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畸形家教(2 / 2)
「你們大家看看,她那點像我們家裡的人了?」
賈家,分辨遭到的輕則是兩具耳光,重則是暴打;不分辨則指責「軟鼓」。賈傑敏覺得裡外不對。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
臉上的花貓樣,懷裡破爛的洋娃娃仿佛就像垃圾。呂玉仙忽然怨惡起來。聲音更加惡搡:
「可是還說不得你了?你看看你癟嘴就像扁豆豉,到底你哪一點像我們家裡的人了!」她的手指繼續戳點著。她就是以這樣的方式不止一次提示著她的特殊,而對戳的食指卻仿佛要刺進她的眼眶,從而抵達腦髓。她嚇得眼睛跟隨手指的節拍不斷閉合著。
賈中華眼瞅妻子的動作笑了起來。賈中華:
「不像我們家的人還不是要問你?!」
呂玉仙惡臉扭過頸項。呂玉仙:
「問你,問瀘州你那野女人!」
當著孩子的麵提及這個,賈中華剛綻的笑容極其滑稽地神速收斂。賈傑敏頭一次發覺,這笑容也可以僵住垮塌的。賈中華:
「不要越說越沒邊際了,啊?!」
一聲冷笑。呂玉仙:
「我怎麼沒有邊際了?我在這裡罵著孩子,要球你來插嘴?!」
賈中華:「本來就是,小孩子在一塊玩,她哪裡能想那麼多的,可能是見誰距離自己近,便先問了誰。這樣的小問題都值得你拿來上綱上線?」
呂玉仙厲聲嗬斥:
「我在這裡罵孩子,你就不要在一旁陽奉陰違的,這樣,她還以為她父親在給她撐月要呢!」
又說:「即便是她給了萬明他兒子,那他也不能上來就摑我兒子耳光。」
賈中華:「摑也摑了,你還想怎樣?」
呂玉仙:「他又不是他爹,當然就不能摑。」
又提著賈傑敏的手臂對賈中華發出指令:
「走,我們一塊過去找萬明理論!」
賈中華銘記賈元宗的教誨於心。
賈中華認為小孩子在一塊玩耍,磕磕絆絆是常情。另一方麵,萬明同為良縣人。家鄉人來在同一個單位,見麵自然要親兩分。萬明平日見了賈中華,也算客氣。呂玉仙吆喝著他去找氣惱,賈中華有些怠慢。他明白呂玉仙的性格。她再次輪起眼珠,他才不大情願地跟隨出門。
萬家門前。呂玉仙將萬明叫喚出門。理論而開。呂玉仙隻說,你一個大人打小孩子就是不對。萬明忙將從兒子口中知道的事說出。他強調說,若你兒子不追趕我兒子,那他可會摔倒在鐵堆上?
呂玉仙還是強辯,隻說他是討要我女兒撿到的配件,被你兒子搶去了,傑剛這才追他討要的。
萬占勇站一側忙說,不是我搶的,而是賈傑敏給我的。
呂玉仙冷眼一輪,嚴厲的目光掃視在賈傑敏臉上。她以為之前在家裡已經演習了一遍,怎麼說,這孩子都應該會轉彎。呂玉仙:
「你可給過他了?」
萬明:「小孩子要說誠實的話,說假話會長長鼻子的。」
膽怯。賈傑敏點頭。
賈中華於是叫喚著回家。又說,丟不起這個人。一路上,賈中華發泄著抵觸的情緒:
「老子的臉都讓你們母子丟盡了,還好意思去責怪別人。」
呂玉仙惡狠狠地說:
「就是怪這個小賤人,沒有眼力勁兒。」說著,一腳踢在臀部。又吼:
「鈎逼死出去,哪裡跑來家裡的小野種!」她腳前剛好就是一個土坑,一個踉蹌險些栽倒。晃悠了一下身子,她穩住了腳步。頓覺委屈的眼淚一個勁兒從心底湧來。
