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平反(1 / 2)
第11章 平反
呂梅仙再次找進辦公室。
秘書:
「你屬良縣人,我們這裡要處理起來不也得落實落實?你帶領孩子出門在外也不方便,還是先回去等待我們核實後再通知你。」
呂梅仙一聽。隻道,你以為這一百餘公裡路程是這麼好走的麼?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能稀裡糊塗就給打發了。
秘書解釋說,領導出差還沒回來。正常情況下都是作了匯報後再聽指示。呂梅仙一股執著勁頭要堅持留在辦公室裡等待,便隻好作罷。午飯秘書打來,三人解決。眼見又到下班時間,呂梅仙心裡早有打算。忙將孟建共抱起,擺出一副等待孩子拉屎的姿勢。又隨手抓起辦公桌上的一張報紙放到地麵上。秘書稍楞忙一把抓起來隻說「罪過」。再換來一張白紙。
孟建共隻擠出幾滴尿液。秘書再次打量上海手表。呂梅仙隻道歉說孩子忽然肚子疼。又表示一會兒處理乾淨。秘書隻得吩咐處理乾淨後關閉辦公室門離去即可。
次日。秘書推開門走進辦公室大吃一驚。但見兩張辦公桌並到一塊,桌子上,一家三口正睡在上麵。忙讓快起床,又斥責忒不像話了。
呂梅仙隻是放慢了平日動作,懶洋洋磨蹭慢慢穿衣上襪。之後,才去弄倆孩子。
辦公室裡,呂梅仙磨磨蹭蹭。
辦公室外,隻聽門外一個聲音由由遠而近問道:
「張秘書,為何來了站在門前不進去?」
張秘書聽到領導聲音,心裡一陣收緊。聲音打顫。張秘書:
「進……進不去。」
一聽這話,隻狐疑打量。張秘書指指門裡張口結巴。領導更是好奇。隻上前一把推開了門……
辦公室的淩亂無需細表。
但見有人進入,呂梅仙這才下了桌麵。毫不驚慌,一板一拍抱下孩子。領導打量,忙問這是怎樣一回事。
張秘書忙將大概道出。
呂梅仙聽聞遺漏的又作了補充,還特別提到了「英雄母親」這詞。領導嚴厲批評了秘書。又強調可是沒有領導下麵就不能工作?偌大一個機構,可是因為我公差就要癱瘓不成?張秘書忙分辨說,不過就是要等「您」回來匯報了才敢定方案。隻沉著臉說,我們的人民群眾都走訪到了政府辦公室,以桌子來借宿,你認為問題還不嚴重麼,還要「等」什麼?
訓斥。張秘書忙抓起電話。接通良縣。領導隻說,下屬地區,都發生如此嚴重事件,還打什麼電話?因要其親自跑一趟處理。又要了車子,這才一路駛去。
張秘書直奔良縣大隊。一番了解,便召開了大會。責令陳正雲對其當眾賠禮道歉。這樣,在黑壓壓一遍人群中,在其彎月要低頭的那一刻,呂梅仙感覺自己找回了尊嚴。陳正雲由此而被撤銷了隊長職務。隻是又壓低聲音反應孟浩然有問題。
秘書正色道:
「難道因為孟浩然的問題,我們便由理由或借口迫害其家屬嗎?你以為這還在大清朝一人犯罪株連九族的時代嗎?!」
呂梅仙終於揚眉吐氣了。曾經在大家眼裡的山村人卻乾了件大家不敢想的大事出來。孟浩然更加佩服呂梅仙身上那股擰勁兒。
卻說,這天呂玉仙起床後這才發現屋裡的被子不見了。賈中華斷言是呂梅仙所為。因此越發數落起來。賈中華嗬斥:
「你一家都是白眼狼,收留睡一晚上,還作出這等不要臉之事出來。」
賈中華提及一家子。呂玉仙對罵回去。這樣,兩人很快升級為家庭戰爭。武鬥也就在所難免了。
賈中華沒有孟浩然冷靜的智謀,呂玉仙偏偏又好占高枝,家庭的導向由此而敲定。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這似乎格定了這個家庭的命運。正是在這樣的鬧騰中,夫妻倆又迎來了又一年的中秋。
八月十四這一天,賈中華接到出差到良縣的運輸任務。回家商量,呂玉仙也同意回老家去陪父母過團圓節。車輛駛出城區奔馳在開闊的視野。賈中華提出回家一定要隱瞞遭受處分一事。
