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季和深憂慮 慕容嘆赤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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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孟公在世的時候,曾經屢次向大王進言,慕容瞻不可信,然大王以仁義為本,厚待於之。大王此舉,固足可追跡於歷代聖賢,慕容瞻則非純良之士。

「前慕容瞻從大王攻隴西,雖然用命於軍前,頗立功勞,因係此戰大王親禦之故也,究慕容瞻之本心,猶懷反復之念。或有言之,慕容氏今已東竄入高句麗,瞻如無枝之雀,唯有依從於大王,臣竊以為,此話不足信。慕容瞻者,何許人哉?慕容暠幼弟,十餘從軍,征戰南北,威名赫赫,鮮卑之膽也!堪稱梟雄。豈有梟雄而肯居人下者?遍觀古今,無矣!

「此回宛縣之失,罪實在慕容瞻。當荊州兵攻城危急之際,慕容瞻壁上觀,擁兵不鬥,宛縣遂陷賊手。風聞大王征兵關中,將發南陽,臣懇請大王,萬不可再用慕容瞻為將。若仍用之,臣恐洛陽亦將失也!」

把這道上書寫完,寫書之人提起毛筆,放入清水中,洗了一洗,將筆掛於筆架之上。坐的時間有點久,他的月要感覺有些痛,這人揉了揉月要,然後按住案幾,站起身來,展目室外。

室外萬裡晴空,一覽無雲,時有鳥鳴之聲傳來。

分明笑語花香的美景,或許是因為剛剛剛寫完了那封信的緣故,鳥聲入耳,此人卻從其中似乎聽出了金戈之音。

但見這人年三十餘,氣貌軒昂,盡管裹幘,發式如唐人,衣裝卻圓領對襟紅袍,月要束蹀躞帶,袍底露出黑色的短月要皮靴,一副胡族貴人的打扮,不是別人,正是季和。

這間屋子是坐南朝北,宛縣在屋後的方向。

季和邁步出到室外,站在院中,轉過身來,眺望南方。

想象此刻宛縣城中,桓蒙帳下荊州兵,作為勝利者的趾高氣昂。

又想象,宛縣城北數十裡處,慕容瞻的營中,這時又是何等一番景象?

季和負手獨立,繼而轉目朝西邊的鹹陽方向望去。

他看了好久,心中想道:「若是孟公仍然在世,宛縣斷然不會有失!人皆言大王仁義,大王亦以此自矜,可自古英雄,有幾人是真仁義而成事者?為人君主,當識權變,重實利,切忌追慕虛名。小仁者,大仁之賊也。大王之所為,小仁乎?」

卻是不止季和一人腹誹蒲茂的仁義是「小仁」,但換到蒲茂的角度來看,他「追慕虛名」,以「仁義」自矜,實際上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蒲茂是胡人,並且他還是一個被深深唐化的胡人,那麼他的這個出身和他接受的「儒家教育」,就會在他的身上形成強烈的反差,或言之,矛盾。也許在蒲茂內心的最深處,也許在他積極推動治下諸胡貴族唐化的此個現象之背後,其實隱含著他的自卑。

正是因為「自卑」,因為心理暗示中,他想極力擺脫他自己胡人的身份,想使他自己真正成為一個「華人」,成為華夏文明這個先進文明的代言者,故而他才會近似執著地處處以「仁義之君」來要求他自己。

如果蒲茂不是胡人的身份,他還會這般信任、重用慕容瞻、姚桃等降將麼?

大概還會,但不會信任、重用的如此徹底。

——自然,蒲茂信用慕容瞻,如前文所述,裡邊還有借此來安撫、團結慕容鮮卑等的意圖,這一點不需多言。

四方海內,洛陽居於中。

北邊,而今代北鏖戰正酣;南邊,宛縣才失陷未久;東邊,江左的北府軍又在攻打徐州;西邊,冀縣失陷,莘邇來勢洶洶。此時此刻的唐室故都,天下名邑,洛陽城內繁花似錦,正是一年中風景尤好的季節,站在院子裡,季和能夠遙遙聽到「裡」外街上嘈雜的人聲,甚至還能隱約聽到城南寺廟悠悠的鍾聲,一派安詳的氣氛,可他當下的心情卻是十分沉重。

他敏銳地察覺到,熱火烹油也似的大秦表麵之下,不僅已然隱藏著了層層的危機,而且這危機在漸漸地變大,已經是迫在眉睫。

季和招手喚院外的侍吏進來,吩咐令道:「把我的這封上書立即送去鹹陽,呈遞天王。」

侍吏應諾。

「備車。」

侍吏問道:「明公要往哪裡去?」

「滎陽。」

滎陽離洛陽不很遠,但也不很近,去滎陽乾什麼?季和要去找鄭智度。

坐上了輜車,車子搖搖晃晃地啟動,出了裡門,駛上街道,喧鬧的人聲頓時變得清晰。時將近暮,不少人家升起炊煙。煙火氣中,季和的心神再次飄向鹹陽。

蒲茂會否接受他上書中的建議?

季和不知道。

若是蒲茂不接受,而若是又果真因此大秦出現了大的變局和動盪,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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