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奔喪論孽子(2 / 2)
「那就算是媽偏心替我抱著傑剛,我這還不是為你去賣力。」
呂梅仙:「是到是去為我賣力,你家的能照看,可是我家裡的就不是她的外孫子了?」
呂玉仙忙說,建共、建和不是還有他奶奶也在。提及孟家奶奶,她忙從天井東屋中探頭笑嗬嗬應承。孟建共也露出頭來示笑,可手裡正跟老奶奶編花蹦蹦。(花蹦蹦:雲南小孩以線段結扣變幻花樣的遊戲。)
一眼「孟」式眼法瞅過去。呂梅仙說,死進去你的,可是不說話不露頭一天能少你兩頓飯?孟建共一聽,便以腳踢上了木門。
呂國珍忙辯解說,看著傑婞,那他們表姐弟二人在井沿玩耍,不就是看著建共、建和了嗎?還需老主公一一交代說明啊!建和現在睡覺,一會兒醒來,不是還有他奶奶照看的。
呂梅仙心理明了自己已獲勝,但還是白了母親一眼。呂玉仙看在眼裡。她忽然記起路上母親提及招親留呂嬡仙的事。於是,站在巷道口,她對呂國珍說,您倒是將他們二老今後的打算對我二姐說道說道。
呂國珍沒有即刻轉彎過來。她一臉的懵懂疑惑著問:
「今後什麼打算?」
呂梅仙兩眼直泛疑惑。
呂玉仙:「我媽也是的,在出來的路上,您不是都對我說了您們二老今後的養老打算麼!」
「哦!」一聲,呂國珍恍然明白過來。原本呂梅仙就一直在尋氣找惱,她可不想再次聽她的閒言碎語。呂國珍忙說,這個事可放後再說,你們還是快些兒去開藥。
走出巷巷口。呂嬡仙直問呂玉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呂玉仙便將二老的打算道出。
多的意見沒有,呂梅仙隻說,看看不是麼?就連他們的想法,媽都是要先對你說的。
呂玉仙有些生氣。呂玉仙:
「那是因為我進去帶媽出來鑲牙,你距離這麼近你為何不進去接媽出來?」
呂嬡梅仙忙辯解。呂梅仙:
「就是因為這幾天建和感冒傳染給了我,這大人孩子的病,渾身沒有氣力,媽帶信給我,我這不才讓人去車站帶信過去通知你來的。」
呂玉仙:「好到是了!」
說著話,二人並肩走出了河埂便迎西向著四團的位置走去。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這才走進雲交四團大門,又向右轉來到分隊衛生所。呂玉仙打量是張醫生上班,掛了號的便說明了來意。張醫生:
「還需測量體溫,好好給你檢查。」
又將溫度計令其夾腋下。少時取出隻說體溫不高的。呂玉仙忙謊稱自己頭痛。因說為保險起見,再注射一支安痛定。
呂玉仙眼露難色,忙說自己怕打針,開了感冒藥即可。
張醫生笑道:「我在這裡乾了多年還沒見過像你都當媽媽的人了,還說怕打針的。我給你打針是為你負責,藥當然會開給你的。」
說著,又讓取針水來,交給護士注射。
呂梅仙在門外隻管等待,當然不知到衛生所發生之事。又取了藥的一拐一拐走出。呂玉仙一把將藥塞進她手裡。呂玉仙:
「給,就是為你這點藥讓老子無故的挨了一針。」
呂梅仙眼露疑惑。呂玉仙便將前後道出。隻悶笑的不出聲。回到家又對呂國珍一通抱怨不提。
次日,呂玉仙背著賈傑剛,一手牽賈傑婞,一手抱被子走進四團分隊找貨車。
呂玉仙返回靖城不到一個月,良縣又帶來了口信告知,呂嬡羽過世了。
呂玉仙又再次趕到良縣,又約了呂梅仙同去參加呂嬡羽的葬禮。關於呂竹仙沒有來到來的問題上,呂玉仙說明,人家帶口信到靖城告訴,說她剛產下二兒子,且又患了重感冒,單位隻批當天假。
呂梅仙隻說借口。她也是帶著奶孩子的人。呂玉仙笑說,人家是有單位的,不是像你這樣說走就能提腳的。又說,如果你硬要跟她相比,不去也罷,我這就帶領著孩子進去。