夜幕下的良縣賈家營。燈火暗淡透出陳舊小木窗,從東麵山坡上吹來的山風嗚嗚直貫響。
一戶農家小院。賈中華並肩呂玉仙坐在父母身旁不時仰頭賞著中秋時而掙紮在烏雲裡時而冒頭的月亮。
晚飯前飄落了陣雨,直到天黑沉下來,月亮這才慢慢升起。但升起的月亮就一直奔跑在烏雲裡,時明時暗,似乎一直遊離就是為了撕裂那層彌漫的鉛帳。當遊離到小院上空時,這才撩出鉛帳,展露個出淒厲似乎還有些哀怨的冷臉。賈家人仰望時,這張冷臉似乎也充滿了無限惆悵地回望著大家。
但見月亮冒出,賈元宗的心情也明朗起來。忽又增添出一股訴說的欲望。
賈元宗將一口小酒「嗞……」地一聲喝進,又剝開一粒栗子慢慢品爵。他臉上卻含著一縷深邃的笑意。賈元宗:
「你們可知道我們家這賈姓的由來麼?」
賈中華似乎從未聽父母提及這樣的話題,與四弟賈辰華對視一望,又將疑惑的目光移到父親臉上。期待。
賈元宗:「遠在三國時代,我的祖上與賀家打親家,因賀家犯事,要拉去陪殺。隨後,我的祖上充軍雲南。後為躲避戰亂,便以『賈』姓取代。這『賈』取『假』之隱意。」
賈中華疑惑。賈中華:
「賀家?」
賈元宗:「對,賀家。」
又說:「其實,這賀家原本也不姓賀,而是『慶』姓。因避諱改為賀姓,取慶賀吉祥之意。」
賈中華:「這麼說,現在的『賈』、『賀』兩家淵源頗深?」
賈元宗點頭。賈元宗:
「對呢!隻為報那古老的陪殺恩典,賀家後人便也有分支追隨來了雲南。現在能在雲南碰到的『賀』姓人,大都為當年追隨者的後裔。」
又說:「在歷史的慢慢長河中,兩家人留下了解不開的謎底。」
呂玉仙不想追溯歷史,隻將話頭一轉。呂玉仙:
「說那麼遙遠的事有啥意義?要說就說些近點的。」
賈元宗:「我是怕我走後,你們不知來源,連祖宗的出處都給忘記了。」
老伴賈葛氏接道:「不是還有傳承的家譜記載麼?」
賈元宗:「你見他們何時翻過?」
賈中華忙回,得了空的就會去看。又稱自己隻在部隊掃盲,文化水準不高,因了多為一知半解。
賈元宗一聽,一聲長嘆。賈元宗:
「唉,怨我……!」
又說:「隻怨我當年出去北伐沒有交代,讓你荒廢了……」
賈葛氏接過話。賈葛氏:
「他爹,也不全怨你,怨我。我心裡隻想著讓他幫我乾些農活兒,也沒有認識到讀書有啥用途。」
呂玉仙:「爹,您二老別在這裡怨來怪去的了,他現在要學也來得急,還好他在部隊也掃了盲,也能識得許多的漢字。」
賈中華:「認識是認識,隻是理解起來南轅北轍。」
呂玉仙斜瞥了一眼丈夫,流露出譏諷的眼神。呂玉仙:
「你怎麼不會聽話還關不住了?」又轉向賈宗元:
「爹,您還是給我們說說北伐戰爭的事?」
賈元宗輕輕嘆道:「唉……,往事如煙,何須再敘!」
月色中,賈中華瞟了妻子一眼,好像在怪她話多。賈中華知道,父親剛回來時,不時還會提到戰場,但每每過後,都會沉默許多天不語,心重得似乎就像壓沉在潭底。漸漸地,家裡人便也不敢多問,似乎也將北伐一事從記憶中抹去。
呂玉仙明白丈夫那一眼的含義,心底頓時較了股勁兒。呂玉仙:
「爹,您在這些小輩麵前說說您為國報效的一生,對我們也是一種教育?」
賈傑婞扒在腿上,眼睛一睜一閉。呂玉仙晃了晃動腿。呂玉仙:
「起來,聽爺爺講故事。」
賈元宗直捋胡須。沉思。賈葛氏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馬尾鞭。「嗡、嗡……」聲音似乎遠了些兒。
賈元宗沒有吭聲。呂玉仙又說:
「爹,要是您一直追隨革命不回來,我想我們今晚也不至於坐在這農家小院了。」
賈辰華接了句:「爹先前回到家時,民國政府還送來了良縣縣長的委任狀。」
輕蔑一眼。賈元宗:
「多嘴!」
葛氏:「你們的爹就是看破塵世,這才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