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慶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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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錢的話,那方才那些脂粉,如何買來的?」口中嘀嘀咕咕著,沈蓁蓁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知道了,我去找你的侍衛借。」

蕭衍驟停腳步。

沈蓁蓁差些撞他後背上,不解抬頭時,就見蕭衍神色微肅,朝她道:「你我二人私自出離宮過夜,何曾帶過侍衛?」

沈蓁蓁瞠目結舌,滿心驚愕,「你分明可以送我會西宮,帶我出來做甚?」

蕭衍一本正經,淡聲:「自然是因你說不想回去啊,哭哭啼啼的,滿臉都是眼淚鼻涕,非要青辰哥哥帶你出來玩。」

沈蓁蓁:「……」

偏她沒了一截記憶,隻記得被他抱了起來,再後,就是在這客棧裡了,她罵了他,又去咬他。

記憶混亂著,蕭衍又說得鄭重其事,沈蓁蓁當真懷疑期間自己的行為是否反常,麵對是否是她主動的事,此刻隻覺自己百口莫辯。

但她還記得自個的遭遇。

隻見沈蓁蓁擰起了眉,換了一副憂心忡忡、淒淒哀哀的神色,口中朝蕭衍道謝:「多謝你昨日去救我,我該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也不知這是平白無故招誰惹誰了。」

她試圖用柔弱姿態,借助蕭衍的力量為自己報仇,畢竟她在離宮這裡身邊沒人可以用,連那派來伺候的宮女海棠也並不真心護她。

蕭衍卻是含笑看她,意味深長地道:「蓁蓁妹妹當真不記得了麼?彼時你可是拒絕我幫忙啊,嫌我壞你好事。「

不止如此,就是渾沌之間,她還朝他說「我不要你」。

蕭衍連連「嘖」了幾聲,諷刺道:「蓁蓁妹妹還有如此彪悍的一麵,當真令人刮目相看。」

這個「彪悍」,不知是暗諷她壓著那個屋中郎君,還是說她主動去親他。

沈蓁蓁羞臊之餘,再不理會他,瞪他一眼,抬步就走。

若她鼻尖的記憶沒錯的話,昨日屋中那位郎君,就是先前揀過她的扇子、身上熏香乃是以沉香為主的楊四郎,而她撲過去他身上時,對方是連連拒絕的,證明他彼時非是出自本意,也中了陰招。

她大可去找他合計,借他之力,一並去查。

而蕭衍何等敏銳,一眼就看出沈蓁蓁這是「放棄」了他,他一把抓住路過他身側的胳膊,「沈蓁蓁,你要找誰幫忙?」

沈蓁蓁柔柔地、無奈地道:「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娘子,豈敢招惹誰啊。這個啞巴虧,我默默吃了就好了。」

這是將他來離宮路途上朝她說過的話還給了他,蕭衍氣笑,「你當真如此想的話,那我就叫人去傳話,說我不追責了,讓人莫去查了。」

沈蓁蓁:「……」

說不幫忙的是他,要幫忙的也是他,蕭世子這古怪性子真難討好。

但她揚起笑臉,順勢將手搭在蕭衍手腕上,雙眸亮晶晶地看著他道:「我就知道青辰哥哥會幫我的,你真是個大好人。」

小娘子為人如此現實,好處在前,一副嘴臉的變話速度如此之快,蕭衍心中連連咂舌,抽了抽嘴角。

但見她嬌滴滴地誇她,握他手腕時,手中餘溫若有若無傳給他,二人相距如此近,她身子幾乎是靠他的,他隻覺得手癢,想去捉那把昨夜摟過的纖月要,再親一親她的唇……

蕭衍走神時,沈蓁蓁的戲做完了,推開他手,說道:「我們走罷。」

蕭衍回神,幾分狼狽爬上心頭,他不禁自嘲一笑。

視線定在走在前方的月要肢款款的小娘子身上,他同時亦有慶幸:還好,幫她的人是他。

半刻鍾後,沈蓁蓁頭頂一朵碩大的漂亮絹花,手中還拿著數朵,月要間的飾物更是一串又一串,麵上的喜悅不加掩飾。

她走在前,回望蕭衍,嫣然一笑道:「你倒是快些啊,你不是說要早些回去帶我去看好戲麼。」

蕭衍背著手,閒庭信步般慢悠悠地走著,被那笑容恍了下眸光,而後也朝沈蓁蓁笑了笑。

他本以為沈蓁蓁看著一堆絹花挑三揀四,是因她自個手藝精巧,並不如何瞧得上這類物品,可這位小娘子一聽他買給她,不用她掏錢了,就小手一揮,個個皆滿意了,朝他故作為難地問:「我挑不出來了,我看著都覺得好看啊,你覺得哪個更好看?」

如今想來,她那話倒是真心實意:

「我就是看中你的身份。」

「我就是趨炎附勢。」

蕭衍嘖了聲,不由反思,如今他的「勢」不過是個七品小官,對她而言,是不是小了些?

**

離宮「正宮」中,文帝闔目坐在上首,繼續轉著他手中掌珠。

殿中央,二皇子齊王李耽跪在地上,朝文帝連連磕頭,口中不住喊冤道:「父王,兒臣豈敢有不臣之心啊?那玉牌根本並非是兒臣給的,是有人從兒臣身上偷去的!這是有人在挑撥離間啊!父王,兒臣冤枉!兒臣冤枉!」

文帝停了手上動作,睜眼看著下首頭破血流的二子。

他招李耽前來,不失把他招來後秘密處決的意思。事情既然不是他做的,他大可清者自清,繼續據城自守,待他回長安再朝他稟告謝罪。麵對未知風險,但他卻依照他的命令,隻身前來離宮,膽略不可謂不大。

但這些不足以打消他的疑慮。

文帝「啪」一下將掌珠拍在禦案上,厲聲:「貼身之物豈是誰想偷就偷得到的!」

李耽繼續磕頭,連連喊冤。他心中想,待他查出真相,必將將那人五馬分屍。

這時,內侍上前朝文帝通傳,說鄭婕妤在外哭著求間。

文帝一怔,脫口而出:「他哭什麼?」他這位愛妃素來明艷,入他後宮數年,他就從未見過她當真因傷心而哭。

內侍解釋道:「鄭婕妤說她被人陷害,心頭冤枉。」

一個二個都朝他喊冤,實際他最冤,當個皇帝日日夜夜勞心傷神,平衡左右。

高處不勝寒,高處亦很難。

文帝揉了揉眉心,疲憊道:「你先出去。」

明白這是朝自個說的,李耽當即心頭一喜,他父王此時不與追究他,也就是留他一命的意思,他忙站起身,謝恩退下。

李耽出門時,與進來的鄭婕妤擦肩而過,鄭婕妤拿手帕拭著眼角,轉眼看他額上一眼,沖他飛了下眼。

**

蕭衍帶著沈蓁蓁回了離宮,也無人敢過問他去了何處。

二人同騎一匹白馬,徑直出現在了文帝所在的正宮。

翻身下馬後,蕭衍側了側身子,朝沈蓁蓁道:「開始哭。」

小娘子一頓,心中有些遲疑:不是帶她來看戲的麼?她妝容如此精致,衣著如此得體,為何要哭?

蕭衍沉臉,「再不哭,我就說你昨夜陪我睡……」

「嗚……」沈蓁蓁嗚咽一聲,當即帕子捂臉,垂下頭再抬頭見蕭衍時,一雙美眸波光粼粼的,戚戚然看他,一排貝齒輕輕咬著唇。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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