呂玉仙寒著臉子手指戳在後腦勺上。提高嗓音。呂玉仙:
「你今天敢哭出來,老子要你『死』!」她的「死」字加重語氣而牙根咬得鼓動了腮幫。說著,又去路旁楊柳樹上折枝條。但似乎有韌性,一時沒能折斷。
賈傑剛早意識到一場皮肉之苦在所難免,他沒有理會後麵呂玉仙的責罵一個人加快速度奔前走去。賈中華黑臉打量呂玉仙的舉動。原本隻是小孩子間的爭鬧,她卻將這件事演變。頓覺所有的禍事都是兒子惹出來的。再打量他加快拉開的步伐,心裡便也明白過七八分過來。一根廢軟管被埋在土裡露出部分,賈中華晃眼瞅見一把抽出,追攆上去。猛然向著賈傑剛的小腿抽打上去。賈傑剛:
「媽呀……!」一聲叫喊出來,便手捂小腿蹲了下去。緊接著,一聲嚎哭噴出。哭訴聲中,他申辯,都是傑敏惹的禍,她不要將支架給他,便沒有後來的事了。
賈中華極其氣憤。賈中華:
「你還好意思埋怨你妹妹,如果你不去追逐他,他何至於摔倒?」
呂玉仙撇樹枝一根根都帶有韌性。身旁的沒有折斷,氣急敗壞的她又轉向另一側。賈中華的舉動過於忽然。但聞賈傑剛的嚎哭聲。呂玉仙放棄樹枝,三步兩步奔上前來。賈中華再次舉起的軟管就要落下。呂玉仙一把奪過向著賈中華的小腿抽打過去。賈中華猝不及防一臉的懵逼。賈中華:
「你瘋了麼,怎麼來打我?」
賈傑敏落在後麵嚇得不敢上前。眼前太過戲劇性一幕讓她倍感驚惶。
仿佛就是一位母權社會的頭領,呂玉仙及其仇恨地揚起手中的軟鞭注視著公然挑戰的麵孔。呂玉仙:
「你這樣抽打兒子,老子也給你嘗嘗,這一鞭子抽下去到底是啥滋味?」
賈中華的手搓揉著小腿,頭卻仰了起來。黑眼睛。賈中華:
「瘋婆娘!」
呂玉仙:「對,老子就是瘋婆娘,那你是什麼?」又將目光移向後麵:
「怪隻怪這個小賤人,你還抽打我兒子。但凡她會見風使舵一點,萬明也不能羞辱爬到老子頭上來拉屎拉尿。」
家中。賈傑婞放學進門。呂玉仙命令賈傑敏搬來搓衣板再命三人都下跪。
賈傑婞剛分辨說,是弟妹闖的禍。呂玉仙就截斷了話題。呂玉仙:
「一人闖禍,全體遭殃!我原來還嘲笑你二姨媽家『有理三扁擔,無理扁擔三』的做派,現在我們家也實施。今後你們在外麵才知道團結了。」
這天傍晚,賈中華再不敢做聲。仿佛三個孩子皆為呂玉仙的蝦兵,他們都不同程度而受傷。呂玉仙一邊抽打一邊說明;皮開肉綻,你們給老子記住這一次疼痛就記住了今後需要的團結。看誰,今後碎小瑣事,可還敢回來煩主公。
體罰過後,私底下,賈傑婞還是抱怨弟妹。責備是因為他倆,憑空地被母親抽打了一頓。賈傑剛更是抱怨賈傑敏。打量二人統一戰線。賈傑敏遭到孤立。
呂國珍曾經講述了一位老「晚」媽將針「揉」進孩子肚臍眼的故事,孩子一年後故於麵黃肌瘦。無論怎麼樣,賈傑敏暗自為沒有針紮肉體的疼痛體驗而感到慶幸。當然,賈傑敏還不會思考人生苦難的深淵到底具有多深這樣的問題,以至於她單方麵以為苦難的盡頭即是「揉」。正因為如此,賈傑敏傷痛時隻能是靠這故事的對比渡過了一個個陰暗寒冷潮濕的暗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