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小目標(1 / 2)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無論他們是被動還是主動地加入叛軍,他們手上的鮮血和罪孽,絕不會因為天後一句輕飄飄的赦免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孝逸這種老殺才,根本不在乎多死幾個還是少死幾個人,他真正擔心的是天後的怪罪。
到時候,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跟天後說:您看,我勸過了,勸太子不要妄造殺戮,但太子他不聽呀!君臣有別,微臣也不敢反對不是?
擇清自己的責任,保證李餘的安全,然後才是消滅徐敬業,這幾件事的順序,李孝逸是不會亂的。
墨知這個「兼愛非攻」的墨家傳人,到城裡轉了一圈後,對李餘那近乎暴烈的屠殺也沒提出異議,反而對李餘說:「也許,你是對的。」
造反也罷,起義也罷,總是會有很多人被傷害被掠奪。
按照後世的定義,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反抗暴政叫起義,針對的對象主要是富人,不管你是不是為富不仁。
而造反不一樣。
能被定性為造反的,壓根就是一群野心家想要試一試那把椅子的滋味。既然想要坐那把椅子,就不能少了大家的支持。
太祖就是靠著世家的支持,才順利地推翻了大隋。有這麼一個成功的案例在前,徐敬業當然是要有樣學樣,盡量跟那些世家保持聯絡,對世家們的人和物盡量做到秋毫無犯。
事實上,他們確實已經達成了協議,或明或暗。
但打仗需要人,需要錢,這些又該如何解決?
那些屁民啊,還有那些沒什麼根基的散戶,咳咳,本地的土財主呀,不就是最好的韭菜嘛!
所以,別看外麵打的熱鬧,但那些世家大族,包括世家的旁係,還有他們的生意,根本沒受到多大的影響。
如果非要說有,大概不過是運河被阻斷交通不便,南來北往的貨物沒有以前運送的那麼便捷了。但便捷有便捷的好處,不便也有不便的玩法。
你運不來江南的魚米、絲綢、茶葉,而我能運來——別管我是用什麼法子——我就能比你多掙錢,而且是任何人都無話可說的掙錢。
烽火連三月,抵萬金的又何止家書呢?
可以是柴米油鹽,可以是吃穿用度,可以是針頭線腦,可以是,所有。
東都物價飛漲!
西京物價飛漲!
北方物價飛漲!
五姓七望,關中四姓,甚至是李唐宗室所在的關隴勛貴集團,無不加入了這一場饕餮盛宴。
打仗,拚的從來就不隻是軍事力量。
世家大族們,以另外一種方式,展現出了巨大的能量。
這份能量如此之大,以至於自詡為天後瘋狗的來俊臣,都感受到了:「啟稟天後,裴炎等已被羈押數月卻未被降罪。如今物議洶洶,微臣快頂不住了啊!」
天後似乎並不急躁:「來卿可有對策?」
來俊臣能有什麼對策,他隻會打打打,殺殺殺。
「不,你會有對策的,不是嗎?」
據說,人都是逼出來的,在巨大的壓力下,總是會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來俊臣深知,不能給主人抓獵物的瘋狗不是一條好狗。
現在,獵物在主人麵前反復橫跳,你這條獵犬不趕緊想辦法抓住獵物,那就隻能等著被殺吃肉這一個結局了。
好在,來俊臣不是一個人,他有夥伴。
於是,一首童謠一夜之間就在東都傳唱開來:「一片火,兩片火,緋衣小兒當殿坐。」
這童謠來的如此蹊蹺,傳唱的如此之快,讓人始料未及。
據各方偵查所得,最初是有一個紅衣小兒傳唱,來源不可知,去處不可知,是誰教授的此童謠,也不可知。
但坊間有雲:凡街市無根之語,謂之謠言。上天儆戒人君,命熒睍星化為小兒,造作謠言,使群兒習之,謂之童謠。小則寓一人之吉凶,大則係國家之興敗。熒變火星,是以色紅。
所以,這個紅衣小兒就是上天的使者,預示著這天下將有大亂,而李唐江山也將易主?
可這個緋衣小兒,還有那一片兩片的火,又是誰呢?