呂梅仙一聽忙叫等等。
且說,這個時候的呂梅仙已是六個孩子的娘。因此,她將四個月大的六兒孟建和背在背上,手裡牽了兩歲的孟建共,又讓孟建中手牽孟建民一道去參加。私底下,孟浩然說她,怎麼將入學的孟建中叫去了,而將孟建華、孟建人留在家中。
呂梅仙悄悄對他說,下麵幾個還小,留在家裡是怕你下地帶不了,隻得讓孟建中請幾天假一道去,便也好幫助照看弟妹;另一方麵,孟建中大了,出去也好吃幾頓飽飯。呂梅仙的心思就是想讓丈夫看到,她為家最大程度的計算。呂梅仙的這一點心思正是跟孟浩然形成互補。他眼裡閃耀的星光已頒發了表彰。
走在河埂上。呂玉仙隻笑說:
「我二姐,你是帶去了一個排的人馬去!」
呂梅仙譏諷笑道:
「可別十五笑初一的。」
就這樣,二人拖帶著隊伍進了拜依村。但見路上遇見的或站立著的村民似乎都在竊竊私語。呂玉仙對呂梅仙說,定是議論呂嬡羽一家。
夕陽擦過西方高聳的山坡透過樹叢斜斜灑在拜依村的屋頂上,灑在紅土夯實的牆壁上,交映著腳下泥黃翻紅的便道。無論如何,良縣喧囂的景色都遠遠勝於眼前的這一切。這根本提不起孟建中對這景色的主意力。一陣微風穿過農舍與農舍間形成的巷道迎麵吹來,稍稍卷起了腳下黃灰的歡躍,伴隨著村民們隻言片語斷斷續續的議論。似乎是有意對過路人的聽覺訴說;似乎又似努力回避著不讓過路人聽覺。
孟建中記住了一個關鍵詞。他向呂玉仙請教:
「三娘,什麼叫『孽子』?」
呂梅仙極其敏感嗬斥。呂梅仙:
「不要聞風便當放屁!」
孟建中噘嘴。孟建中:
「又不是我說,這是那兩個人說的。」
一行人踏進張楨音的家門,但見呂國珍帶領呂嬡仙已坐在堂屋裡。這晚。張楨音將妻子的娘家人分散在他的幾位哥嫂家中,這才勉強安頓住下。
應該這樣說,這個時期的雲南農村,由於知識的萎縮和信息的斷層,以及娛樂的極度匱乏,因而人們的主要娛樂便是停留在誰家又爆發出的新鮮事情上。
第二天,孟建中在門外再次聽到了村民的議論。幾乎就是一個主題,主要議論的還是呂嬡羽是因為張楨音要兒子,從而生下孽子而「害」死的。聽到一個「害」字,這擴充著孟建中的所有歹毒想象,再加上「孽子」二字,更加加重了心底打不開的千節萬扣。孟建中一陣風似的奔進了堂屋張口就問。孟建中:
「媽媽,為什麼他們都說,我大姨媽是因為生下了『孽子』而被『害』死的?到底是誰『害』的?什麼又叫『孽子』?」
呂梅仙斜瞥一眼過去。隻道,小孩子不知道別亂傳。
孟建中:「那,您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
堂屋中,一個篾竹編織的簸箕放置在中央。大家都圍坐在簸箕周圍對折著手裡的金元寶,沒人回答孟建中的疑問。又轉向呂國珍身旁。隻拽住手臂晃悠。孟建中:
「外婆,我媽不說,您告訴我吧?他們為什麼說,大姨媽的兒子是『孽子』?」
呂國珍抬頭打量一眼,目光又投放到張楨音臉上。但見滿眼的哀愁,呂國珍:
「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又使眼色說,別讓你大姨爹鬧心。於是,吩咐一旁學著對折金元寶的張小毛說,快帶領你表弟出去玩耍。張小毛搖頭說,不!要多折一些金元寶,媽媽到了那邊才有花銷的。
孟建中沒問出個原因,滿臉的失落。打量桌子上放置著一隻脫了瓷的白色口缸。忙端起來就「咕、咕……」下咽幾口涼水。放下口缸。孟建中:
「沒意思,有問題也不得明白。」
呂玉仙打量一眼,放下手中的金元寶,便一把將侄兒子拽到自己跟前。呂玉仙:
「他們不告訴你,三娘來告訴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