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菜譜論(1 / 2)
第76章 菜譜論
孟建國眼含笑意。孟建國打趣:
「你要過來,我就跳井裡!」顯然,他將「我」比作孟建共。
老「孟」家都疼愛幺兒,這有目共睹。孟建國開腔,沒有人認為話過了頭。
對峙中,呂梅仙已抱起了「獨兒子」。一口煙噴出。她厭惡地掃視孟建和一眼。似乎在告誡他收斂。回過頭來,眼睛又落在天井中。呂梅仙:
「你看看她一眼的白眼仁,像誰?」
孟建國:「嘻、嘻……!」笑出。
隻說:「不早就定位——白骨精?!」
話語剛出口,孟建民、賈傑剛提了魚簍出了巷道。仿佛就像魔術師變動的陰陽臉,孟浩然居然轉身就能從那張小乾臉上咧出笑意。孟浩然:
「釣到麼?」
孟建民:「釣到兩斤左右。」
賈傑剛:「今天收獲不小。」
孟建民解下竹簍。孟浩然就接過手放進天井邊。黑眼打量孟建共。孟浩然:
「還不過來刮魚!」眼睛隨眼瞥將賈傑敏捎帶。
賈傑敏進屋找銻盆。孟建共一雙白扯眼觀察。孟浩然:
「可是你還要給老子軟鼓著,喊不動?」
孟建中從天井邊屋簷下走去。孟建國嘻嘻。孟建國:
「她是怕過來了,我爹又收拾她。」
孟建中鑽進天井邊南屋。告訴賈傑敏可以使用的盆子。孟浩然依然站立在灶台前。堂屋的南屋門口左右兩個草墩基本成為孟浩然的專座。孟浩然邁出步伐。孟建共試著從井口邊沿走出。孟浩然居高臨下似乎沒有動作。孟建共嘗試向前移動半步。孟浩然眼角的餘光便知她的心思。孟建共再次向前半步。孟浩然猛然舉起左臂。孟建共仿佛驚兔一般溜回井後。賈傑敏放下銻盆。孟建共一腳踢響銻盆搖晃空旋。
堂屋裡。煙霧重重。呂梅仙伸長頸項。呂梅仙:
「你若是今天踢裂了祖公的銻盆,老子要你——死!」
驚慌失措。孟建共忙低頭打量銻盆。飛快一眼壓低。飛快一眼又高仰斜瞥孟浩然。孟浩然舉起一隻高揚的手臂忽然從衣領伸進後背發出冷笑。悠散依靠屋門坐下。天井沒有追兵。兩隻惶恐的小鹿不知所措。
孟建和忙端預備的飯菜。孟建共這才開始打井水。賈傑敏倒出大半盆白花花的小鯽魚。
二人的確是餓了。一碗接一碗沒有說話的時間。
孟建國打量白花花的米飯。孟建國:
「小表姐是沒有看到桌子上沒有雜糧,尚若看到又要提出疑問了。」
又一口煙霧噴出。呂梅仙:
「她有啥好疑問的?她如果也能為家裡改善夥食,老子也頓頓為她預備好白米飯。」
賈傑敏回絕孟建國。賈傑敏:
「不敢。請你別把自己的疑問以我代勞。」
銻盆。除了鯽魚外還有許多田螺。賈傑剛吩咐把田螺分隔出來,待吐汙後再清洗。賈傑敏尚未享用過田螺。賈傑敏:
「哥,這田螺怎麼個吃法?」
賈傑剛一副餓極了的樣子繼續吃飯。
抽出拇指。孟浩然:
「『吃法』?沒有『吃法』難不成你張開嘴吃進去的就不是肉了?」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眼含諷刺。呂梅仙:
「難不成你又要問問那『白骨精』,可是要倒進河裡去餵河神?」
賈傑剛與孟建民不解。
賈傑剛:「誰是『白骨精』?」
孟建民:「怎麼又出來『餵河神』的說詞?」
又說:「人都還填不飽肚子,哪來的『餵河神』?誰說的?」
再次抽出發白的拇指,尖尖的下顎偏向天井。孟浩然:
「喏,天井裡蹲著那個!」
孟建國接過話將之前發生之事道出。堂屋裡,大家說笑間,孟建共的稱呼忽然改換成了「白骨精」。
在「孟」家延伸的文化中,「白骨精」就是邪惡的代表。因了大家說著,又一眼眼向天井中鄙視譏諷嘲笑而去。
賈傑剛吃罷飯來了精神氣頭。賈傑剛隻問,小表姐是「白骨精」,那你們說,傑敏又該是什麼?
