯放手,黑眸祈求地望著她,盛滿了痛楚。
往日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簡瀾都會很心疼。
可這一次,被欺騙的憤怒和怨恨襲上心頭,她隻覺得惡心。
簡瀾再也忍不住那股強烈的惡心感,猛地甩開他的手,回身沖進了衛生間。
傅妄毫不猶豫地跟上,卻在聽到嘔吐聲的瞬間停下腳步。
他抓著門框,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手指嵌進去,指尖微微泛白。
姐姐覺得他惡心。
她現在很討厭他。
傅妄眼眶泛紅,心中痛苦酸澀,呼吸都疼得難以忍受。
吐完,他給她遞了瓶水。
簡瀾接過的時候,刻意避免了跟他有肢體觸碰。
她漱完口,拿紙巾擦乾嘴邊的水珠,冷眼看向傅妄。
「我先走了。」
她一向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直接跟他分手。
但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仔細考慮一下他們的關係。
簡瀾剛走到客廳,傅妄就跪在了她麵前。
「姐姐,別走,求你別走。」他仰起頭,眼睫上沾滿了淚珠,淚水順著精致的下頜流下,喉嚨壓抑著哭聲。
想伸手牽她的手,想起剛才的事情,他的手又在半路收了回去。
簡瀾垂眸,靜靜看著他。
這是他慣常的認錯方法。
以前他做錯了事情,她都會原諒他。
但是這一次
「你讓我想想。」說完,她直接繞過他往門口走。
簡瀾從他身邊經過的瞬間,傅妄小心地抓住了她的衣擺。
怕被她厭棄,他隻敢抓著小小的一角。
傅妄哭得眼睛通紅,渾身都在顫抖,「姐姐,別跟我分手,我會死的。」
簡瀾從來不懷疑蔣朝對她的愛。
但是她不確定,在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以後,自己還能不能接受他偏執又病態的愛。
「你放開我。」
簡瀾已經快要無法保持冷靜了,冷聲命令。
最後,她不耐煩地從他手裡扯出自己的衣角,快步離開。
「咚」的一聲,門被關上,隔絕了傅妄的視線。
他一個人在堅硬冰冷的地麵上跪了很久,滿心絕望。
姐姐不要他了。
再也不要他了。
*
簡瀾回到自己家裡,無力地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
她微低著頭,把臉埋進手心,淚水沿著手掌跟臉頰的縫隙流下,怎麼止都止不住。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生出想要去死的想法。
為什麼傅妄會是蔣朝呢。
為什麼看上去那麼單純無害的弟弟,會是做下那麼惡心的事情的蔣朝呢。
哭著哭著,簡瀾回想起了她跟傅妄做過的那些親密的事情。
惡心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
她不得不跑到衛生間,彎月要對著馬桶狂吐。
簡瀾想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可是越是控製,那些腦海中的場景就越清晰。
甚至他滾燙的體溫,他在她耳邊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清楚。
簡瀾吃了兩顆藥,情緒依然沒辦法穩定下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隨時處於崩潰的邊緣。
為了停止這種折磨,她吃了一粒助眠的藥。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簡瀾什麼都沒吃,肚子很餓。
她扌莫黑下床,打開冰箱,卻完全沒有食欲。
強迫自己吃了半個蘋果,剛吃完就吐了。
跟上次一樣,她沒辦法正常進食。
簡瀾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坐地上喝水,緩解胃裡的灼痛感。
她的手機一直在響。
簡瀾強撐著起身,去玄關處拿到手機,按下了電源鍵。
手機屏幕立刻亮起,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刺眼。
傅妄給她發了很多微信消息,還有一排沒接通的語音電話。
【姐姐,我在門外,你開開門。】
【姐姐你還好嗎?就算不想見我,給我回個消息好不好,我很擔心你。】
【姐姐怎麼沒接電話?】
【我帶了能量藥劑,姐姐你開門。】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未接電話和短信。
他在盡自己所能聯係她。
簡瀾雖然很想強撐著,但她的身體熬不住。
以前的能量藥劑她已經喝完了。
她又猛灌了一大口水,閉著眼睛,在黑暗中躺了好一會兒。
然後她起身,跌跌撞撞地打開了門。
正準備出門去對麵找他,卻發現傅妄就站在門口。
「姐姐。」看到她出來,傅妄連忙開口。
他形容憔悴,眼睛依然紅著,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
看到屋裡一片漆黑,他更加擔心了。
「東西給我。」
簡瀾有氣無力地靠在門框上,手扶著眉頭,沒去看他。
傅妄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眼巴巴地說道:「姐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了,我不會把你關起來的。」
「別說了,我很累。」
簡瀾不太想聽這些話。
她現在想自己待一會兒,然後再慢慢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辦。
「好,你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傅妄說完,就看到門在他眼前徐徐關上。
裡麵還傳來了上鎖的聲音。
他站了一會兒,無奈地斜倚著牆,手肘彎曲,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叼著,低頭點燃。
廊道裡的聲控燈很快熄滅,黑暗的廊道裡,隻有一點猩紅的火光若隱若現。
傅妄在門外站著等了一夜。
他怕她身體不好有危險,也怕她跑了。
*
簡瀾恢復了一些體力,感覺比之前好了很多。
胃裡被麥片和能量藥劑填滿,那種昏昏沉沉的無力感消失,她也能開始冷靜思考了。
漆黑的夜晚,簡瀾抱著枕頭,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看著外麵車來車往,燈光明滅。
回想起跟蔣朝相處的那些時間,除了那兩件事以外,他們相處得還算不錯。
但是一想到,蔣朝曾經買通那些惡心的人意圖侵犯她,簡瀾就覺得如鯁在喉,惡心得要死。
就算是想要得到她,也不必用這麼下流的手段。
弟弟看上去那麼純良,其實都是假象嗎?他真的能對她下這麼狠的心嗎?
當初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可是,這件事是她親耳聽到的,而且如果不是蔣朝買通的人,他又怎麼會剛好出現在酒店房間外麵?
是了,她是被人騙進去的,除了跟這件事有關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酒店房間。
所以這件事真的是蔣朝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