打擊人是可以捎帶的。在「孟」家人的精神世界裡,即便是親人,隻要你成為了「落水狗」,不再上去踏上一隻腳,似乎就不能表明立場。賈傑剛耳濡目染似乎也學到了這個。
賈傑敏忙回擊過去。賈傑敏:
「那你也不問問,你該又是什麼?」
堂屋裡是人也不聽她的話語,七嘴八舌又一次起哄起來。孟建中坐在天井小屋,聲音卻傳出來。孟建中:
「你們說她是什麼?還不吃包穀飯,那不就是『拱』嘴的豬?」
孟建人忽然打開門出來。「翁」著聲音。孟建人:
「吵死了,想休息一會兒都睡不著。」
孟建和笑道:
「小表妹,你要告訴你大表哥,豬都是胖的,沒有你這樣就連老天爺見了也要流眼淚的『瘦』豬。」
一句話出口,頓時,堂屋裡更是笑翻。
孟建國笑著接過話說:
「小表姐,你要問,我是什麼,那你們還不得就是什麼。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孟建國為賈傑敏開脫。呂梅仙斜瞥一眼。孟建國意識到站錯了陣營。心裡即刻尋思適合氣氛的話語。稍動腦子。孟建國:
「你們剛才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明,我小表姐像什麼?」
孟浩然黑沉著眼睛。孟浩然:
「她像什麼,」說著話,又將拇指放進了嘴巴裡。於是乎隻要伸進去,他的心裡就感覺堅實並有了主意。指甲壓在嘴唇。孟浩然:
「她就像那傻愣媳婦。」
賈傑敏對於夫妻認識一直是一種「剝離」的狀態。賈傑敏:
「隻要我自己不是『傻愣』本人就好了。」
孟浩然放下拇指,眼中卻包含著極度諷刺意味的笑意。這種笑意隻微微地張顯出來那麼幾分。一般人如果遇到憋著的搞笑,張口要顯露誇張大笑。孟浩然屬於那種能憋屈任何隱秘的沉穩臉。他完全能把持住他的表情。於似乎他剛取來「定海神針」返回到花果山上。孟浩然又一鄙夷瞥過,轉臉向著呂梅仙。孟浩然:
「他媽,你講給她聽。到底傻愣『管』著他媳婦,還是他媳婦『管』著傻愣。」說完,又將拇指含進了口中,露出知道世間萬物隱秘的高深姿態。
白花花的鯽魚是橋梁,大家的說笑是調節器。呂梅仙心情好轉。
在平常的日子裡,呂梅仙心情好時也會坐堂屋裡講述一些民間故事,當然,隻要兒女們樂意傾聽。然而,當故事講述完結後,即便是她還沒來得急突顯重點,孟浩然就會接過對應故事指出他認為兒女們與故事中人物的對號入座。久而久之,孩子們都明白了,隻要講述故事,接踵而來的就是貶義的譏諷打擊,便沒有人再願意聽了。現在要對號在賈傑敏身上,他們一個個是眼露諷刺意味的笑意。各懷心思。
呂梅仙一口煙霧吐出,又歇息了幾秒,似乎在考慮講故事的意圖。賈傑敏卻有些迫不及待。她很這個沒有揭開的故事隱藏著的現實意義。又再次催促。再次煙霧繚繞。呂梅仙講開:
「話說,山區有一戶農戶,農戶有個兒子因腦子有毛病便說不上媳婦。三十一過,好不容易鄰居介紹這才將旁村的小花娶進了門。小花一見傻愣那留著口水的樣子便不依。農戶二老便商議,不行帶她進趟城趕趟集見見世麵,再弄點好吃的、待她可還不依?這般那般一番老漢便帶著小花進了城。小花一番驚嘆不用細說。」呂梅仙說著,又低頭去抽煙筒。
孟建國聽下文心切,忙催;後來呢?
孟建和瞥眼。孟建和:
「後來你又不是沒有聽過。」
孟建國說,是替小表姐詢問的。
呂梅仙繼續翻響水聲。孟浩然接過故事說:
「這老漢平日裡哪啥得吃肉?隻因要留小花,屠夫又殷切,這才舍下了老本買了一條肉。老漢接過半斤用草繩拴住的肉又想了想,老漢張口問:『這肉該如何燒味道才鮮美?』屠夫說:『大爺,不會弄不打緊。我這就開下方子與你,您老回家照著做保管受用。』於是,又是生薑又是大蒜的便開與他,下方又著有程序。」孟浩然說到這裡,一陣喘息而咳。孟建國忙過去依偎著「抹」脖子,以便那口氣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